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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先捡回来再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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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吐血跟我没关系哈!”那人步步紧逼,李洛晼僵持着后退。
突然她一滞,失去重心,险些被身后一块凸起的石阶绊倒,那人眼疾手快,握住了她的胳膊。
李洛晼站定:“天呐,吓死我了,还好你反应快,我说真不是我!”
“可否进去摘几样东西?”
“什么?摘什么东西?”李洛晼一头雾水,大侠终于开口说话了,但是听不懂。
“花圃。”他指了指院内的小片绿色植物丛。
“摘吧摘吧。”
李洛晼让出一条路来,还以为要来索命呢,早点开口说话,不就没这些误会了吗?害得她心惊肉跳的,以为他发怒打算料理了自己。
大侠见她没事,才提着油灯径直走向花圃了。
李洛晼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可这人又在翻找什么,难不成这院子里真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应该是玩家吧,说不定是什么限时任务,也是,应该是玩家才对,这么无条件相信她,大抵是在刚才已经从她们的争吵当中识别出了一二,否则不会这么果断帮助她。
“喂,你是玩家吧,你接的什么任务啊?我在大世界版图主线当中,没见有什么寻宝之类的任务,是你个人的限时任务吗?”
无话,大侠变成小团蹲下来了。
“你跟我说嘛,我也帮你找,效率更高!”李洛晼也进了花圃。
此人要么不是玩家,要么就是个高冷的玩家,怕我抢他的奖励,切!谁稀罕?
不过,并不能排除,他不是玩家的可能性,花圃,草,难道他是在找可医治自己的草药吗?他看起来伤的并不轻。
仔细想想,当时他翻墙进来之时,院外有一阵脚步声,看样子,他像是被追杀的。
杀手?亡命之徒?被陷害之人?落难的王爷?
李洛晼摇了摇头,发现无从下手,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这人确实挺有眼色的,而且也算救了自己一命。
不然刚才那个死丫头下手没轻没重的,所以,为了后半夜的安危,此刻,自己绝不能让他离开。
可是,不管是书里,游戏里,还是现实世界,捡男人回家都是会很惨的!
可是看他这情形,也不像是能离开的样子,刚才不知道逞强什么,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太用力了,没准儿本来人家还能再坚持坚持呢。
那怎么办?捡,先捡回来再说,不行再扔!
这人从花圃里出来,携了几株草,李洛晼不认识,不过大抵是止血一类的吧,毕竟他吐了好大一口血。
“怎么说,需要我帮忙吗?”
“有石臼吗,劳烦。”大侠气息已有一些不稳。
“我倒是记得有一个,不过放在暗处,忘了,我去找找。”说罢便提着油灯进灶间了。
走到门口,又对着大侠大声喊道:“你就在此处坐一坐,有伤口,不要多走动。”
大约过了很久,李洛晼也不知道多久,总之绝对是很久很久,因为她觉得自己快要把所有东西都翻出来了,也没见石臼。
这期间大侠一度要进来帮忙,都被她制止了。
“哎,你干嘛呢?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动,你这样会牵扯到伤口,我找就可以了。”
李洛晼整个人都趴在地上,昏黄的油灯映照出她诡异的姿势,她像一只拱起的毛毛虫。
“我都找不到,你肯定也找不到。上面都没有,总不会在地下吧,气死我了,不可能没有!”
就在她快要放弃之时,终于,在柴火堆的夹缝里,发现了那个死沉死沉的石臼。
她从柴火堆里起身,扬起的灰尘让她觉得嗓子发痒,她打了两个喷嚏又咳嗽起来。
“哎呦,终于找到了!”喷嚏打出来,石臼都拿不稳了。
大侠看她状况堪忧,上前立刻接过了石臼,李洛晼想了想,又说:“先去把那几株草洗一洗!”
纳溪声院内的溪水清澈而冷冽,李洛晼把那几株草放进去,溪水流过,她抚着叶脉的纹路轻轻搓洗,最后只是抖动几下,便让溪水自然流动冲刷。
而后她又把石臼拿来清洗,大侠按耐不住,总想起来帮忙,每每被李洛晼阻止。
“你需要叶子还是根茎?”李洛晼问道。
“茎叶。”
“我来吧。”李洛晼利落地将几株草掰成几段,放入盆钵,开始研磨起来。
“我干这个最顺手,从前我爹娘还在的时候,我就经常拿这个捣蒜。”
李洛晼被自己的话拉回曾经,那是她第一次进入这个游戏世界,那时她还有爹娘,他爹娘开着这么大的一个酒楼,人来人往。
“ 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爹那时去西疆散财义助,我娘本和我在一处,但她担心我爹,后来便一同去了,再未回来。”
那时她也还小,只是十几岁的小丫头,可惜,西疆动乱,朝廷贻误战机,又一味退守。
“后来叛军火烧麒麟庙,麒原村就此落入敌国之手。”
李洛晼就此离开游戏,注销账号。
虚假和真实其实也就在一念之间,如果经历的感情是真实的,那一切就都是真实的。
大侠一言未发,不知说到何处之时,他突然抬起头望向李洛晼,李洛晼却没有再看他。
她手上转的极快,绿色的一团浆糊此时只是黑乎乎一片,她的眼睛却有些失焦。
不知为何,虽然大侠一言不发,但并不会影响她说话,相反,她倒是觉得自在很多,好像此人是一块海绵,无论说什么都会全盘接受。
李洛晼也沉默了,也许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人生还未完成,总要再试试才行。
“我打算重振我家的产业,你觉得我行吗?”李洛晼笑了笑,带着一些探究和忐忑,像是在问大侠,更多的,是在问自己。
“行。”
李洛晼有些惊讶,她以为大侠是不会说话的,果然惜字如金的人就是不一样,话总是说到点子上。
“你呢,你做些什么?”
