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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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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沿着北星楼屋顶的导流槽汇聚,从铜质落水管中奔涌而出,哗啦啦地注入下方被铁丝网盖住的排水口,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甚至盖过了雨声本身。
脚底下,似乎还能听到主排水渠的流水轰鸣,仿佛地下有一条看不见的河流在奔腾。
夏洄撑着单薄的伞,鞋面和裤脚很快就被斜扫进来的雨丝和地上的积水打湿。
雨丝变得更密了,路灯的光晕在地面上晕开一圈圈模糊的光斑,杜宾犬又轻轻蹭了蹭夏洄的小腿,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呜咽声,像是在抱怨这糟糕的天气。
雨夜里弥漫着树林里泥土被雨水浸泡后散发的腥气,杜宾犬大口嗅着,十分活泼。
可它的黑毛湿透后更显暗沉,四肢和腹部沾满了泥浆水,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嗷呜?”
夏洄心里的烦躁和怒火,在小狗的呜咽里,一点点被雨水浇熄。
他讨厌江耀,极其讨厌。
但小狗是无辜的。
更何况,这只杜宾犬被雨水打湿了毛发,夜间湿冷的雨雾沾湿了小狗的背毛,小狗冷得打哆嗦,它仰着头,棕色的眼睛格外温顺,与它主人江耀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黑眸截然不同。
夏洄环顾四周,北星楼前静悄悄的,平时应该跟在江耀身边的管家和保镖一个不见。
难道就任由小狗在外面淋雨?跑丢了怎么办?
……可能也不会丢,大家都认识它是江耀的小狗。
夏洄叹了口气,认命般地弯下腰,试探性地伸出手。
杜宾犬没有躲闪,反而主动将狗头凑近他的掌心,轻轻蹭了蹭。
“嗷呜。”
夏洄记得,杜宾是非常聪明敏感的猎犬,它有超快的速度、爆发力,本能的狩猎行为,以及对环境、声音、人物的高度感知。
这意味着它们比大多数狗更敏感、多疑,只信任主人,是狗界西装暴徒。
杜宾咬着夏洄的衣袖,耳朵竖起,就是不放。
这么粘人啊……
西装…暴徒…吗?
“既然你不讨厌我,那我带你找个地方避雨吧。”
夏洄直起身,撑着伞,示意杜宾犬跟上。
杜宾犬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立刻站起身,甩了甩身上的水珠,安静地跟在他脚边,一起走进了北辰楼。
与北星楼的高效排水不同,北辰楼的排水设施显然有些滞后。
楼侧的檐沟不堪重负,雨水溢出,形成一小片细密的水帘,不断溅落在墙根下丛生的蕨类植物上,楼下的低洼处已经积起了小片水洼。
夏洄带着小狗拐进了一楼角落的热水房。
水房空间不大,灯光是冷冷的白色。
夏洄关上门,将雨伞靠在墙边,挽起衬衫的袖子。他的衣服也湿透了,不过他想先给小狗处理。
杜宾犬乖巧地坐在瓷砖地上,湿透的毛发紧贴着身体,显得比平时瘦削一些,健硕的薄肌线条完美,显然从幼年期开始就受到了良好的社会化训导。
夏洄找来几个废弃但干净的纸箱板铺在地上,让狗趴在上面。
他调好温水,用洗手池接水,一点点淋湿杜宾犬的毛发,然后挤了些没什么香味的沐浴露,揉搓出泡沫,洗刷小狗。
小狗只是偶尔在他碰到某些可能敏感的部位时,耳朵会抖动一下,但始终没有反抗,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冲洗干净后,夏洄用干净毛巾仔细地帮它擦拭毛发,接着,他又找来宿舍公用的低噪音吹风机,调到温和的风档,耐心地帮它将毛发吹干。
热风烘烤下,杜宾犬原本有些蜷缩的身体渐渐放松,蓬松的黑色毛发恢复了往日的光泽和顺滑,打了个哈欠,很是惬意。
“同学?”
水房的门被敲响了。
宿管阿姨探进头来,脸上带着点无奈:“同学,狗在里面吗?北星楼拿着监控来人急着找狗。”
夏洄打开门,只见苏乔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外,头发比刚才更乱了,看到夏洄和旁边已经焕然一新的杜宾犬,松了口气。
“你没事吧?”
