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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二具尸体(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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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澜原本以为沈巍会接话问是谁,结果哪晓得这家伙装没听见,推了推眼镜就把头转过去了。
“你怎么不问我是谁啊?”赵云澜不干了。
沈巍一脸淡漠:“我不关心。”
真是分分钟能把天聊死!
赵云澜吃了瘪,一脸不甘心。尽管这三年他在沈巍面前已经吃了无数次瘪,但依然永不言败、越挫越勇。
只不过是从头再来而已。对于这件事,赵云澜已经看得很开了。
赵大队长正尴尬着想要不要继续找话题聊天的时候,沈巍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沈巍应了一声。
“沈老师。”顾柠推门而入,看到赵云澜也在,礼貌地打招呼:“赵队。”
“顾柠啊,找我有事?”沈巍温和地看着来人。
顾柠把手中那张打印的图片递给沈巍:“沈老师,这是我用数字影像技术试着还原了那个翅膀图案,你看看。”
沈巍刚把纸接过来,赵云澜的头就凑了过来:“顾柠你挺厉害呀,还会这个?咱们分局痕检都未必会,上次让他们弄个什么现场影像模拟,愣是请了个什么搞IT的专家才弄出来。”
顾柠和沈巍一样话不多,听到赵云澜的夸赞后也只是淡淡一笑。沈巍看着那张纸仔细看了看,然后递给赵云澜:“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赵云澜也辨认了一下,那只翅膀看起来只有半个手掌大小,纹路看起来有走线的痕迹,一时间也认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翅膀。
“会不会是纹身图案?”他猜测了一句。
沈巍:“给夏远新和丁皓嘉验尸的时候没有发现他俩有纹身,我还是觉得这是某种服饰上的图案。”
赵云澜摸了摸下巴:“如果要把所有带翅膀图案的衣服拿来作比对,这是个巨大的工程量啊!”
“总要试一试,说不定会有突破口。”沈巍的声音难得温和。
这下闹得赵云澜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连连点头称是:“我这就安排人去查这条线。”
“验尸报告最快要明天才能出来,在这之前,我会跟进痕检的结果,尤其是花粉的线索。”沈巍不动声色地下了逐客令。
赵云澜自然是听得懂沈巍的意思,他把早已啃得不成型的棒棒糖棍子从嘴里拿出来,扔进了沈巍的桌面垃圾桶里。
“沈巍,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这个凶手会不会继续犯案?”
沈巍看向赵云澜的眼睛:“我不知道。如果我们能更快知道凶手杀害夏远新和丁皓嘉的作案动机,说不定就会知道答案了。”
“丁皓嘉的老妈已经闹到市局去了,老厉现在顶着不小的压力,答应杨副局要在一周内破案,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赵云澜提醒沈巍,更是在提醒自己。
“赵队,从11.20案案发到现在,沈老师几乎每天都加班到凌晨。现在又发生了第二起命案,我们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定会拼尽全力查找线索的。”说话的是顾柠。
沈巍没说话,目光也回到了自己的工作上。
11月23日,晚上21:00,距离第二次案发17小时。
公主方丝语从上午在市政厅查完信件出来就一个人去找线索了。她也留意到了一点,那两封信的信纸上都沾有橘黄色的粉末,初步判断应该是某种花粉。不过痕检的结果还没出来,方丝语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花粉,这条线索确实很难查。
不过方丝语更好奇另外一件事:这两封信到底是不是凶手寄的,如果是,他为什么要把信送到自己家和市政厅?
方丝语在外奔波了一整天,却连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查到。不论是路上的监控还是邮政的信件收发路线,她都没能查出任何想要的答案。
这个送信的仿佛就是个隐形人。
方丝语耐着性子等他吃完,看到那他男人端碗开始喝汤了,终于忍不住打算上去问个明白的时候,一只手恰是时候地按住了方丝语的肩膀。
方丝语诧异地转头,看到来人竟然是大庆:“师父?你怎么会找到我的?”
大庆没答话,只是在桌子另一边坐下,然后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盒烟,不着痕迹地扔在了前桌男人的脚边。
就在男人准备去买单的时候,大庆突然喊他:“喂,你烟掉了。”
男人不带一秒犹豫地低头、弯腰、捡烟、揣进口袋,然后走去扫码买了单。男人点了一根烟,走到路边吸了起来。
大庆和方丝语都看着他,那只黑色口罩留在桌上没拿,帽子也没戴上,还有他站着抽烟的位置,附近的治安摄像头能清楚拍到他的脸。
看到这里,方丝语也明白了,这个人不是那个送信的嫌疑人,否则他不可能警惕性这么低。
不一会儿,那个男人抽完了手里的烟,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方丝语看向大庆:“师父,你吃饭了吗?要不要来碗面?”
