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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如意外 ...
如意馆,夕阳半落。
暮色的光华透过半开的格子木窗,落在空荡荡的画馆里,呈现出一种特别的金黄色泽。这光线落在依然伏案在此的慕瑾之的画案上,落成一个又一个淡然的光圈。
慕瑾之终于搁下手中的毛笔。
精工细致,专注入神地画了足足两个时辰,他此刻只觉得全身酸痛。但案上的这张“倾心之作”,却已经足足让他画了七天。终到此刻,才算勾描完成。
他站在案几边,静静地看着自己掌下的画作。
高挑秀致,清尘如仙,衣着华丽秀美,表情卓然微淡,落在雪白的宣花纸上,一种飘然若仙去的感觉。只是在这一分清净如尘般的气质中,却有一双乌璃瞳眸,凝神如镜,仿佛只是那样的回眸一睨,便能穿透世间百态,人心炎凉。
慕瑾之望着她的眼睛,忽然之间便觉得脊背一冷。
虽然这画作由他亲手完全,但不知为何在画完之后,竟会在她的眼眸中,现出一分杀气来。
虽然倾国倾城貌,却是凌厉如星如箭?!
慕瑾之不由得微微地握了握自己的手掌。
这才觉得手指僵直,肩酸背痛。腹中又觉得有丝饥饿,他便从旁边拿了黄帛丝绢,盖在画作之上,再用玉石镇纸,把画纸镇住,然后慢慢地转身,出了如意画馆。
天边的夕阳,已经渐渐地落了下去。
唯剩下半空之中的层层云迹,涂抹着赤霞重彩,在天空中滚滚飘过。
如此暮色之中,有一高一矮的身影从长廊里缓缓而来,且到如意馆外的廊下。夕阳从西处斜斜地照过来,洒在地上,一点点如血般地橙红。
她们在如意馆外微微地立了段时间,此时正是馆内画师用晚饭的时间,如意馆又地处宫城外城,连经过的宫女太监们都很少。一刻时内,馆外一片清静,竟没有一个人经过。
人影中有一个转过身来,慢声道:“你且在这里守着,我进去看看。”
“是。多加小心。”另一人叮嘱道。
她点了点头,转身便往画馆内去。
如意馆内正是一片静谥。
一排排落在夕阳暮色中的画座,整整齐齐地排列在那里。每张案几上都摆着纸墨笔砚,宫廷御造的掐丝小熏香炉里还燃出袅袅的香。
她一排一排地走过去,望着案几上那用玉镇镇住,黄帛遮挡的画纸,来回走了几步之后,她伸手掀开一张。
黄帛之下,画像清秀。虽然没有过人之姿,但画工细致,面容如常,像在纸上栩栩如生。
她的嘴角,微微地一勾。
伸手拿起旁边的细毫毛笔,随手研了两下墨,提笔就画了下去。
画像之上,笔触精致动人,线条又流畅舒展,虽然是站立在这里的匆忙之作,但她握笔有力,呼吸平静,手下画出的线条无丝毫颤栗。
不到半刻,即告完成。
她把手中的毛笔轻轻地一放,然后对着画作轻轻地呵了一口气,看那墨迹淡淡地干散下去,唇边眼角,一丝别人察觉不到的微勾。
刚刚把画作上的黄丝锦帛再次覆上,她捏住袖子微微转身——
“你在做什么?”
忽然之间,身后传来一声清朗的责问。
她的脚步倏然一停。
“此乃各宫公主画像,事关和亲大事,甚为重要,闲杂人等怎可靠近!”
他从她的身后急步走过来,两三步就要踏到她的身边,然后伸手就要扯起她身边那案几上画作的黄丝帛。
她待他的手指未曾落下的这一刻,猛地往案上一拍!
