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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叔公 ...

  •   天气越来越热了,一日之间总会下几场大雨。
      胡破晓身着玄色常服,和五姑姑在城郊外的永兴寺祈福。
      偶有微风拂过胡破晓的衣摆,她站在廊下,望着池子里的荷花出神。
      “娘娘,咱们该回去了。”五姑姑扶着胡破晓。
      “这外头的花真好看。”胡破晓淡然一笑。
      五姑姑瞄了眼池子里开得正盛的荷花,她知道胡破晓的意思,沉默了半晌,“娘娘,再好看的花也不如罗定山的好看。”
      那是自然,罗定山的荷花又大又密,还很香,岂能是随意比较得了。
      “走吧,回去吧。”胡破晓再看了一眼那荷花,毅然决然地转身,微风拂起她的裙摆。
      廊下一个玄色长袍的清瘦男子,戴着斗笠,他在远处静静看着胡破晓,瘦削的脸庞有几分落寞,看胡破晓离去,他匆匆跟上。
      天空又下起了大雨,驾着马车的侍卫面不改色依旧赶路,胡破晓在马车里突然有股莫名的熟悉感,也是大雨,族长领着胡竹君回来亲自交给她,告诉她,这是为她选的夫婿。
      “圣姑,我来了。”马车外的雨声有些大,胡破晓突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这声音是深深刻在骨髓里,几十年不曾忘记,魂牵梦萦,深夜总是在梦里反复梦见的声音。
      胡破晓颤抖着手,她缓缓掀开帘子,不敢相信外头的声音。
      “圣姑!是我,我回来了!”外头的人快她一步把帘子掀开。
      那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清瘦坚毅的脸庞,有些黑瘦,与二十几年前似乎有些不一样了,眼角多了些岁月的痕迹,但那双温润深情的双目不曾有任何的改变。
      是他!胡竹君!他还活着!
      “竹君!”胡破晓不觉间,两行清泪滑落脸庞。
      “圣姑!你还好吗?”胡竹君眼底带着激动和隐忍,他静静看着胡破晓,她还是以前的样子,依旧那么清冷高贵,这么多年不见,她风采依旧。
      胡破晓痴痴地看着他,二十几年了,他还活着,她的心终于安稳了下来。
      “你到底去哪了?”多年的思念化作一句斥责。
      雨水打在他清瘦的脸庞,他黑瘦的脸看着有些沧桑,胡破晓从怀里取出丝帕,轻柔地帮他拭去雨水。
      “我终于回来了,圣姑。”胡竹君想伸出手握住她白皙的手,但看到自己的手,粗糙又被雨水打湿,和胡破晓的手鲜明对比,云与泥大概就是如此,他微微垂下自己的手。
      “回来就好。”胡破晓的眼泪又滑下来。
      胡竹君的心好像被剜了一刀,隐隐作痛,胡竹君握紧手指,忍住为她拭去眼泪的冲动。
      五姑姑打着伞站在一旁,侍卫们的身影缓缓消失在雨中。
      “圣姑,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可好。”胡竹君伸出手,让胡破晓扶着。
      五姑姑的伞往胡破晓身旁挪了挪。
      “好。”这一次,胡破晓没有再忍,她坦然地把手交给胡竹君,胡竹君有些紧张,他的手有些微微颤动,被胡破晓的手搭着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难以控制自己的心情,开心、遗憾、不甘、悔恨······
      胡竹君带着胡破晓进入竹林深处的小楼,小楼里有些简陋,但收拾得干净整洁,却也不失风雅。
      胡破晓坐在窗边,外头的雨变小了,竹林里起了雾,胡竹君半跪在地上为胡破晓煮茶,茶香清幽,一缕茶烟扬起,飘散在雨中。
      胡破晓静静看着他,这里只有他们二人,胡竹君终于忍不住,思念化作深情凝望
      “你去了哪?”半晌,胡破晓终于忍不住了。
      “我云游四方,终于找到了族长。”胡竹君目光灼热又饱含苦涩,她依旧是当年的模样,只是眉眼间多了份沉稳。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胡破晓强忍着胸口的痛意。
      “对不起······”胡竹君垂下眼眸。
      “一句对不起,就抵消了这么多年你不告而别的事?你知不知道,我······”胡破晓捏紧拳头,她眼泪又忍不住滑下来。
      “圣姑,我错了,我带你走,你跟我走好吗?”胡竹君跪在地上,虔诚捧着胡破晓的手,眼底满是期待。
      “我跟你走?那我算什么?我早已经坏了神鹤族的规矩,我现在算什么?我到底是神鹤族的圣姑,还是皇帝的妃子?”胡破晓站起身来,闭上双眼,眼角微微沁出热泪。
      “破晓!”胡竹君抱住胡破晓的小腿,心中宛如刀割。
      胡破晓怔怔站住。
      “我真的很后悔!破晓!当我知道你被宗文那个畜生带进宫里,我有多恨!我恨不得杀了他!恨不得让他碎尸万段!”胡竹君紧闭双眼,眼泪滑下来,他光是想都觉得很痛。
      “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胡破晓似乎认命了。
      “你跟我走吧,我带你走,我们回罗定山,我是族长为你选的夫婿,我这辈子都是你的。”
      “竹君······”无奈的叹息声自她喉中逸起。
      “破晓,你知道我为什么现在才找到你吗?二十三年前,神鹤族被外敌入侵,你可知道那幕后使者是谁?”胡竹君神色痛楚。
      “是谁?”胡破晓似乎猜测到了,但是她还是不太敢相信。
      “是宗文!”
