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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导航的终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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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烧在第二天就退了，但身体的疲惫感和各处的隐痛又持续了两三天。林见汐回到公司上班，不可避免地接收到了一些同事或明或暗的关注。团建那日江述背他下山、亲自照顾他的场景，显然已经成为了公司里不大不小的八卦话题。
有人羡慕，有人好奇，自然也少不了几分微妙的揣测。林见汐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一如往常，专注工作，礼貌疏离。他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更不希望自己和江述的关系被贴上任何不客观的标签。
江述那边，则似乎完全不受影响。他依旧是那个雷厉风行、要求严苛的首席技术官，在工作会议上言简意赅，气场强大。只是在一些细微处，比如传递文件，比如部门聚餐时点的菜品，比如偶尔在走廊相遇时停留的目光，透露出与众不同的关注。
这种公私分明的态度，让林见汐安心了许多。
周三下午，林见汐需要去城东的一个创意园区，与一个合作方讨论设计细节。这个地方他之前没去过，查了地图，公共交通需要多次换乘，耗时很长。他本打算提前预约网约车，却临时被项目经理叫去开了个短会，出来时已经接近约定时间。
他匆忙收拾东西下楼，站在路边试图拦出租车，却一辆空车也没有。手机软件显示附近车辆紧张，需要排队。
正当他焦急地看着时间时，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到他面前。不是江述那辆熟悉的SUV，但这辆车他也认得，是公司配给江述的另一辆商务用车。
后排车窗降下，露出江述没什么表情的脸。
“要去哪里？”
“江总？我……去城东创意园，有个会谈。”
“上车，顺路。”江述言简意赅。
这一次，林见汐连“顺路”的真假都懒得去分辨了。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谢谢江总。”
车内只有他们两人，司机在前排专注驾驶。江述似乎在闭目养神，林见汐也不好打扰，只是拿出手机，再次确认会谈的地点和联系人。
车子行驶了一段，林见汐发现路线似乎和他查的不太一样。“江总，我们是不是……”
“那条路这个时间堵车。”江述依旧闭着眼，声音平稳，“走这边快。”
林见汐将信将疑，但看着窗外确实畅通的交通，也没再说什么。他对方向的感知能力极差，几乎是依赖导航生存，此刻也只能相信江述的判断。
然而，随着车子前行，周围的景物越来越陌生，根本不是去往城东的方向，反而像是在往郊区开。林见汐心里开始打鼓，忍不住又开口：“江总，方向好像不对，创意园在……”
“我知道。”江述终于睁开眼，看向他，眼神里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先陪我去个地方，不远，不会让你迟到。”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商榷的意味。
林见汐愣住了。陪他去个地方？这完全超出了“顺风车”的范畴。他想拒绝，可看着江述那双深邃的眼睛，话却说不出口。一种混合着疑惑、不安，以及一丝隐秘好奇的情绪攫住了他。
车子最终驶离主干道，开上了一条绿树成荫的盘山路。路两旁是茂密的树林，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空气明显变得清新起来，带着草木的清香。
几分钟后，车子在一个视野开阔的观景平台停下。
“到了。”江述率先下车。
林见汐跟着下来，顿时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了。
平台位于半山腰，可以俯瞰大半个城市。鳞次栉比的高楼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蜿蜒的江河如丝带般穿城而过，更远处是连绵的、黛青色的山峦。天高云阔，清风拂面，将所有喧嚣和烦扰都隔绝在了山下。
“这里是……”林见汐惊叹。
“一个很少人知道的地方。”江述走到平台边缘，双手插在裤袋里，眺望着远方，“觉得闷的时候，会过来待一会儿。”
他转过身，看向林见汐：“觉得怎么样？”
林见汐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感觉胸腔里积压的郁气似乎都被涤荡一空。身体的疲惫和不适，在此刻壮阔的自然面前，也显得微不足道了。
“很……很好。”他由衷地说。
阳光洒在他脸上，将他苍白的皮肤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那双总是带着几分隐忍和疏离的眼睛，此刻映着天光山色，显得格外清亮。
江述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专注，仿佛在欣赏一幅绝美的画卷。
过了许久，林见汐才从这景色中回过神，想起此行的目的。“江总，我们是不是该走了？我的会谈……”
“时间还够。”江述抬手看了眼腕表，“从这里过去，不堵车，二十分钟足够。”
他的语气笃定，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林见汐忽然明白了。没有什么“顺路”，也没有什么“堵车”。江述是特意带他来这里，是为了让他看看这开阔的景色，散散心，暂时从那些身体的不适和工作的压力中抽离出来。
这份用心，深沉得让他心惊，也让他无法抗拒地感到温暖。
回程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林见汐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里却异常平静。他甚至没有再去担忧即将到来的会谈。
到达创意园门口，林见汐下车。
“谢谢您，江总。”这一次的道谢，含义复杂。
“去吧。”江述点了点头，“结束发信息给我。”
林见汐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掉头离开，汇入车流。他抬起手，看着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山上清风的触感，和阳光的温度。
这一次的“迷路”，没有惊慌，没有无助，终点是一片意想不到的开阔风景。
而他的人生导航，似乎正在被另一个人，悄然重置着终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