他的神色一惊。
她便蓦然转过身来。
慕瑾之刹那之间只觉得喉头一紧,刚刚还在画作中与之相对的凌厉双眸,这次活生生地到了眼前!而且这双眼眸竟比画作之中的更为乌黑透亮,以至于上次他在帮她画画之时的凌厉之色,都在此时生生地绽开在他的眼前。
洛锦瞪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眸光之中不再有平素的遮掩之色,她挑眉对他厉声道:“你说本公主,乃是闲杂人等?!”
慕瑾之刚刚还和她凌眸直视,忽尔听到她这般厉色,才恍然想起自己的身份,连忙跪下低头:“参见公主!臣下不知是锦阳公主驾临,口出责言,还请公主见谅!”
洛锦微微地凝住双眸,瞪着眼前这个为她画像的男人,她到没有算准这个时候他会回来,只是刚刚在他出口的那一刻,她便有种奇怪的感觉。回首,见他的眼眸,有种洞察一切的感觉。不是凌厉的眼神,但像一汪深潭,静静的,幽幽的,深不见底。
洛锦不由自主地就高昂起头来,以自己的公主身份压下他。看他跪倒在自己的脚下,她微微地敛眉:“本公主不过从外头经过,随意进来走走,想看看你们如意馆里的倾心之作,是否真的把各宫公主的风采落在纸上。”
慕瑾之微微地低头:“倾心不敢,臣下等只想能画出公主风姿之一二。”
“风姿之一二怎够?”洛锦忽然微微地欠下身来,“和亲大事,若不把公主们画得貌美如仙,又怎生对得起我大汉皇朝的风范?先生。”
她微微地弯腰,脸孔几乎就已经弯到他的头顶。
“先生定然不会为了几个金锞子,便胡乱画作的人罢。”
慕瑾之忽然听她提到“金锞子”,猛然抬起头来。
两个人的目光,便在此时不期而遇。
她的乌瞳如璃,深深墨色中还带着一丝凌厉而透亮的光芒,这光芒让她的眼眸分外的明亮,却也因这光芒,而让人觉得杀气毕现;他却与她的截然不同,他的眸子,平静而优雅,眸光温温暖暖的,似一汪深潭,总是那样幽幽的,静静的,望不见底,却也波澜粼粼。
慕瑾之瞪着眼前的洛锦,只觉得此刻的她,比素日里更多了一分凌傲,那眼眸之中的杀气,没有任何遮掩地现在他的面前。
洛锦则看着慕瑾之,只觉得他眼瞳深黯,虽然语言不多,但绝对能洞察心底。
慕瑾之望着洛锦,只道:“臣下,只画自己眼中所见。”
洛锦听他这一句,停了小半刻,竟嘴唇一勾,冷笑出来:“那先生怎么不画出心中所见呢?”
慕瑾之低头道:“心之所见,也许与眼之所见,大大不同。”
洛锦倏然凑近他,她的呼吸都几乎要拂到他的脸上:“那么请问,在先生的心中,本公主又是何样?也如先生眼中所见不同吗?!”
慕瑾之没料到她会如此靠近,在她身上微微淡淡的香气拂来,他竟不由自主地向后微退了半步。
洛锦蓦然凝眉。
慕瑾之后退半步,伸手拿起案几上的黄丝帛,对洛锦道:“此画作是臣下为公主所作,请公主过目。”
案几之上,露出慕瑾之为洛锦所画的那幅画像来。
洛锦走过去,微微地瞄了几眼。
他的工笔画作,的确精心而用工,所画人物,仅在纸上,便栩栩如生。
洛锦微微地勾了勾唇角,淡然道:“先生果然好技法。这等画风画作,才有大汉皇朝皇家风范。希望如意馆的画师们个个如先生这般用心意,莫把画作传到大理国,还被人家耻笑。”
慕瑾之敛眉道:“臣下只能担保自己是尽心而作,至于别人……只希翼这次为各宫公主之画作,可‘原封’送到大理国南滇王手中。”
洛锦忽然听到“原封”二字,倏地转过身来。
乌墨如璃般的眼眸,对着慕瑾之上上下下地打量一下,脸上反而绽出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先生多虑了。宫廷之作,怎能不会‘原封’?只要画师们不在画作上多动手脚,他人便更动不得手脚。先生只管画好自己的画作,其他的事情,不必多虑,也勿须先生多虑!”