      “什么!”胡破晓大失所色。
      “当年战乱,青州失守,外族入侵建康,神鹤族本就与世无争,可咱们盘踞罗定山多年,宗文想拿下青州,就要越过罗定山······”
      “竹君······你说的可是真的?”胡破晓如遭雷击,她身子僵住。
      “破晓!你和一个禽兽不如的人共枕这么多年!”胡竹君瘦削的脸庞满是肃杀之气,灭族之恨与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胡破晓呼吸急促,她不敢置信,仿佛一盆冰冷的水浇在身上。
      “宗文虽没有直接对我们神鹤族动手!但他周旋于青州城外的外族,咱们神鹤族灭族也与他有莫大的关系!我当年为了查清真相,遍寻神州,我们的族人早已经死的死,伤的伤······”胡竹君说到此处眼眶又泛红。
      “不要再说了······”胡破晓掩面而泣。
      “破晓,你跟我走吧!”胡竹君情不自禁,他眼底泛着柔和的痴情,望着胡破晓,“当年我中了毒,又身受重伤,我再回到罗定山之时,早已物是人非,你也不知去了哪······”胡竹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每每想到他未能护住自己心爱之人,便心如刀割。
      “竹君······”
      “破晓!你是神鹤族的圣姑,你是未来的族长,你怎可屈居一个恶魔之下!”
      胡破晓突然觉得自己很悲哀,心情复杂。
      窗外的雨又密了,两个人久久不能从悲苦的情绪中抽身而出,此刻的心情,正如窗外的大雨,潮湿又无奈。

      吴王和言川骑着快马进入密林中的小屋。
      郎中正在为萍姑姑扎针,方大娘在外头煎药,萍姑姑的脸色看起来红润了不少,眼神清醒了许多。
      “王爷,郎中说她已经恢复了神志。”言川打开门,萍姑姑神色平静地看向门口,看到来人时一个激灵,急忙起身跪下来。
      “吴王殿下!您救救奴婢!”她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拼命地磕头。
      吴王冷眼睨着她,“本王为何要救你?”
      “王爷!奴婢全都想起来了!德贵妃是大殿下毒害的!”
      吴王神色微妙,言川有些讶异。
      “你有证据?”吴王凤眸微睐。
      “王爷!奴婢虽没有证据,但是永庆宫的人一夜之间暴毙,是大殿下动的手,只因为奴婢找到了娘娘的母家要彻查此事!娘娘死得蹊跷!”
      “别忘了当初你是如何同恒王串通诬陷本王下毒害死德贵妃,你忘了,本王可不会忘。”吴王冷眼睥睨着她。
      “吴王殿下,奴婢是被恒王殿下逼迫的,他说只要一口咬定是吴王殿下害的,往后他便能照拂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奴婢是被逼的,奴婢怎敢随意诬陷吴王殿下!”她急忙磕着响头。
      “你能为了自己活命,不惜诬赖本王,谁知道你会不会为了活命再次反咬恒王?”吴王有些不屑,背信弃义的人,没有信任感可言。
      “王爷!奴婢对天起誓!若有半句虚言,奴婢死无葬身之地!奴婢是死过一回的人,没必要再骗王爷!”萍姑姑苦苦哀求。
      吴王只是冷眼睨着她。
      “王爷!恒王视您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不过是借着自己的养母扳倒您,他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他眼中可曾有半分亲情,贵妃娘娘是他的养母,他都能毒害,何况您是他最大的阻碍!”
      “本王向来不愿卷入这争斗之中,不过,你也好不到哪去。”吴王冷笑。
      萍姑姑顿时有些心虚。
      “王爷!您不信奴婢,奴婢也不敢妄求,只是奴婢不想贵妃娘娘死得冤枉。”
      “德贵妃娘娘中毒一事,父皇早已不在意。”吴王淡然说道。
      萍儿睁大双眼。
      “娘娘好歹是贵妃!是陪了陛下二十余年的贵妃啊······”萍儿如坠冰窖。
      吴王撇开眼,帝王冷血,亲情都如纸薄,更何况一个嫔妃,皇帝的后宫最不缺的就是嫔妃。
      “王爷!咱们娘娘当年无法生育,就是恒王下的药!”萍儿又说出了一个惊天秘密。
      吴王神色微变,“这又是怎么回事?”
      萍儿跪着爬过来,“王爷,我家娘娘年轻时也深受陛下宠爱,可迟迟未生育,又抚养了恒王,娘娘这么多年一直被蒙在鼓里!奴婢也是娘娘中毒身亡后才知晓,原来大殿下在娘娘年轻时便给娘娘下了药,吃了便不能再生育的药,可怜贵妃娘娘,死都不知道自己被这个养子害成这样!”萍儿越说越激动。
      饶是见过世面的吴王也怔住了。
      “王爷!正是因为奴婢知晓了这个秘密,大殿下才会杀我们灭口,奴婢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王爷······”萍姑姑哭着磕头。
      言川在一旁都愣住了。
      “宗泰为何对自己的养母动了杀心?”吴王眼神犀利,似乎看透萍姑姑的心思。
      萍姑姑顿时更心虚了。
      “王王爷······是贵妃娘娘想着不能让盈妃沾了光······”萍姑姑嗫嚅道。
      吴王瞬间冷笑。
      “王爷······您······您不打算用奴婢之手扳倒恒王吗?”
      “本王何曾是你的棋子?”吴王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浮上唇角,他拂袖,负手踏出茅屋,言川急忙跟上,玄色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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