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绿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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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问，乔乔，要不要跟我去外国生活。
这个时候，林乔高二。爸爸重组的新家庭已经一年，他们幸福美满。上次她去拜访时还是寒假，看到那个温柔和蔼的惠子阿姨挺着圆鼓鼓的肚皮端出好吃的茶点，她能瞄见门还没有关严的一间小房子里头散落的玩具和婴儿床。现在，已经有一个小宝宝呱呱坠地了吧。
而妈妈这边，林乔有时候会听到她打电话，满嘴是她听不懂的语言，那时候林乔才发现原来一直以来坚韧干练的妈妈在除了看到自己生病之外也会在这样的时刻举着电话时露出柔软的毫无防备的神情。妈妈低头盯着手上的戒指，眼角一点一点的湿润，但脸上全是舒心的笑，保养得当的面容还是展露了深刻的皱纹。
“你偷看我打电话？！”
“啊啊，我可什么都没瞧见！”
林乔笑眯眯地灵巧闪开妈妈佯装打过来的手，却清晰地辨认出了妈妈脸上努力控制的羞赧神情。
啊呀呀。妈妈已经这个岁数了。而林乔，也不再是能任性的年龄。
当初爸爸妈妈是不是相爱，林乔真的不懂。可是她明白一点，就是两个太过要强的人撞在一起便只会像两块雷打不动的硬邦邦的石头，不会服软讨好那就只有等着玉石俱焚四分五裂。
那反过来说，两个总是把所有事情藏在心底的人，这种别扭的柔软使得相处模式也总是保持着沉默状态，如同两个洋葱，彼此又折腾又伤害着才能一瓣一瓣地剥开内心外头层层包裹的防线，一边窥探对方的想法一边不由自主的掉下眼泪，可最后发现其实洋葱本根就没有心。
“可不可以再等一等？”林乔坐在妈妈对面摸着咖啡杯，“至少，等我读完高中？”
“怎么？你那个银发碧眼的小男友，舍不得他吗？”妈妈调笑着。
林乔本想呛声说列夫那只笨蛋不是我男朋友，可解释这么多干什么......难道她要跟妈妈说我喜欢的是另一个高挑的男孩子么——月岛萤。胸口冒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心脏上如同被泼了杯冷掉的苦涩咖啡，将她原本应该加急的心跳声一点一点压了下去。
林乔的确是舍不得的。可是她觉得自己想要留下的斩钉截铁的理由，不再是以那个男孩子为出发点——虽然他曾经是她整个十五六岁时一场万劫不复的心动。
“我......舍不得他们。”林乔说，“舍不得室友，还有，排球社的那群家伙。”
高二开学后的一段时间，训练队员整合队伍，之后照例又是几个学校的练习赛。
乌野，很强。去年还是猫又教练嘴里的稚嫩雏鸦，经过了一年的历练，已经成了羽翼丰满的强健飞兽。
林乔想到去年的自己，短短的头发，浑身青涩手忙脚乱地担任着排球社的经理一职，暑假合宿时还怀揣着一颗砰砰乱跳的少女心，对着乌野那边喊了声整天动地的加油。月岛萤讥诮的视线抛了过来，她闹得自己满脸通红，也把乌野漂亮的女经理清水洁子都惹得发笑。
那时候的她坚信着乌野绝对不会是任人鱼肉的弱旅，也坚信着自己对那个男孩子一心一意的心动与向往。
现在，林乔已经对经理一职上手了，她忙碌起来，盯着音驹这边的比赛场地记录比分或者在球员休息时忙着派水和毛巾，直到旁晚训练结束，她收拾着球员脱下来的球衣，抱着它们走进储藏室里放起来，一回头撞见刚好拿着器材进来的月岛萤。
不算宽敞的储藏间，抱着器材的高挑男生越走越近。她的左手搭在右手手腕上，指尖感受着微弱的脉搏，罕见的平平稳稳，她猛地冒出一种异样的陌生感——明明一整天都在一个体育馆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是却觉得很久很久没见过着家伙一样。
林乔自嘲了一下——也许是现在一忙起来本根没有多余的心思也视线去留意他。
“啊啊——好饿啊——”
“是！我已经收拾好了，我们出去跟其他学校道个别，然后去吃铁板烧吧。”林乔从月到身旁一边回应着音驹那群饥肠辘辘的对边一边堂而皇之地从他身边走开，擦肩而过时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她努力把嘴角勾到一个最自然的弧度，没有以前那么慌里慌张。
因为是排球社新老队员的第一次聚餐，大家闹腾了好久才肯走。
林乔看了看时间，无声地叹气。宿舍门禁了，又得爬墙了。她的确已经熟能生巧，可是......喂喂，这不是什么值得人庆幸夸耀的技能啊。
“列夫啊......”