慕瑾之听到洛锦最后一句话,心头已然是咚地一跳。
“是。”
洛锦听到他的话,微微地抿了抿唇。这边转身往外走,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问道:“请问先生名姓?”
慕瑾之微微一怔,但还是回道:“臣下姓慕,双名瑾之。”
慕瑾之。
洛锦在心底微微地重念了一遍这个名姓,淡然地眨了眨眼睛,便一语不发地转身走掉。
慕瑾之独自站在如意馆的画座边,待她都翩然去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窗外的夕阳已经沉了下去,最后一丝如血般的橙色光芒都在天边消失了。整个如意馆都浸在了一片淡淡的暮色黑暗中。若不是空气中还浮着淡淡的香,慕瑾之真是要怀疑刚刚是不是自己的一场梦?那位高高在上,大肆回归的锦阳公主,怎么会出现在如意馆里?又怎么会和他说了那样一番奇怪的话,而且她甚至不像平素在宫中的那般淡雅温和,她眼眸中毕现的杀气,是掩也掩不住的。
她到底来这里做什么?她想要如何?是与这些画作有关吗?还是她想要看看画师是否把她画得更美貌,而把自己嫁去大理国?
慕瑾之有些越发不解,但他在画座边走了三两步,忽然掀起另一画座上的黄绢丝帛。
丝帛下的画作,令他的眼瞳微微地一缩!
“瑾之!快快快,上头在催了,今儿晚上快驿馆的大人就要出发了,上头叫我们快点把所有的公主画像都包裹好快递上去!”
同在如意馆的两个画师从馆外跑进来,一进门就急急地对慕瑾之说着,另一个人则直接下手去卷各画座上的画作。
“今天晚上就要?”慕瑾之望着手里的那幅画,“可是……”
“别可是了,快点弄好吧,不然担搁了时辰,上头怪罪下来,我们可是谁都担不起的!”那两位画师急急地就在卷动画作,每位画师的座上都已经摆好了黄帛包裹的书卷盒,盒子上有写明了是哪宫的公主画像。
慕瑾之望着手里这一幅,又想起那双杀气毕现的凌眉利目,他微微地抿了抿嘴唇,把画轴也慢慢地卷了起来。
今日才刚刚完成的画作,很快被卷好收起,满满的抱了两大捧,两位画师急匆匆地就往快驿馆送了去。到星辰满天的时候,各宫公主的画像,已经星夜出城了。
慕瑾之望着满空的星辰,微微地凝住了自己的眉。
月余之后,皇宫内百花盛开。
褚皇太后兴致大发,召官皇后、各宫嫔妃作陪赏花。有几位公主也匆匆而来,略献薄意。
德阳公主拿了一匹上等的丝绢缎子,呈给褚皇太后:“太后娘娘,这是前些日子,苏州李大人进献的苏绣锦缎,绣的正是百花盛开,特转送给太后娘娘裁衣度衫,岂不恰合此时节意?”
褚太后令旁边的宫女接了这缎锦,浅笑道:“难为你还记挂着。你这长公主,到比本宫那亲生的嫡公主还用心些。”
德阳公主微微地低下头:“萍妹妹年纪小,还不懂孝敬之意,我比她年长,替她多进进孝心也是应该的。”
褚太后笑道:“这宫中,就属你最懂事了。萍儿若有你一半,本宫便也能放心了,可惜她年岁见长,心思却仍像个孩子,眼看着这就要招迎驸马……”
褚皇太后的话音还未落,突然之间平成公主就从花苑外头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哭,身后连跟着的宫女都没有,跑到花山石下头的时候,还被石阶绊了一下,差点跌倒。一头就摔过来,狠狠地就跪到褚皇太后的面前!