苏乔语速极快,看了眼狗,又上下打量着夏洄,看到他湿了的裤脚和袖子,眉头紧皱,“怎么还不回去换衣服?菲诺那边你不用管,今晚真是过分,简直是找死!看我怎么收拾他!你放心,他还不敢把我怎么样。”
看样子苏乔跑得急,银白的短发也被淋湿了,一身娇生惯养大少爷的范儿半点没消减,反倒是嚣张跋扈,提起菲诺恨不得把牙咬碎了。
“我没事,大明星。”夏洄平静地将吹风机放回原处,“我在路上碰到它淋雨,就带回来收拾一下,你来得正好,把它带回去吧。”
苏乔看了看眼神温顺的杜宾犬,又看了看夏洄,欲言又止。
杜宾犬看见苏乔,耳朵竖起,眸色警慎,一身腱子肉紧绷。
苏乔一慌,先是从口袋里找绳子,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行,交给我吧。凯撒管家他们今晚回去江家那边了,说是执政官要办联谊会,耀哥没回去,也没人看着狗,耀哥刚才还问起欧文去哪了,我这就把它带回去。”
欧文?哦,狗名。
夏洄弯腰轻轻拍了拍欧文的脑袋,“去吧,欧文。”
欧文似乎有些犹豫,看了看夏洄,又看了看苏乔,最后还是不太情愿地跟着苏乔的牵引离开了水房。
夏洄弯腰收拾好地上的狼藉,将水房恢复原状,然后拿起伞和自己的东西,径直上楼。
他现在只想洗个热水澡,然后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彻底忘记这个糟糕的夜晚。
他走到窗边拉窗帘,向下望去。
路灯下,空无一人,只有雨水不知疲倦地落下,在地面汇成涓涓细流。
他并没有注意到,或者说根本无心去探寻,在对面那栋灯火零星的北星楼,最高处,未开灯的窗口后。
一道目光静静地,落在他这扇亮起又很快熄灭的窗户上。
*
数学竞赛的动员大会在学院西区的阶梯教室举行。
和夏洄想象中差不多,报名的人不多,但是在官方网站上显示,桑帕斯的参赛学员数量已经是联邦境内前十名。
帝国那边的参赛学员更少,完全因为他们的阶级固定,考学路线有限,高一就选专业,早早定向培养。
不像联邦这边,学生课业负担重,但是未来发展也五花八门,不太受限。
黎杉,黎曼教授那位年仅二十五岁却已声名在外的助理,站在讲台上。
他穿着格子衫,讲解竞赛规则和注意事项。
逻辑清晰,言辞精准,但语调平铺直叙,偶尔会陷入过于发散的状态,让部分学生开始走神。
夏洄想起德加教授前助理说过的,黎杉最近和女友分手,压力很大,时常走神,看来传闻是真的。
据说,黎曼教授近期的研究进入瓶颈期,他推导出的几个引理之间出现了难以调和的矛盾,很难完美解决这个核心障碍。
夏洄最近刚好就在做这类课题。
这是一个位于现代几何、拓扑、与遍历理论交叉地带的尖端前沿课题。
课题难度极高,研究成果可能对理解宇宙的深层几何结构,复杂动力系统的长期行为,以及数学基础构建产生深远影响。
看样子,这位助理完全帮不上忙,导致教授陷入了严重的失眠。
大会结束后,学生们鱼贯而出。夏洄正准备离开,黎杉却快步穿过人群,拦在了他面前。
“夏洄同学。”黎杉推了推眼镜,语气有些生硬,直奔主题,“我听说过你,你的月考成绩很出色,对于数学也有很深的理解,我对你印象不错。”
“谢谢,黎助理。”夏洄微微颔首,态度不卑不亢。
黎杉似乎不太擅长寒暄,他抿了抿嘴唇,略显局促地压低声音:“黎曼教授……他偶尔会提起你,对你的能力表示欣赏。”
他停顿了一下,仔细观察着夏洄冷淡的表情,“我知道德加教授的研究也很重要,但黎曼实验室的平台和资源也很难得,如果你有任何意向,我可以帮你引荐做助理。”
夏洄立刻明白了他的来意。
黎杉在担心,担心自己这个“潜在威胁”会动摇他在黎曼实验室的地位,哪怕只是作为一个助理。
“黎助理,谢谢,但是不用。”夏洄冷静地说,“德加教授对我很关照,并且我对他的研究方向很感兴趣,目前没有任何变更导师的打算。”
黎杉愣了一下,紧绷的肩膀明显松弛下来,脸上挤出了一个不太自然的友好笑容:“哦,那也很好,很好。德加教授也是顶尖的学者。那你……专心工作。”
他不再多言,转身匆匆离开,背影都透着一股卸下重担的轻松。
夏洄看着他的背影,心下了然。
又是一个被资源和地位焦虑驱使的聪明人,但这也很好理解。
黎杉的父亲已经是航天器工程师,但地位仍然处于联邦的中间阶层,黎杉不甘心停留在原地,却又清晰地知道到阶级跃升的通道正变得狭窄,于是只能在资源分配的游戏里拼命往前挤。
他有原生家庭积累的人脉,有稀缺资源的加持,但就算这样,一旦停下脚步,不仅无法向上跨越,甚至可能被身后的人超越,连现有的生活都难以维系。
他们这么努力,让没天赋没背景的人怎么活?