“没关系,你不想说的话,就当我没说。”李洛晼说完又补充道。
“我是从西疆逃难过来的。”
“你也是因为战乱?”
大侠点点头。
“没事儿,灰河这块儿水源充足,极少有灾年,而且业已改朝换代,如今的女皇三改赋税,这几年大家都好起来了。”
“你今晚真就别走了,我这儿多的是住处,你好好养伤吧。不要觉得拘束,而且我也有钱养你。”
说完又觉得不太对,又说道:“你没瞧见吗?刚才我好像得罪大人物了,你就暂且多留几天,给我望个风如何?”
大侠点了点头,算是赞同。
“等一下,还未互通姓名呢,我叫李洛晼,你呢?”
“江芏。”
“哪两个字?”
江芏捡了个小树枝,将油灯凑近了,在地上写起来,土地并不松软,恰好有些板结,写起来反而更不费力些。
“海边常生芏草,可改良盐碱地,还可编席,就是茳芏了。”李洛晼说道。
她寻了个小石子儿,也在地上写起来。
“春不眠不是有洛水吗,就是这个洛字,晼是日字旁,有水,有太阳,我这个李,还有木,金木水火土,倒是只缺一个土和金了。”
没错,这就是李洛晼第一次进入游戏世界,给自己取名字的真谛,如此朴实无华。
钱嘛,系统会给,土么,咱家楼里这么大个院子,遍地都是土,够了够了,再不行买一块儿地。
根本不知道自己缺什么,那就全来点儿。后来,她把这一番言论讲给裴秦听,裴秦只说是粗浅了,并未理解五行的本源。
研磨好了草药,李洛晼打算亲自帮忙上药,江芏却有些不自在。
“无妨。”
“我来吧,我来吧,你这不方便何必逞强?”
江芏褪去黑衣,漏出一道长长的新鲜伤口,李洛晼瞬间有些后悔,根本不敢动,血肉淋淋。
“你,你疼的话就跟我说,我慢点来。”
李洛晼不知道该拿什么上药,但又觉得不应该用手直接抓这些草药,虽说已接近全菌操作,不过还是略微再讲究一点,于是,她找了一个木勺来,用酒消了毒。
但是,更诡异了!
她手拿木勺舀了一勺草泥,手抖得跟筛子似的。
江芏见此从另一端“挟持”走了勺子,开始上药,悲伤的气氛开始缓和。
因为两人像是在做饭,在给山药蓝莓泥“塑顶”。
好在光线足够昏暗,否则李洛晼能不能动都是两说,不过此刻,她跑去找素净的白布了。
“这个会不会太紧?”
“不会。”
李洛晼缠了三圈,觉得已经差不多了,于是便在腰侧偏内的地方打了个结,这样便于他翻身,虽然这么疼,应该也翻不了身,不过,还是以防万一。
“咱们睡觉吧。”李洛晼如释重负,提议道。
江芏抬起头,好像想说些什么,但又没办法开口。
诺大的房舍在黑夜中卧眠,时有阴风穿廊,白日里挂着的珠帘“吧嗒吧嗒”的响着,蝉翼似的素纱也都着了墨色,在风中张牙舞爪,原本那溪水的声音听着有几分诗意,如今倒像是进入了某种打不破的循环。
江芏提了油灯给李洛晼探路,那油灯形成一个小小的光圈把两人圈在一起。
“哎,你在这儿睡吧。”
李洛晼发现寝塌旁,还设有一张略窄一些的床榻,省去床幔之类繁琐的装饰,但并不狭隘,被褥也周全。
江芏身形一滞,似乎并不是很赞同这个提议。
“其他房间一时半会儿也收拾不出来,不如今日先将就一下如何?何况夜已过大半,若再有意外,也好有个照应。”
江芏这才应下,二人都睡下,无话。
次日一早,纳溪声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溪水清冽,如鸣佩环,珠帘随清风摆动,一改夜来的阴鸷。
李洛晼醒过来,感觉异常清醒,昨日种种,仿若是一场梦,她将蜷缩的身体伸展开来,伸了个懒腰,侧身,忽的发现一旁的江芏,记忆才渐渐回归。
昨日只见身形,灯火昏暗,未睹其真容,未曾想此人面容清朗,颧骨略凸,额角分明,此时正酣睡,嘴巴微微张开,嘴角向下,却有些笨拙委屈的意味,仿若沉重的山峰,令人安心。
李洛晼起身,趿履凑近江芏,还在细细思索其面容究竟如何,江芏却突然睁开眼睛,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