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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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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夏夜。
燥热的空气中偶尔有风吹过。
此刻正是一日中坊市最热闹的时候。
金梁桥头人头攒动。
一对容貌出众、气质典雅的主仆快速从人群中穿过。
追在后面的丫鬟始终比前面的小姐落后两步,眼见过了金梁桥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忍不住问了一句,“小姐,我们真的要去吗?”
姚芊芊头也不回的答:“去,一定要去,今天非得去见识见识,免得又被姑姑耻笑。”
一想到刚刚在汝阳长公主府的经历,她就气血上涌。
万想不到,有一天她居然会被一个古人嘲笑“老古董”“老学究”。
不过想想自己这半年的行事,和同样守寡的姑姑汝阳长公主比,姚芊芊确实过于“乖巧”,实在有点浪费穿越一场的奇遇。
半年前,姚芊芊还是现代一名社畜,连续加班一周好不容易放个假能早睡,谁知睁眼成了《状元皇帝》里的公主姚芊芊。
《状元皇帝》是本男主权谋文,姚芊芊虽然是公主,却只是个路人甲,从头到尾只是存在他人嘴里,因为剧情开始前她已经早死。
穿越而来的姚芊芊也没什么大志向,只想瞄准文中主角最大的金手指汝阳长公主,抱紧大腿后,摆脱早死的命运,混吃等死。
好在原主的母后与太后同出一族,原主又从小在太后身边长大,与太后嫡出的汝阳长公主天然亲近。
只是原主性格过分安静怯弱,与汝阳长公主并不亲近。
姚芊芊穿来时,正是驸马徐牧战死消息传回后,原主因执意给驸马守灵感染风寒,高烧昏迷,再醒来灵魂易主。
姚芊芊不同原主,她是混迹职场的资深牛马,即使性格内向,也不妨碍她如鱼得水般与各种人打交道。
穿来不到一个月,她便和汝阳长公主混成姐俩好。
梨园听曲、勾栏吃瓜、酒肆豪饮……都有了她的身影。
自此,汴京里守寡后作风大胆的公主,姚芊芊也榜上有名。
可今日,汝阳长公主请了梨园的小凤仙唱新戏本,宴会之上嗤笑她。
“白当个公主,到如今连男人的小手都没摸过,出息!”
姚芊芊当即脸憋得通红,又无法反驳。
从汝阳长公主府一出来就决定,她今天非得找到合心意的男人,终结处子之身。
没错,原主成亲一年多都是个处子,因为驸马新婚夜盖头都没来得及掀,就奔赴战场。
姚芊芊一度都不能理解,原主居然为个面都没见过的丈夫病死。
最后只能归结于,书的作者对路人甲的忽视,单纯为了剧情写出的BUG小人物。
*
姚芊芊站到金雀台门口时,微楞了一下。
白墙黛瓦,雅致非常。
完全不像汴京声名远扬的妓院。
门口也没有任何招摇揽客的人,无形中流露出一股“去留随意,相遇即缘”的从容。
进门就是一道山水石影壁,绕过之后是一条鹅卵石小道,道路两边是一人多高的竹子,竹子下靠近鹅卵石小道的地方是一簇簇不知名小花。
一路走来姚芊芊总算明白,为何金雀台能成为汴京贵妇的心头好。
待见到迎来上来的郎君,一身书生长袍,眼神澄澈,没有半分风尘俗气,姚芊芊都在瞬间心动,只觉这地方值得常来。
被迎入包间,听他简单介绍后,姚芊芊才知在金雀台一切都以会友为名。
似姚芊芊这般初入金雀台的,便似新友初会,还附赠一本册子,里面有金雀台各处郎君小像和所擅长的,琴棋书画刀枪剑戟,竟是文武皆有。
姚芊芊大开眼界,册子翻得津津有味,给她做介绍的兰君亦从容坐在一旁喝茶,若不是青霜偷偷拉了她的袖子,她差点忘了来着的目的。
从册子回神,姚芊芊一时到踌躇起来,不知要怎么开口。
她虽然一时负气想要结束单身,但心中的洁癖还在。
犹豫了一会,小心问道:“不知可有初次会客的郎君?”
兰君眼波流转,瞬息心领神会,“小姐来得巧,最近楼里正好新来了几个小友,如今他们正听教习讲解楼里的规矩,小姐若感兴趣可在窗外一观。”
新人?
姚芊芊来了兴趣,“不知在何处?”