夏洄轻轻叹了口气,冷酷地走出了教学楼。
一个怯怯的声音叫住了他。
“夏洄……”
池然站在廊柱的阴影里,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神躲闪,带着浓重的愧疚和不安。
“对不起,”池然的声音很低,“昨天晚上,我不该对你下手。”
夏洄没有在意他,只想赶紧结束对话:“不用道歉,你做了你当时认为必须做的事。”
这种冷漠反而让池然更加难受,他急切地上前一步:“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我……我没有办法!郑藤他明白的,我们都明白,反抗没有用,早点顺从反而会早点结束,你不是也想顺顺利利毕业吗?否则,你为什么要巴结耀哥?”
夏洄已经说腻了自己和江耀没关系这句话,因为没有用。
没有用的。
整个桑帕斯都在传,夏洄用过分昳丽的脸和勾引手段攫取了江耀的注意力,又像个手段高超的渣男若即若离,吊着那位站在学院顶端的继承人,享受着暧昧带来的隐形特权,却从不给予明确回应。
而江耀也仿佛被下了降头,一反常态地容忍着这种玩弄,迟迟没有动用他应有的权势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特招生彻底消失。
#美丽的脸是灾难,哪怕耀哥也无法幸免#这种话题常常屠榜。
类似的还有#诡计多端的特招生用脸杀人了#,甚至还有用偷拍的夏洄照片做的表情包,有人说好看,也会迅速被“耀哥图什么?图他穷?图他特招生的身份?还不是图那张脸!”之类的论调淹没。
江耀对此完全没有回应,娱乐言论也不敢舞到江耀脸上,所以,对夏洄来说,这纯纯就是折磨。
他讨厌这种被无形之手操控的感觉,讨厌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更讨厌自己和江耀的名字以这样一种荒谬的方式被捆绑在一起。
只不过,流言如刀,他绝不会让自己先露出伤口,他或许无法立刻取胜,但也绝不会轻易认输。
池然看他没说话,讨好似的说:“马上要校庆了,机甲表演社团需要一个后台数据协调员,工作不累,能加很多平时分,对争取奖学金很有帮助,我可以推荐你去,就当是我对你的补偿。”
夏洄看着他,看着这个曾经眼神里还有光亮的少年,如今只剩下麻木的算计和小心翼翼的讨好。
他心中并无多少愤怒,只是悲哀。
“你没必要补偿,”夏洄再次拒绝,干脆利落,“我不喜欢社团活动,也不擅长操控机甲,我说了我不怪你。”
池然眼中的希冀瞬间黯淡下去,他喃喃道:“其实我很佩服你,真的,至少你敢……我不敢,我怕被开除,像林澍一样。”
他低下头,肩膀微微塌了下去。
夏洄没有再说什么,绕过他,继续向前走去。
道不同,不相为谋。
然而,没走多远,他看见菲诺正被苏乔堵在南教学楼的墙角。
苏乔那头银白的头发在微光下格外醒目,他脸上带着痞笑,手指戳着菲诺的胸口,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菲诺那副敢怒不敢言、狼狈不堪的样子,与昨晚的嚣张判若两人。
夏洄本想穿过连接两栋副楼之间的玻璃廊桥,直接去课外活动场地,因为下午有机械理论课,却被一阵低沉的兽吼拦住了去路。
是那头莱茵州白狮。
它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廊桥入口处,庞大的身躯几乎堵住了大半去路,冰蓝色的兽瞳紧盯着夏洄,虽然没有露出利齿,但那姿态明显是不允许他通过。
夏洄脚步一顿,心头微紧。
他对这种大型猛兽本能地心存敬畏,这可能是,食物链底端的自觉。
狮子会把他吃了的!
白狮见他停下,低吼了一声,庞大的头颅朝旁边一扇虚掩着的活动室的门歪了一下。
里面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夏洄迟疑着,但白狮已经迈着优雅而充满压迫感的步伐逼近了一步。
他别无选择,只能顺势退进了那间活动室。
活动室很宽敞,似乎是用于社团排练或小型集会,此刻里面都是学生,还有一些随意摆放的乐器,小号,大提琴,小提琴,和一架钢琴。
他们貌似在为校庆日进行演出排练,看见夏洄进门,全都看过来,面露诧异。
“特招生也能被招进乐团吗?”
“桑帕斯的乐团在帝国和联邦境内演出过不少次,还在帝国首都的金色大厅举行过纪念演出,我去过那次,超级豪华,特招生连去那的车票都买不起。”
“我就说嘛。”
“诶,那不是夏洄吗?昨天就是他把菲诺推下水的!”