大庆摇了摇头:“不用,我早吃过了。”
“师父,你刚刚是在故意试探那个人,为什么我不能直接上去盘问他?”方丝语瞪着好奇的眼睛问大庆。
大庆拿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第一,如果他真的是送信的嫌疑人,你直接盘问就会打草惊蛇;第二,如果他真是个凶徒,随身可能会携带凶器,你就不怕把自己也搭进去?”
就当是给这丫头上的第一课吧!做刑警的,心急破案没什么不对,但如果行为莽撞,后果就有可能不堪设想。
方丝语受教地点头,随后又垂头丧气地低叹了一句:“我今天追踪排查一整天,连送信人的影子都没见到。师父,你以前有碰到过这么难查的案子吗?”
大庆苦涩地笑了笑:“有啊,当然有。有一起发生在十多年前的案子,直到现在也没有抓到凶手。”
“是什么案子啊,师父你说来听听行吗?”方丝语来了兴趣,立刻追问了一句。
大庆看着方丝语年轻青涩的样子,跟当年的自己还是蛮像的。往事被勾起,心绪自然是难以平复,大庆便把一直压在自己心底的那件迷案告诉了方丝语。
“十四年前,我刚从警校毕业,被分配到江安派出所当实习干警,和我一起分过去的,还有我的同学——丁圆。”
李大庆和丁圆在警校时就被誉为金童玉女,不论是各科成线还是各种比赛,他俩一直都是名列前茅的佼佼者。后来被分到派出所实习,虽然平时都是处理些小纠纷、协助办理些偷盗之类的小案子,但只要是他俩搭档一起去就很快能破案、结案。
慢慢的,大庆和丁圆就被称了江安派出所的“庆团圆”组合,短短两年时间里,他俩就受到了很多次表彰。两人的感情也在一趟趟出警、一次次夜归和一条条蛛丝马迹的线索里逐渐升温。在一次破案后的表彰会上,大庆向丁圆当众表白,“庆团圆”CP组合成功转正。
可就在两人甜蜜交往的三个月后,丁圆就在查一起人口失踪案的线索时突然失踪了。一周后,丁圆的尸体在一个废弃的工厂被找到,她是被人割断了颈动脉,失血过多死亡。
后来,刑警队接手了这起案子,但十多年过去了,当年杀害丁圆的凶手一直没被找到,这个案子至今未破,这也成了大庆心里永远解不开的结。他自责、悔恨,怪自己当初没有坚定地阻拦丁圆一个人去查案,也气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有抓到那个该死的凶手,让丁圆的灵魂始终无法安息……
“所以师父,你是为了查丁圆姐的案子才来的刑警队?”方丝语试探着问。
“是。”大庆坦然承认:“丁圆死后,我心心念念地就是找到杀害她的凶手,只可惜我太没用了,十二年过去了,凶手仍然逍遥法外,丁圆的案子也变成了尘封的旧案。没有新的线索出现,她的死早就被人遗忘了。”
方丝语有些不忍地握住大庆的手臂:“不会的,我和师父一起查,我们一定可以找到凶手将ta绳之以法。”
大庆从回忆里走出来,安抚地拍了拍方丝语:“以后再说吧!当务之急是眼前这起案子。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凶手很有可能还会再杀人,我们一定要快点把这个家伙找出来,阻止他!”
“嗯,我一定加油,绝不给师父拖后腿。”方丝语信誓旦旦道。
大庆盯着她,伸手警告:“以后不准不听话,查案也不能一个人行动,听到没有?”
方丝语摇着头卖了个萌:“知道了师父,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大庆看着方丝语的样子,似乎从她的眉宇间找到了一丝属于丁圆的影子,不过很快就被他否定了。
“不早了,回家吧!一个女孩子这么晚还在外面不安全。”大庆起了身。
方丝语忙跟上大庆的脚步,声音里透着一丝小傲骄:“师父,我也是刑警啊,不安全的应该是那些心怀侥幸的坏人才对。”
大庆没答她的话,快走几步上了自己的车。
“师父,你回家还是回局里?”方丝语走到车边,扒着驾驶座的车窗:“回局里的话就捎上我。”
大庆皱眉:“你不回家?”
