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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冰雪消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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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炔闻声望过去,也不得不感叹,虽然刚才那句话得罪了凌桓,但这位木公子,在相貌上,却是有过人之处。就是说话间,那拿捏的语气,都似他这个人一般清清冷冷,这般年纪,有这样的一份气度,倒也是难得。
“之前是苏某失言,多有得罪,还望木公子不要见怪。”这人都在告罪了,凌桓也不好再说什么,况且他见李玄面上也没有不豫之色,也就挑了话头,对着李玄说道:“少珩,这位是绿芜山庄的苏庄主,之前救你的便是苏庄主的夫人。”
久违了的称呼,倒是恍惚了李玄。虽然这几天凌桓都是这么叫他的,但大概是失去太久的东西,又突然摆到了自己面前,还有些不敢相信罢了。不过他毕竟是李玄,就是恍惚了,也教人看不出来。
见苏炔笑着看他,他也双手抱拳,行了个江湖礼,“素闻绿芜山庄庄主是一方豪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凌桓见他有模有样,眼里倒是笑开了,这苏炔是一方豪杰没有错,但养在深宫里的李玄到底听过没有,他就不知道了。
又是一阵寒暄之后,苏炔以木公子大病初愈,还需要多修养便要告辞,凌桓起身送他,两人就一路聊了出去。等凌桓回来之时,园子静得有些不寻常。
陈洛生刚得了好去处,凌桓想也知道他不会留在李玄房里。修竹被他派了出去,至于书画,这两天都是安安静静的,庄子里有伺候的丫头小厮,书画对凌桓身边事本就不熟,如今也只是跟绿芜山庄的下人一样,在角落里候着。
夜色渐浓,园子里也只有屋檐上挂着几枚灯笼,想起李玄还未用过晚膳,凌桓便朝着他那个方向去了。
推开了门,李玄大概是睡下了,屋里没点灯,不过床榻上却是莹着一层薄薄的绿光,凌桓知道,是他前几年送给李玄的那颗夜明珠。
他仔细着,怕吵醒李玄,还提了口气。
犹如过往每个李玄不知道的夜里一样,凌桓撩了衣摆,坐在了李玄旁边,却只是看着,如有实质的落在了李玄在荧光下,越发秀美的额角,挺翘的鼻梁,尖削的下颌,和呼吸间微微开合着的终于染上了些血色的软唇。
他与李玄相识年少,那时候跟着老相爷去赴国宴,胡乱绕着,竟然在一个小池边见到了一个白玉雕儿似得小人儿,明明是个幼童,却是端着一张冷脸。
凌桓想起了时常跟他一起打闹的陈洛生,突然觉得要是有这么一尊白玉娃娃,他一定会好好藏着,掖着,不给任何人看,也愿意把最好的给他,只要白玉娃娃愿意跟他走。
只可惜那时候,李玄年纪虽小,却也是个硬性子,凌桓宝贝了半天,他连个表情都没给对方留下,就被找出来的嬷嬷给抱走了。
收了收心思,凌桓看着软榻上又开始有些不安稳的李玄,有些心疼。当初的白玉娃娃长大了,学会了笑,学会了唤他子卿,也跟他最为亲近,却也因为他,难过得最多。
他还记得他刚回去的那夜,在若拙内殿听到的呓语,眉间的刻痕又再深了一分。
“少珩……”
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就着光,看向了那个朝着门边走去的身影,眼里几番明灭之后,终于还是闭上了。
就在他以为凌桓这次又要避开的时候,却听到凌桓温温的对门外守着的丫头说:“去打盆水,然后送点吃的过来。”
他转过身的时候,李玄不知何时已经坐起了身子,半靠在床榻上,却没有看他。
他走过去,李玄抬头看他,他却先对方一步的,单手将李玄眼睛蒙上,“少珩”。
他听到李玄素来清冷的声音,不过饶是各种粉饰,凌桓却还是从中听出了几分委屈,“你不是说,要唤我殿下么?”
他听到捂着他眼睛的那人轻笑一声,“你出来找我,我很开心,但是……”
“你要说但是我不该来是不是?”李玄说这话的时候,出来的字句已经像是结了冰碴子了,令人生生打了个寒颤。
凌桓不说话,李玄就接着说:“是不是在想着要送我走?这两天修竹不在,陈洛生也见不到影子,你是去安排什么?怎么,已经这么迫不及待要送我回去了么?”