“哦哦。没问题！”
“......我都什么还没说哎。”
“门禁嘛。”灰羽摇头晃脑的，“我知道的。都这个点啦。”
林乔愣了愣，抓抓头发，笑出来。
“那就......麻烦你啦！”
回到学校后，在灰羽的帮助下，林乔依然很顺利地爬到了墙头。
她冲灰羽挥了挥手，本来想转身跳回宿舍的墙内，一抬头，看到清朗的夜空里是一轮不饱满的月，残缺地弯起一个细瘦的勾，孤零零地悬在夜幕里。没有浓重的云层，没有璀璨的星子。可是也挺美的。阴晴圆缺，所有事情都跟月一样，哪能总是圆满。
“列夫啊......”林乔摊开手晃了晃，微弱地光在手心里如同潺潺流过的水，“其实今晚的风景不错哎。”
“......有吗？”灰羽那少得可怜的浪漫细胞没有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他愣愣地抓了抓银灰色的短发，“不是都一样么？一个月亮！几个星子！几嗖冷风！伸手不见五指——哦哦哦为什么我想到了音驹的恐怖怪谈！”
“......没情趣的家伙！”林乔被灰羽浑身发毛的样子逗乐了，晃着脚作势要去踹靠着墙的男生，哪知道一抬脚就失去平衡，她脑子里被一片空白占据的时候身体已经摇摇欲坠，尖叫声还没脱口而出，灰羽列夫的名字倒是现被她喊出来。
灰羽跟她离得很近，一转身就接住她了。
“呜哇！救得漂亮啊——”灰羽列夫稳稳当当地接住了从墙上摔下来的女孩子，他兴高采烈地给自己点了个赞。林乔推开他，又好气又好笑，最后抬手往他胸口砸了一拳，“真是的......但是，谢啦。那就还得麻烦你再让我踩一下，我这次真的得回宿舍了。”
又折腾了一会，灰羽抬头看着林乔重新攀到墙头，他忽然高声叫住了她。
“乔乔——”
“哎？”
“不要担心！”他严肃地抿了抿唇，“无论怎么样，我都会接住你的！”
“......啊哈？”
“会接住你的哦！”
“......”林乔沉默地坐在墙头低头看着灰羽异常认真的绿眼睛，感觉身体里的血液都被这句简单直白的话给感动得温热起来，她甚至没有敏感多疑地揣摩这句话的可信值为多少，她胡思乱想地告诉自己一定是被灰羽漂亮的绿眼睛给迷惑了。心跳微微慌乱，她垂下睫毛遮住了眼神里动摇的情绪，扭过头去，“乱说什么啊.....大笨蛋......谢谢你。然后，晚安。”
林乔跳下墙头，并没有走。站起身来背靠着墙，看着慢慢涌到月亮周围的云层，心慌意乱。
隔着一堵墙，那边的灰羽列夫同样没有走，他靠在墙边望着天，心头的小鼓敲得越发欢脱——刚刚，他是不是从乔乔的眼神里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很像......很像！像是那年爸爸在莫斯科的雪地上抱着向日葵时，妈妈流着泪的眼睛里，看到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绿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