方丝语:“回家我也睡不着,还不如回去和大家一起找线索。”
大庆原本还想劝她两句,后来一想,整队人此刻都在局里加班,这丫头要是回去休息了难免要被人说闲话,还不如让她跟着一起,多个人也多双手多个脑子,总是有益无害。
“上车。”大庆甩头示意。
长青分局刑警队的办公室里,大庆他们回来的时候还提了整队人的夜宵。
“来来来,丝语给大家买了夜宵,都过来吃点。”大庆招呼了一句。
林静第一个不客气地上前接过袋子,然后翻找着看什么对自己的胃口。
方丝语把自己手里的袋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个打包盒摆在桌上:“不知道大家喜欢吃什么,就随便买了点。”
林静一看包装眼睛就亮了:“哇,这家的烧烤是人间极品啊,尤其是他们家的烤鱿鱼,一绝啊!”
祝红也肚子饿了,跟着上前选了些吃的,还给赵云澜拿了点送到手边。
赵云澜还在研究桌上那一堆口供,他手眼不停地翻阅着,嘴上还顺着林静的话接了一句:“烤鱿鱼你可以多吃点,吃完赶紧把线索重新捋一捋,不然的话,下次就该吃炒鱿鱼了。”
林静赶紧拿了些吃的回到座位,一个字都不敢吭了。
郭长城的肚子早饿得咕咕叫了,不过他不敢动,只敢偷偷瞄一眼坐旁边的老楚。后者始终铁青着脸,两秒钟后敲了敲桌子:“肚子饿了,去给我拿点吃的。”
小郭同学一听这话,立马笑得像个孩子,屁颤屁颤地就跑去拿吃的了。
刚好顾柠下来送痕检报告,方丝语忙招呼他:“顾柠,我买了宵夜,来吃点吧!”
顾柠客气地应了一声,先把报告送到了赵云澜手上:“赵队,这是痕检从丁家别墅现场搜证的结论报告,您看一下。”
赵云澜接过报告点了点头,目光看向顾柠:“你们还没下班?沈巍呢?”
顾柠指了指楼上:“痕检的同事刚刚下班了,沈老师还没走,他说要把剩余的几项化验做完。”
沈巍也是个工作狂,这一点赵云澜早就知道了。
“那行,你拿些吃的上去给沈巍吧!弄完了早点回去休息。”
顾柠点头应允,然后随便拿了两样吃的回了三楼。
赵云澜把一份口供扔在桌上:“林飞宇的口供说,陈书有嫌弃,依据是他发现陈书和丁皓嘉有私情,撞见过他俩在洗手间里举动暧昧。但陈书在口供里完全没有提过自己和丁皓嘉之间有亲密关系,还说他俩关系一般,属于除了合作演出的公事之外,私底下完全不联系的那种。你们觉得,谁在撒谎?”
“陈书那小子不太靠谱,整个审问过程一直顾左右而言他,不是咬这个就是咬那个,就是不提自己与丁皓嘉的关系,我觉得他十有八九没说真话。”大庆给出自己的判断。
老楚:“从林飞宇的性格来说,唯唯诺诺的,说话也小心翼翼怕得罪人,他的话倒是听起来像真的,如果他是装的,那就是影帝水准的演技。”
赵云澜拿起一串烤肉开始咬:“那就明天一早把陈书叫回来再审一遍,把他的实话逼出来。”
祝红拿起刚刚顾柠送下来的痕检报告看了看,然后挑了几个重点念给大家听:“丁家别墅现场除了丁皓嘉和乐队那几个人以及钟点工阿姨之外,没有提取到其他有效的指纹。通过在上锁的房间和车库里进行了痕迹比对,发现铁链和大锁都来自别墅的车库,不是凶手带来的。还有汽油,现场残留的汽油痕迹以及燃烧过的汽油痕迹都显示与丁皓嘉的车油箱里油完全一致,整个车油箱都被抽空了,但扶手箱里的标据显示丁皓嘉这台车是11月21日晚上20点才加满的油。司机有加油时清零里程数的习惯,从加满油到痕迹验车,行驶里程是42公里。”
“用什么抽的油?”赵云澜问。
祝红在报告里找了找,应道:“通过试验和痕迹比对,发现凶手是在网上买的一种抽油神器,两头是软管,中间有一个按压气囊,配上流量阀和卡箍就能从汽车油箱里抽油。这种东西在网上的价格不过超20块钱,操作也非常简单方便。”
“这么说,凶手上门杀人就跟上门保洁一样,首先带齐全套工具,然后就像表演一样,在现场一个一个场景地切换,一个一个动作的完成,最后放了火再不慌不忙离开。这种心理素质可牛逼啊!”林静感叹了一句。
“丁家别墅不是有监控吗?难道什么都没拍到?”老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