“……我以为你还要跟以前一样继续装睡,”姑且是称为男人,毕竟再过个两三天,凌桓二十岁生辰便是要到了,他那滚在声音里的笑意,让李玄再也忍不住的伸手扒了敷在双眼上的手掌。
李玄一怔,他说:“你都知道?!”
若是凌桓直说装睡,到没什么,可他却是在里面加了以前两个字,那么就很不同了。
他见凌桓一副了然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小心翼翼的很可笑,他怎么会忘了呢?凌桓是谁?那可是天下第一的天机老人座下关门小弟子,就他那点小把戏,又怎么能够瞒得了这人呢?
凌桓不戳穿他,不过是顾念着面子,他却还在那一次又一次中抱着不该有的幻想,着实可笑。
见李玄面上更冷,凌桓不去说什么,而是走到门前,将丫鬟送过来的铜盆端了进来,说:“睡了一天,也该收拾收拾了。”
说着,便自己上手,将帕子拧干了,直接附在了李玄脸上。
那带着呼呼热气的帕子却像是打破了什么一般,原本还好好坐着的李玄,突然抬手,将帕子打开,过于强硬的动作,也将床榻边放着的铜盆也一并翻了去。
那铜盆落地的脆响,在这样静谧的黑夜中,更加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凌桓的手还呈现在被李玄打落的姿势,他低声嗤了一声,让李玄想要伸过去的手,硬是因为这一声短促的笑,而停滞不前。
“你走吧,我会回去。”那样累极了的声音,那样拼命压抑着要去查看凌桓是否伤到的手,在被角上紧了又松,却最终化作了无奈。
被人一把捞在怀里的时候,李玄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手脚都还因着之前,极致的愤怒与无奈,还有些回不过神。
“谁准你回去了?不是来帮我过生辰的么?你跑了,谁陪我过?”低低的耳语,像是在蜜糖中浸湿了一般,带着说不出的黏腻,可李玄却还是忍不住将耳朵往凌桓唇边再凑了凑。
“子卿,我是不是在做梦,你怎么会,怎么会……”
这样亲昵的语气,是三年前他听得最多的,但也是三年前再也没听过的,如今失而复得,就好像是在最寒冷的冰水中浸泡了过后,猛地被裹上了狐裘,放在火堆面前炙烤,又冷又热,整个人都是麻麻的,有些不真实。
“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他将双手放在李玄肩上,稍微拉开了点两人的距离,那双从来淡淡的眼里,氤氲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直接撞进了李玄那还带着三分迷惘的眼里,“少珩,以后,我不会在避着你了。”
那夜,两人原本还想再说点什么,只是派去传膳的丫鬟过来,两人也就不再继续。只是解开了心结与之前的不清不楚,完全是两个样子,好像是回到了三年前,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能明白对方所想。
不过接下来的两天,李玄虽然有心想与凌桓腻歪,却不再有机会。只因为凌桓作为绿芜山庄的供奉,也需要去处理一些事情,等两人再见面的时候,已是凌桓生辰。
所以等凌桓推拒了苏炔为他准备的酒宴,回到小园的时候,就见坐在园中小酌的李玄。左右只有李玄躺着的那方软塌,这人是打算就这样自斟自饮一夜?
凌桓走上前,见李玄杯盏以空,便为其续上。
那人听到酒液入杯的声响,才察觉到有人,“我不是说不用过来伺候么?”
“哦?是吗?那既然如此,子卿便退下了。”说着,竟真的做出转身要走的样子。
李玄在这里小酌,本就是为了等他,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人,又怎会轻易放他离开?他支起身子,一把拉住凌桓的下摆,一用力,便将对方拉到了身上,“别走。”
两人不过一息距离,只要凌桓在低下去那么一点点,就能贴在李玄那终于恢复了血色的唇上。他明明有着不弱于江湖一流高手的身手,如今不过是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李玄拉着,却像是被对方点了穴道一般,移动不了半分。
对方近在咫尺的温热呼吸,就这样不遗余力的撩拨着李玄那沾了酒液之后,越发脆弱的神经。像是试探,又像是在确认什么,李玄先朝着凌桓呵了一口气,在对方愣怔间,便是欺身上前,吻住了,那两片他肖想太久的温热。
舌尖在对方紧抿的唇线上轻轻一扫,呵,跟他记忆中的一样,还是这般柔软,这般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