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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绝对不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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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烧烤,顾依岸在水果市场找了很久才找到熟得恰好的猕猴桃。
她挑了两个拿去称,卖水果的大妈看看她又看看身边穿着得体的男人,心里暗自嗟叹,这年头男人在外养个小的都不舍得花钱。
付了钱要走的时候,大妈突然拉住顾依岸,在她耳边说了句话,让她在这夏日的朗朗夜空下打了个摆子。
顾依岸侧头看了一眼专心开车的人,欲言又止。
颜川溪却突然开口:“你想说什么?”
顾依岸吐了一口气,眼睛盯着车窗:“刚刚那大妈说,”顾依岸顿了顿,努力憋着笑:“‘小姑娘不要为这种不舍得在你身上花钱的男人浪费青春,别看人长得自食其力,指不定是个小白脸,到时候他跟他原配一离婚,那肯定就净身出户了,到时候什么都给不了你,说不定还要反过来让你养。’”
颜川溪偏头瞅了她一眼:“你确定‘自食其力’、‘净身出户’这样的词,是从一个卖水果的大妈嘴里说出来的?”
“反正意思一样,我只是让句子变得更通顺而已。”
那大妈说的是:“跟着这么个主儿,还不如换个花钱大方的老头子。”某人超凡脱俗的理解力已经要超越人类极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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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川溪通完电话,揉了揉太阳穴,那些小兔崽子就不能让他过一天安生日子,他前脚刚走,他们就能丢一个case,还是董氏的案子。他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把他爷爷跟老爹都搬出来才好不容易让董伟平选择黎川。
点了一根烟捏在指间,只抽了三分之一就摁灭了,他记得顾依岸曾经跟他说过三分之一是吸烟量与健康状况这一函数关系的最优解。
走出客房,颜川溪看到顾依岸房间里已经灭了灯,嘴角忍不住上扬,她现在,总算是不再失眠了吧。
颜川溪睡梦之中感觉有人在晃他的胳膊,反手握住那双手只轻轻一带就听到一声闷哼,他抱着怀里的人翻了个身,双手撑在顾依岸两侧,思索了几秒不等她反应便吻了上去。
与以往两次的浅尝辄止不同,他刚一碰到她柔软的唇瓣,舌尖便闯了进去直截了当地挑开她的防守,在她城池的每一处肆意扫荡品尝,感受到身下人的推拒,他握住推抵在他胸前的手,与之十指相扣按在枕侧,另一只手慢慢从她睡裙的下摆探进去一路向上,在纤腰处流连。
手下的触感和鼻尖属于她的气息让他呼吸渐渐乱了,发烫的吻一下下落在她的耳垂、颈项、锁骨,耳边似乎有低低的声音在说着什么,他听不清,手不受控制的上滑,滑到她背后,几下将她内衣的暗扣解开,大手还未来得及离开那里就感到她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他这才意识到她的体温似乎比平时要低很多,他指间所触之处竟都是薄薄的汗,并且带了些让人难以忽视的凉意。
房间的灯下一秒被打开,顾依岸因为不能适应这突然而至的亮光,小臂遮在眼前,颜川溪看着身下的人,虽然眼睛被挡住,他还是看到了从她眼角留下的泪水沿着脸庞向下汇集在耳垂处,直直地打在深蓝色枕头上。
他翻身下来,替她把衣服整理好,又将她的手轻柔地拿下来,直直盯着那双已经红了眼眶的黑眸。
半晌他听到她说:“颜川,我痛……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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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绪看了一眼脸色好了很多,清秀的眉渐渐放松浅浅睡着的人,凉凉地瞥了颜川溪一眼,示意有话对他讲。
两人刚刚走到病房外,韩绪的脸色顿时又沉了几分。
“你记不记得你当初答应过我什么?”韩绪盯着空旷的走廊尽头,沉声开口。
颜川溪望着病房的门,似乎想要透过那扇门看清里面的人睡的是否安稳,语气却是鲜有的认真严肃:“记得。我说我就算不能让她幸福,也定不会伤害她一分一毫。”
韩绪冷哼一声:“你记得就好。男人有时候情不自已这我能理解,但是事情都有轻重缓急,她胃疼地快要死过去你都忍心欺负,我实在看不出你到底是怎么爱她的。以后这种事情再发生第二次,不必再来报什么恩,我们家也高攀不起。我就这一个妹妹,你若是哪天对她不起,我就算把她送到天涯海角也不会让你再见她!”