“小姐,随我来便是。”
跟着兰君绕过一座曲水亭,又穿过一道月亮门,才来到一处观景阁楼。阁楼建在假山上,比四周都高,视野非常开阔。
在兰君的指点下,开了西边窗户向外看,正好可以看到院落里有好几个年轻郎君坐成几排,听上首一位夫子在说什么。
这些郎君容貌各有特点,姚芊芊一眼看过去,立刻就被坐在最后一排角落的一位郎君吸引。
那人一身黑衣,束着高马尾,两鬓还各垂了一缕须发。跟周围人的端正不同,他斜靠在案桌上,坐姿随性,神情也淡漠。
几乎是在姚芊芊把目光放在他身上的同时,他立刻警觉地偏头,朝姚芊芊方向瞥了一眼。
只一眼,姚芊芊立刻把窗户关上。
她只觉得似乎能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同时眼前不停浮现那张脸和那双眼睛,那么俊美的脸上居然有种厌世和破碎感。
回神后,姚芊芊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兰君。
他笑着说:“最后一片穿黑衣的叫白起,十天前自愿加入,若小姐有意,在下愿做雀鸟使。”
姚芊芊矜持了一下,点了头。
收到青霜给出的银票后,兰君笑得更是真诚:“小姐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定让你满意。”
姚芊芊回包间后,立刻有小厮送上酒菜,还有一群半大少年进来为她跳胡璇舞。
抱着忐忑又兴奋的心情,姚芊芊看胡璇舞时有些心不在焉,直到一不小心喝完一小壶梨花白,才发现这花酿入口虽然绵柔,后劲却强。
兰君来带她去举行小登科之礼时,她的脚步已经摇摇晃晃。
小登科之礼是金雀台专为初次升帐的郎君准备的,他们会如同新娘一般穿红色婚服头戴盖头等在房间。与之结契的女君则可体验一把,做新郎的感觉。
房门关上那一刻,姚芊芊心中还想着,不知道金雀台老板是谁,居然能想出这么新奇的点子,难怪金雀台能短短十几年就成为汴京贵妇圈的头号心头好。
房间布置的确实很像新房,到处都是大红色,窗台边还燃着龙凤蜡烛。
博山炉里不知燃着香,带着丝丝甜味。
姚芊芊走进室内,才发现原本该端坐等她掀盖头的人已经躺在床上,只盖头未掀。
有点奇怪,但想到偷看对方时,那不羁的坐姿又觉得正常。
姚芊芊摇摇晃晃扑到床边,把红盖头掀了往地下一扔。
谁知突然天旋地转,姚芊芊右手被反剪,上半身被压制在床上。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是哪家的姑娘,似你这般年纪轻轻的,居然学积年怨妇……就不怕被人发现?”语气到后面很是不屑。
姚芊芊偏过头努力向后看,却只看到线条明朗下巴和上下滚动的喉结。
她只觉得口干舌燥,整个人都似乎已经飘在半空,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
嗤笑一声,姚芊芊断断续续说:“就、就许你们男人,三妻四妾,我们女人怎么、怎么就不能,不能逛青楼?”
“再说,”姚芊芊嘿嘿笑着说:“我夫君都不管我,你是又谁凭什么管我?”
对方啧啧有声:“没想到你这样的也能嫁出去?你夫君是真的不管你,还是不知你的行事?”
姚芊芊得意的说:“他知不知道都管不着我,说不定他早喝过孟婆汤不知投胎到哪了呢。”
“你是寡妇?”
不等她回答,被反剪的手就被松开,她顺势爬到床上,转身躺平。
此时姚芊芊的眼前已经是一片模糊的红色,她努力搜寻对方的身影,也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红色在房间移动。
对方先是准备去开门,然后又去了窗边,转悠一圈似乎有些气急败坏回到床边。
“你立刻让人来把门打开!”
哦,门窗都打不开,对方出不去!
姚芊芊浆糊似的脑子想到这,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些开心,听对方的话反而起了逆反心理,梗着脖子说:“我不!”
“你!”
对方模糊的脸在姚芊芊面前放大,很快又变小。然后那团红色的轮廓又移动到门边,似乎又在尝试开门。
姚芊芊看了一会,觉得身上有些异常的热,忍不住扯了扯衣服。
好不容易把衣服扯散,她的手又被人抓住:“房间里燃的是什么香,他们之前给我吃的除了软筋散还有什么?”
沉闷的呼吸声在姚芊芊耳边响起,她只觉得耳朵似乎有些痒,身上好似也更热了,连对方的话也没有听清,“啊?什……什么?”
奇异的是被抓住的手腕处,反而让她感受到凉意,忍不住蹭上去。
她似乎模模糊糊里还听到一句“该死”,之后就什么都听不清。
眼前是一片填满世界的红,烛光摇曳之下,一切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世界似乎都在晃动。
心晃神移间,姚芊芊只觉得自己似一条被搁浅的鱼,被烈日暴晒着,濒死之际一股汹涌的浪冲过来,把她卷入大海,顿时全身的毛孔都有种酣畅淋漓的舒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