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遇乐》莫靖静

3、第 3 章

　　我的事并未向谁提起，连多丽子也没有说。那时她在参加少女偶像大赛的初选，很是忙碌。这其实是所有少女们的梦想之一，那么我的小苦恼小快乐，又算什么呢？多丽子的压力很大，她有时脾气又暴躁又脆弱，也因为这样，她和她的男朋友分了手。我知道，她其实很喜欢那个男孩子的，分手也是实在无可奈何的事。多丽子对我说：“英宁，等我做了明星，今天的一切都值得了。”我知道的，多丽子，你是我的好朋友，无论你怎么做，你都是我的好朋友。
　　莫聪有时和我坐同一辆公车回家，我不是个话多的人，我们的交谈很少，沉默下来只听得到公车喀喀的声音。有一次，车上另有一个女孩子，是莫聪的同学，才热闹一些。话题不知怎么会转到了多丽子身上，那个女孩子说：“你们听说过那个多丽子吗,她实在不要脸，我听她们说她为了进决赛，在导演面前，把上衣脱的干干净净。”说着，做了个厌恶的表情。她并不知道我与多丽子的关系才这么说的。
　　莫聪有些尴尬，说：“不要说了吧。”
　　女孩正欲说些什么,我说：“多丽子是我的好朋友，她不会这么做的。”女孩子楞了一下：“学姐真是她的朋友吗？她不是个好女孩呢。” 我不愿与她争论，只说：“她是我的好朋友。”
　　下车时,莫聪叫我：“学姐，你不要生气，她不知道你认识多丽子的。”我唔了一声。多丽子的事，我是知道的，事实上，要她脱衣服的是那个导演，多丽子后来一面哭一面说：“英宁，我一定要做明星，要不然我的付出就白费了。”
　　莫聪跟在我身后说：“学姐，你真的不要生气了。我知道你是个公道的人。”
　　我反转身，对他说：“我不生气，你回去吧。”
　　他仍跟在后面，我真有些恼了，“莫聪，你回去吧，我真不生气。”
　　他有些陪小心的说：“学姐，你真的不生气吗。”
　　我点了点头，实际上，他们也没有做错什么，换了我不认得多丽子，我亦会这么看她。
　　我仍没说话，他有些讪讪的说：“那，那我先回去了。”
　　他又笑笑的说：“学姐我很佩服你呢，你真的很公道啊。你不知道，学校现在传的实在难听呢。”
　　莫聪是我遇见的人中，最不吝惜夸奖赞美别人的，他赞我努力，赞我用心，现在又赞我公道。我忍不住笑：“不用夸我啦，你快回去吧，赶不上公车啦。”我一边笑一边挥手让他回去。他走了一段路，又跑回来。我又笑，“你又怎么了？”
　　他定定的看着我：“学姐，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我愣住了，看着莫聪。
　　“学姐，我喜欢你。”他有些紧张又有些羞涩的说。
　　眼前的莫聪只有14岁，小我4岁，只高我2－3公分，他看起来还是个大一些的孩子，现在，他说他喜欢我。这一切，与我当时对JIM的告白，重合又分开，让我有种不真实感。
　　“学姐，你喜欢我吗？”他显然要比我当时大胆很多。
　　我是否喜欢他呢？我是不讨厌他的，但是我喜欢他嗎？我想了想，說：“我不知道。”
　　我又说：“可是我要比妳大呢。”我想說的是，莫聪，恐怕我們沒有共同成長的可能，你一長大，就会发现旁边的那个人和你那么的不般配，你会想，怎么我会喜欢她呢。成長不是快乐的，將許多我們的快乐都遗弃，莫聪，我并不想這個样子。如果註定是不快乐的，我便不去做，我宁愿象現在这样子。
　　我說：“莫聪，你以后会喜欢上另外的女孩子的。”我听見他的脚步停下來，可是我仍然沒有回头，JIM，我今天終于了解妳的心情，原来，你并不是骗我，也不是敷衍我，你真的想告诉我，我们注定要错过。
　　升入高三，由于课业的关系，我参加了许多补习班，時间上慢慢的和莫聪错开，有时可以在公车上看到他，他仍然很和气很快乐的样子，不过，我怎么会感到有一些难過呢。
　　而这时候，家里的情況漸漸差起来。先是零花錢少了，爸爸和伯父有几次在客厅就大声的吵起來，之后，两人又会沉默的坐在沙发上抽烟。从那时开始，爸爸的脾气越來越坏，又暴躁又敏感。我知道，他们的生意失败赔了許多钱。爸爸开始終日埋怨命运，说自己的运气太差，有时又会无缘无故的对我发脾气。有一次我的手巾叠放在他的上面，他便发怒，說自己会被女人压制一輩子。但有的時候，他对我說：“英宁，你一定要努力，我的希望全在你身上啦。”說話的神情又严肃又希冀，让我越发的沉重起來。
　　而此时，我的身边沒有人，多丽子，JIM，莫聪，都或先或后的接近我又离开我。我只好終日在房间里看书，或者游荡般的走来走去。我开始听些很阴暗压抑的唱片，在房间里大声读书。
　　我不知道該怎么办，有時我也会想命运是不公的，但是，我不想和父亲一样終日的感慨而陷入失望的泥沼。英宁，不用怕，你自己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不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