颜川溪太阳穴突突地跳,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他何尝不是在生自己的气,刚刚送她来医院的路上,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紧蹙着眉小脸儿毫无血色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车上有她,他真想直接把车开进护城河好让自己清醒。
“不会有下一次。”绝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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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韩绪。”顾依岸醒来,看到韩绪跟四羊方尊同一色系的俊脸,不由自主地心虚起来。
她死活都不想来的地方如今还是又踏进来了,还是在这种情况下。昨晚她是实在胃疼地坚持不下去,抱着马桶吐了一会又吃了胃药,在床上躺了一个钟头还是痛得冷汗直流,她不想吵醒好不容易晚上可以好好休息的爸妈,才会在自己痛得晕过去之前去客房找颜川溪。
韩绪难得没有继续冷着脸凶她,只是抬手揉了揉她看起来本就不够整齐的长发:“你怎么就是说不听呢,非要吃伤了胃到医院来见我才肯消停,嗯?”
依岸有些无力地解释:“我只吃了一点。”看他满脸不相信的表情,只好心一横:“好吧我承认,我是放开了吃的,我只是没想到这颗胃这么不经折腾,这么容易就挂了。看来胃跟人一样,你对它不好,它也不会让你好过。早晚而已。”
韩绪递给她一杯温水:“你知道就好。颜川溪回家给你带换洗衣物了,你这颗易损难养的胃得好好留院观察,胃一旦养不好,以后有你的罪受。等会我让叶楠给你煮粥带过来,你再躺一会,我现在得去查房。”
伸手接过杯子,顾依岸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韩绪没有察觉,替她把点滴的速度调慢了一些,走出病房。
颜川溪已经在病房门口一动不动地站了十分钟,而他望着的人眼睛一直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让他突然有些害怕。
只要是男人,半梦半醒温香软玉在怀,谁都做不到柳下惠那样,更何况怀里的是自己心爱的人。可是顾依岸不一样,她不是他以这么一个“正当”理由就可以原谅自己所作所为的人。
顾依岸这时候转过头,表情愣滞了几秒,随即给了个看似自然的笑容。
颜川溪觉得,如果要给这个笑容加一个文字注释,应该是:心甘情愿地以身抵债。这让他心里莫名地烦躁起来,他有些恨自己从小练就的这双洞察人心的眼睛,如果他看不懂,心里会不会好受一些。
颜川溪沉默着走到病床边,将她手里的杯子接过来,把早已没有温度的水倒掉重新添了热水放在一边,一系列的动作看似连贯有序,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手一直都是颤抖的。
他望向她,眼里的自责跟心疼说不清哪种情绪更多,他想要抬手摸摸她的脸,这个想法最终还是被自己生生压了下去,只帮她掖了掖被角。
“胃还痛不痛?”末了,他得以开口。
顾依岸摇了摇头:“没事了。你去上班吧,这里有韩绪在。”
“依岸,昨天我……对不起。”其实他最不想对她说的就是对不起这三个字,因为那意味着他做出了伤害她的事,而他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她受伤之后竖起满身刺的样子。
眼底的情绪一闪而过,依岸淡笑:“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最后也没怎么样。”她还想说,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最后她还是没说出口,因为他跟四年前想要侵犯她的男人是不一样的,至少他还能够停下来。
颜成峰生前最常教育儿子的话就是:男人永远不要把感情放在第一位,感情这东西,你可以碰,但是千万不可沉溺其中。以前颜川溪不懂,认识顾依岸之后,他似乎渐渐懂了。
五年前,他遇到她,要说爱,必定也不至深陷其中。顾依岸那时因为沐子谦不惜跟家里闹翻也要抗拒这桩指腹为婚,而他那时年轻气盛,心里想着总有一天她会是自己的,这么一想就想到他们分了手,想到四年之后的现在。他以前设想过自己未来的爱情跟婚姻,每一次都不是现在这样,让他付出了全部的真心,得到的却总是不咸不淡的回应,可他偏偏甘之如饴。
就在他走也不是,留下又尴尬的时候,叶楠抱着笑笑走进了病房。
“依岸!”笑笑从叶楠怀里挣下来稳稳地站住,朝着床上的人甜甜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