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冤种舔狗后》风雪添酒

5、05（修）

　　“关总。”沈医生说，“我是个专业的医生。”

　　关明熙：“嗯。”

　　“我不是天上的王母娘娘。”沈医生顿了顿，又道，“就算是王母娘娘，也不治恋爱脑。”

　　关明熙：“但他们都说你是医学天才。”

　　“天才也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沈医生深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道，“总之，治不了！”

　　关明熙面露失望：“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虽然他知道恋爱脑是不治绝症，但人总难免抱有一点侥幸心理。

　　兴许沈医生这种天才人物会有什么新鲜的奇思妙想呢。

　　可惜再天才也治不了恋爱脑。

　　沈医生无语了片刻，最终还是在高额工资的动力下重新捡起了医生的职业操守。

　　“说实话，我觉得关总有点多虑了。”沈医生推了推眼镜，认真地说道，“以我这几天和林先生的交流情况来看，他的思维逻辑非常清晰，反应速度比一般人要快得多，人际关系也没有任何问题。”

　　沈医生停顿了片刻，回忆了一下这段时间里，他们这一层的医生护士护工乃至清洁工对那位林先生热切熟稔的态度，觉得自己说得还有些保守了。

　　这种天生的交际花怎么可能会被恋爱脑拖累？

　　沈医生委婉道：“我觉得，你其实不用担心他会吃亏。”

　　从来都只有旁人在他们身上栽跟头的份。

　　可惜关总并没有领会到他的潜台词，只遗憾道：“实在治不了就算了。”

　　大不了他多看着点。
　　万一林照夜以后再脑子进水恋爱脑发作，他就打断他的狗腿。

　　或者实在不行，干脆把恋爱脑的对象做掉算了。

　　关明熙脑子里阴暗的想法一闪而过。

　　——对了，林照夜舔的那个小明星叫什么来着的？好像是姓聂吧……

　　病房里的林照夜猛地打了个喷嚏。

　　与此同时，楼下正在和前台拉拉扯扯的年轻男人忽然打了个寒颤。

　　年轻男人——也就是聂潮汐，隔着墨镜紧张地左右扫视了一圈，始终没有找到那阵让他恶寒的视线来源。

　　大厅所有角落包括电梯门口，都站着身穿医院制服的保镖，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前台这里看，预备着一有动静就冲上来将闹事的人按住。

　　聂潮汐被看得头皮隐隐发麻，连忙转回头。

　　在心里默念着他是来探望病人的，又想起那些人威逼利诱的嘴脸，登时又打了个哆嗦，瞬间鼓起了勇气。

　　他转回头，声音越发黏腻，对着前台软磨硬泡，想要问出林照夜的病房号。

　　“我就见他一面，说几句话就走。”
　　“我真的是他的朋友，我们认识好多年了。”
　　“要不然你去联系一下他，让他自己出来见我行不行？”
　　“求你了姐姐。”

　　前台护士不为所动：“抱歉，我们前台没有权限调取病人的住院信息，如果您的朋友真的在这里住院，而且允许您探望，请联系您的朋友或者病人的监护人发通行码给您，我们会安排专人送您到病房门口。”

　　言下之意，没通行码连电梯门都进不去。

　　他们这家私立医院以私密性和安全性著称，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放进去的。

　　两名前台一个面容冷峻，一个笑容满面，态度却都是如出一辙的油盐不进。

　　聂潮汐恨得暗暗咬牙，墨镜下的面容都有些扭曲。

　　他其实一点也不想来。

　　自从他下定决心背叛林照夜、另攀高枝起，他就没有想过事成之后会再和林照夜有什么交集。

　　一则林照夜跌落泥潭，便再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二则……他面对林照夜确实有点心虚理亏。

　　平心而论，林照夜对他这个“白月光”确实好得不能再好了。

　　百依百顺，有求必应，随叫随到。

　　聂潮汐一个出身底层的十八线开外的小明星，初见林照夜的时候还在酒吧里兼职端盘子。

　　要不是林照夜出现，他还是路边一滩无人问津的烂泥。

　　那时候林照夜是高不可攀的豪门少爷，聂潮汐最初面对他时总有无尽的惶恐与自卑，即便他笑意温柔，他也诚惶诚恐小心翼翼。

　　后来他红了，胆子大起来，偶尔对着林少爷呼来喝去，有次酒喝多了心气不顺，转头抬手一巴掌误扇到他脸上，林少爷竟也毫不生气。

　　那之后聂潮汐就知道了，恶名在外的林少爷在他面前，就是面团般可以随意揉捏的人物。

　　聂潮汐跟着林少爷出去见圈子里的朋友，曾不止一次听他那些朋友说他被一个小明星下了降头。

　　要换做是他们抱养小情人，不听话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哪还会低声下气地反过去赔罪，哄人开心。