“我看苏乔气坏了,估计是耀哥的意思,让苏乔替小男友报仇吧……”
夏洄猛地回身。
大错特错,江耀恨不得他被淹死。
他进屋干什么?他还不如被狮子一口咬死。
然而,昆兰·奥古斯塔正倚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那头白狮则老实服帖了不少,踱步到昆兰身边,亲昵地用大头蹭了蹭他的手,然后安静地趴伏下来,像个毛茸茸的巨型守卫,一双眼睛盯着夏洄眨也不眨,非常惊悚恐怖。
“看来黛梦德很喜欢你。”昆兰的嗓音有一丝慵懒的笑意,他抚摸着白狮的鬃毛,目光落在夏洄身上,“或者你可以叫她钻石,她平时可不会对陌生人这么热情。”
热情吗?不是威慑的驱赶?
夏洄警惕,而昆兰缓步向他走来。
他走得并不快,夏洄计算着从他身边强行突破的可能性。
突然,原本安静趴着的钻石动了!它如同一道白色的雷暴,猛地朝夏洄扑来——虽然不是真正的攻击,而更像是一种大型猫科动物的嬉闹,但对于人类而言,这力量已是致死!
夏洄猝不及防,被这巨大的冲击力扑得向后踉跄,重心不稳,抱着白狮子向后倒去。
预想中撞击地面的疼痛并未传来,他跌进了一个花草木香的怀抱里。
昆兰不知何时已绕到他身后,稳稳地接住了他。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昆兰的另一只手已经迅捷地探出,稳准狠地落下,勒住钻石项圈上的皮质把手,稍稍用力,将还想往夏洄身上蹭的大狮子控制住。
“钻石,安静。”
白狮喉咙里发出不满的咕噜声,但还是顺从地停止了动作,只是那双兽瞳依旧好奇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夏洄,两只大爪子一左一右搭在夏洄的肩膀上,狮吻微张,嗅辨着夏洄的气味。
此刻的场面令所有乐团成员噤若寒蝉。
有人想过来扶起昆兰,却不敢贸然靠近钻石。
钻石也露出凶相,恶狠狠地朝周围人“嗷”了声,尾巴不耐烦地拍打地板,狮子毛都炸开大半。
“啊呀!”
同学吓得连忙后退,再也不敢上前。
夏洄被昆兰从背后半抱着,困在他与巨大的白狮之间。
他能闻到钻石身上野性的气息,不难闻,但明显是大猫的气味,热烘烘的,还用舌头来舔他的下巴。
夏洄难耐,猫舌头有倒刺,这感觉并不舒服。他只能别过头,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别紧张,”昆兰低下头,手指随意搭在钻石的肩胛骨上,“它只是想和你玩,但有时候,热情过头了,就需要一点……约束。”
夏洄浑身僵硬,试图挣扎,但昆兰的手臂如同铁箍。
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昆兰就着这个姿势,将夏洄更紧地按向自己,同时用勒着狮子的那只手,轻轻挠了挠它的下巴,狮子舒服地眯起眼,打呼噜,热气喷到夏洄脸上。
“怕吗?”
昆兰的呼吸拂过夏洄的颈侧,看着他微微颤动的睫毛,还有玉山似的鼻梁。
他贴近了夏洄的耳畔,低声说:“昨晚把菲诺拽下水的嚣张呢?你拒绝我的邀请,不也很霸道吗?面对它的时候,你倒是变得慈爱了。”
他的眼神,像是在欣赏一只落入陷阱的猎物。
夏洄猛地转过头,瞪向昆兰,几乎要撞上对方近在咫尺的下颌。
“你到底想怎么样?”夏洄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昆兰快一个月没见他,此刻看着他眼中燃起的怒火,像是终于看到了期待已久的反应,低低地笑了起来。
“不想怎么样,我是在帮你啊。”
他松开了勒着狮子的手,也松开夏洄,钻石甩了甩头,踱到一边,自顾自地舔起爪子,仿佛刚才的一切与它无关。
夏洄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昆兰抬手摸了摸狮子的头,又看了眼他湿漉漉的脸。
而后,昆兰起身,捏着夏洄的胳膊,用了力气,夏洄没挣脱开,就已经被他拉到活动室内的卫生间里,向前轻轻一推,夏洄被撞在瓷白洗手台边缘,再想出门,昆兰的一条腿就卡住了他的脚,长睫低低垂下,桃花眼里再没了柔情。
“你们继续练,没事别叫我。”
昆兰对乐团成员说,没回头,反手把自己和夏洄关进卫生间里。
砰的一声,隔绝视线。
就在门锁落下那一刹那,门外立刻响起了成员们压抑许久的,激烈飞沫的讨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