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GL）》慕尘

7、第 7 章

　　林菲菲梳洗完毕，阮芩端起水盆却站在那里没有立即出去。她知道她想说的话很可能会引起林菲菲心中的怀疑，但她还是要说，时间已经不多了。她想赌一把，赌林菲菲跟宋佩声的关系没有看起来那么近；赌林菲菲心中尚有民族大义，纵然怀疑也不会揭穿她。
　　“昨天的募捐……”阮芩犹豫着开口了。
　　“募捐怎么了？”林菲菲对着镜子戴上一对黑珍珠的耳环，造型简单却很别致。
　　“募捐的时候我看大家都只是报数或者说捐什么，但并没有见到有谁真的拿出什么来。”
　　林菲菲笑了起来：“那当然，难不成大家还要带着一大堆钱？我要带着地契房契去跳舞吗？报出口的时候，有人记了下来。这些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赖账的。”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真的捐出去呢？”
　　林菲菲有些诧异地看着阮芩：“急什么？我当然这两天就会去的啊。或者……打电话叫宋先生派个人过来拿。”
　　“我觉得还是亲自送去比较好一点，毕竟这是件严肃的事，而且这么贵的东西都捐了，也不差再多表现一点诚意。”阮芩自己说着都觉得这个理由太牵强。
　　“你很想让我去他那里吗？”
　　不想，当然是不想，看见林菲菲跟宋佩声在一起，阮芩的心就会有一种抽搐的痛。只是阮芩又怎么会如实说出自己的心声呢？不过若是不再编一个其他理由，恐怕也是无法让林菲菲信服的。阮芩笑了笑，说：“其实……是我还想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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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林菲菲微微挑眉。
　　“昨天你们在跳舞的时候我不是说在宋宅到处看了看吗？”
　　“对，我还让你别乱走。”
　　“我遇到了宋先生的女儿。”
　　“是吗？那个小丫头可是不容易遇到啊，她很少出门，我都没见过她几次。”
　　“我跟她倒是蛮投缘的，昨天跟她玩得很开心，临走的时候我答应一定再来陪她玩，所以……这不是觉得答应小孩子的话一定要做到吗？”
　　林菲菲上下打量了一遍阮芩，道：“哦……既然是这样，我们就去一趟吧。只是今天不行，我已经有约了，明天好吗？”
　　“好，都行，反正她应该也不会在乎这一天两天的。那我先出去了？”
　　“嗯。”林菲菲点头。
　　阮芩端着盆往外走，临跨出门，林菲菲又补充道：“其实宋梓钰只是看起来小而已，她马上就要过二十岁生日了。”
　　“是吗？真没看出来……”
　　林菲菲笑了笑。
　　阮芩也回以一笑，然后下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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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菲菲看着半敞着的门有些出神，其实最后的话她只说了一半。宋梓钰不是小孩子这是前一半，后一半则是宋梓钰从来都不喜欢玩，又怎么会找人陪她玩？可以说宋梓钰是有点自闭的，平日不出门，只是躲在房间里看书，甚至不愿意下楼跟父亲一起吃饭。所以宋梓钰活动的范围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她自己的起居室，另一个则是宋佩声的书房。先前林菲菲遇到宋梓钰那几次都是在书房里，所以……昨晚阮芩又是怎么遇到她的呢？
　　再退一步想，就算是阮芩无意间“散步”到书房，却怎么能跟宋梓钰玩起来？阮芩一定是有事瞒着她。到底为什么阮芩要瞒她，林菲菲猜不出也不想去猜，其实她雇下阮芩本来就只有一个目的：让一个长得跟阮梦延相似的人留在身边以勾起一些美好或伤痛的回忆。如今目的已经达到，那么到底阮芩对她是不是诚实她不在乎……
　　想起阮梦延，林菲菲又想起了她们分别的那个雨夜。梦延，你还活着吗？如果你还活着，那日有没有去我们约定的盘龙亭等我？如果你去了，有没有怪我的失约？人海茫茫，还有相遇的一天吗？
　　这曾是林菲菲问过自己无数遍的问题，只是这些年似乎有些淡忘了，而阮芩的出现让这些回忆又逐渐清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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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芩来到楼下，看见张妈正蹲在院子里，于是凑了过去。
　　“张妈，你这是？”
　　“我在除杂草呢，有这些杂草，花就长不饱满了。”
　　“这里所有的活儿都是你一个人干？”
　　“是啊，这几年就是我一个人跟菲菲住，我不干谁干？”张妈笑了，“我倒觉得干点活儿没什么不好，像我这年纪，要是成天不动弹，这老骨头还不得酥了？”
　　阮芩也蹲了下来：“我帮你，以后不是有我了吗？”
　　“可是……菲菲说让我不要给你安排什么活儿，说你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大概林小姐是想看我的自觉性。”
　　其实院中的杂草并不多，看得出来张妈经常清理。只不过最近雨水比较丰富，这一日刚拔掉，说不定明天便又钻出来了。
　　阮芩一边拔草，一边不经意地问张妈：“你是怎么来这里的？我听你不是本地口音。”
　　“还不是战乱？唉！我儿子当兵走了一直没回来，后来我们村被鬼子扫荡的时候我逃了出来，然后就到了这里。还好遇到菲菲，收留了我，然后我就在这里帮佣了。”
　　“那你知不知道林小姐是怎么来的？她好像也不是本地人吧？”
　　“我问过她，她只是说一言难尽，我看她有什么苦衷就没再问。”
　　“哦……”
　　“那你呢？”张妈反问道。
　　阮芩简单地回答说：“跟你差不多，也是战乱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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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儿，阮芩看见林菲菲换了一件金色绣梅花的旗袍出来了，只不过那梅花却也是用金线绣的，但是跟底色明暗不同。这旗袍不像往常的款式，常常是白底红梅那般俗气，它穿在林菲菲身上格外高贵大气。
　　“我约了陈先生听戏，恐怕要晚上才回来，你们不用等我了。”林菲菲道。
　　正说着，一辆车在门口停了下来。
　　林菲菲上了车，阮芩的心里又是一阵抽搐。
　　“陈先生也算是追菲菲最紧的人之一。”张妈在阮芩的身后说。
　　“林小姐跟这么多人来往，宋先生不会介意吗？”阮芩问。
　　张妈一笑：“他凭什么介意？我们菲菲卖给他了？”
　　“他们不是……”
　　“他们都是公平的追求者，但是菲菲一个都没有答应啊。”
　　都没有答应跟都答应了有什么区别？阮芩在心里说。今天跟这个男人出去，明天跟那个男人出去，倒不如死心塌地跟一个还好一点呢！
　　阮芩冷哼了一声，上楼去了。
　　她回到自己房间，又开始做首饰。这次她做的是一个发簪，镂空的，不过花纹很密，看不清里面。她写了一张小纸条：明日再探宋府。然后把这张纸条用蜡封了做成蜡丸，放进了发簪里。
　　做完之后，连同其它首饰一起放进箱子里。她知道，很快这个发簪会被一个穿紫色旗袍，外批白色披肩的人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