　　聂潮汐曾为此洋洋得意了一段时间——林少爷就是对他这么好，又怎么样？

　　可人心总是不满足。

　　有了千依百顺的金主，他渐渐又觉得这个大腿不够粗。

　　谁不知道林少爷就是个废物草包，进了自家公司几年也没闯出个名堂来，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

　　外面的人提到他都纷纷摇头，感叹说林家的基业怕是就要断在这根独苗手里了。

　　林老爷子年纪大了，又能再支撑几年？

　　林少爷是没有羞耻心这种东西，对这些风言风语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没放在心上。

　　但聂潮汐却听在了心底，也越发觉得林少爷没出息。

　　于是后来林少爷的死对头勾勾小手指，聂潮汐的魂就飘了过去。

　　他比林少爷更早知道林家那两个私生子的存在。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更坚定地抱紧了死对头的大腿，并里应外合给出了自己的投诚状。

　　然后林少爷就这么无知无觉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扫地出门。

　　聂潮汐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林少爷一个富家少爷哪知道他们穷人的苦楚，他实在是苦怕了，知道林少爷靠不住，自然要想办法另寻出路。

　　但纵然这样反复给自己洗脑，他心底深处仍还存留了几分羞愧。

　　这点羞愧并不足以让他良心发现，却让他在其他人要求他进一步落井下石的时候保持了缄默。

　　可现实又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高枝哪里是那么好攀的，又哪里是他有资格挑来拣去的。

　　把林照夜彻底踩下去之后，聂潮汐这个存在就是为了羞辱他的工具也就没了作用。

　　聂潮汐不想再落回泥地里，也回不了头，只能死死抓住还没有把他彻底抛弃的金大腿，尽力去创造自己的价值。

　　所以他只能来找林照夜。
　　也一定要见到林照夜。

　　不是为了认错或者重归于好，而是来看他的近况。

　　看他是跟谁摇尾乞怜，才换来了一点垂怜和保护。

　　——他就是来看他的笑话的。

　　……

　　“聂先生？”汤助理接到楼下电话的时候都愣了一下，下意识扭头去看旁边的关明熙。

　　就在刚刚，他们才聊到林照夜之前喜欢到疯魔的小明星。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前台只知道来人姓聂，这会儿还在楼下胡搅蛮缠着要见林照夜。

　　前台肯定不会随便放人进来，甚至不会正面承认病人就在自家医院，但这位聂先生实在难缠，院方又担心真是病人的什么朋友，只能偷偷打电话给病患的“监护人”问问情况。

　　汤助理神色微妙地追问了一句：“长什么样子？”

　　躲在暗处的前台探出头瞄了一眼，小声描述：“戴着墨镜和帽子，看不太清楚脸，不过皮肤挺白的，人也很瘦，看身高……大概一米七五上下？对了对了，他脖子右边靠近后颈还有一片蓝色的纹身……”

　　汤助理：“……”看来就是那位疑似给林少爷下了降头的天仙小明星了。

　　汤助理抬头看了眼旁边的关明熙。

　　他开了外放，前台说的话关明熙也听得一清二楚。

　　关明熙微微挑了下眉，淡淡道：“我们还是先去问一下当事人的意见比较好。”

　　他可不想因为这点破事跟林照夜闹起来。

　　正好也趁机看看他的态度。

　　林照夜的态度就是……
　　林照夜没有态度。

　　“聂潮汐？”林照夜乍一听到这个名字，第一反应就是茫然，“聂潮汐是谁？”

　　关明熙：“……”

　　汤助理：“……”

　　两人看向他的眼神一个比一个惊讶。

　　林照夜眼底的茫然不似作伪。

　　关明熙微微蹙眉：“你不记得他了？”

　　明明沈医生说他并没有失忆。

　　不过为了避免刺激到他，这段时间确实没人在林照夜面前提过这个名字。

　　难道是受刺激太深，独独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没等关明熙想明白，林照夜忽然一愣，摸着下巴露出恍然中又透着几分不确定的神色。

　　“是那个……汐汐？”林照夜喃喃自语，若有所思。

　　“汐汐？”关明熙轻哼一声，多少带点阴阳怪气。

　　林照夜却没注意他嫌弃的样子，而是生出几分怪异的微妙感。

　　他拥有原主的所有记忆，也知道那个白月光“汐汐”的存在。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他一眼就看出了那个白月光的浅薄势利，知晓原主一腔真心全是错付。

　　他并不喜欢那个白月光，也无法理解原主对他的“痴迷”。
　　隔着记忆去看往事，他也感觉不到任何强烈的情绪。

　　就好像是隔着电影屏幕看其他人的故事，又像是看着被输入了固定指令的机器人去做程序设定好的事情。

　　对林照夜来说并没有什么实感。

　　这个不讨喜的家伙在他眼里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这段时间躺在医院，他还真没怎么想起这号人物。

　　所以直到此刻他才觉察出异样——

　　他竟然死活想不起来这个白月光的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