“母后!救我,救救我!”洛萍哭得是梨花带雨,委屈非常。
褚皇太后被哭得心乱,连忙叫:“这是怎么了?这般没有规矩?你是当朝公主呢,哭成这样成何体统?!”
洛萍也顾不得母亲的训骂了,跌坐在地上也不起身。
德阳公主连忙去扶她:“萍妹妹快起来。”
洛萍却猛地把德阳公主往旁边一推,放声大哭道:“我不起!你们不要管我!我就是要哭,我再不哭,以后就没机会到母后面前哭了!母后,救救我,快救救我啊!皇帝哥哥要把我嫁到大理国去了!”
“什么?!”褚太后一听到这句话,惊得差点都弹起身来。
官樱殊在旁边更是惊得一蹦三尺,她一把上前掐住洛萍的胳膊,急急地问道:“怎么回事?萍妹妹,你先别哭,先好好地说一说。不是各宫公主送去的画像共十二幅吗?怎么偏偏就选中了你?果真是大理国传回的口音吗?”
洛萍被官皇后拉住,怨气更是不打一处来,痛哭道:“我怎么知道偏偏选了我……来报的人说,是大理国送来的密信,皇帝哥哥在大殿上当着群臣的面拆了信,福荣他们在旁边当众念出来的,说选中和亲的便是先皇之第九女平成公主为妃!所有的人都听到了,所有的大臣都知是我的名字!平成公主!”
洛萍激动地爬起来一把抱住褚皇后的腿:“母后,母后你救救女儿,女儿不想嫁去那远在天边的大理国!女儿不想去!女儿要是这样一去,怕是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母后了!母后,求求你救救女儿吧,再晚一会,怕皇帝哥哥的圣旨都要到了!”
褚太后刚刚被洛萍的话惊得一跳,但是姜必定是老的辣,这一会她已经沉静下来,坐在那里任凭洛萍哭喊,也没有立时行动。
反而官樱殊被洛萍哭得心焦,她团团转地揪住自己的手绢:“怎么会这样?十二位公主长幼有序,九公主算是倒数第二小的了,听说南滇王已界四旬,是先王妃去世后才请和亲的,怎么会单单选中了萍妹妹?”
洛萍一听官皇后的话,更哭得大声了,只差没抱着褚太后的腿在地上打滚了。
褚太后心头也略有些吃惊,虽然永汉帝下令为所有公主画像时,她就略有担心;但因洛萍不过十七,尚未到非要出阁不可的年纪,所以她并未作太多打算;况九公主是她嫡生,怎么算也算不到洛萍的头上,那南滇王也应该考虑后果,断不会选择皇太后的心头肉才是,可是谁知道,偏偏这音讯送达,竟然正选中了洛萍?!
洛萍抱着皇太后的腿就大哭:“母后,母后你一定要替女儿作主啊!若女儿真的嫁去大理,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母后了!母后!女儿不要嫁,不要嫁啊!”
褚太后被哭得心乱。
正待这时,忽然间见到福荣领着一个正汉殿的大太监就往这边走过来,在来的路上还一只手擎着一样东西,那东西在阳光下明晃晃的,一望便知那是永汉帝的圣旨驾临。
褚太后这时立即起身,一手拉住脚边的洛萍:“你且起来。喜安,你领三个人,上前把福荣给哀家挡住,就说哀家有话要和平成公主说,说尽了叫他们再来。”
“是。”褚太后身边的贴身太监连忙领了三个人就往福荣那边拦过去。
褚太后又回头压低声音问官樱殊:“皇后,此刻皇帝应该在哪?”
官皇后想了想忙道:“应该还在上书房。”
褚太后立刻就一手抓住洛萍,一手抓了官皇后,还昂起头对着傍侧站立的嫔妃们说:“哀家有话对公主和皇后说,你们都随伺在此,不得离去!”
众嫔妃心内虽然明白,但还是都乖乖地低头行礼:“是,太后娘娘。”
感冒还没好,头疼得像被人砍了一刀。
吃了药又会嗑睡。。硬撑着写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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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如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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