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赢》独木成森

3、无法复盘的棋局

　　谢灵在棋盘上布阵，给朝雪讲军队的人员配备，什么样的配备适合什么样的战术。
　　头头是道，却听得朝雪迷里雾里，只是谢灵在提到围杀时会两眼放光，主子也曾说过谢灵打仗喜欢围杀，不屑于小胜。

　　谢灵叹了口气，落寞的说了一句，“林淮，最喜欢点杀。”
　　“点杀？”
　　“化整为零，各个击破，变化莫测，难以捉摸。”
　　朝雪是林淮的骨灰级的追随者，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谢灵这么说主子，尤为开心。
　　只这一句，谢灵没再提及林淮，而是讲起绝地反杀。
　　灯火飘摇，朝雪听得睡着了，谢灵看着她那小脑袋，无奈的翻白眼。

　　毫无资质！要是将给林淮……
　　唉，林淮！

　　棋盘上的零零落落的黑白子迷惑心神，谢灵费神摆下最后一战，林淮的部署。
　　如果她带着汶水剩下的兵力，北上洛阳，与驻扎京都的数万汇合，这场南北战争还要持续两年，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如果不是前燕帝沉不住气率兵出了京都……
　　如果不是谢灵手下叛变……
　　唉……
　　平心而论，谢灵也没有把握赢过林淮。
　　手下落子不再犹豫，把假设布在了棋盘上。

　　最后轻轻拨乱，毫无意义。

　　之后谢灵不再教什么兵法了，每天给两个人做饭。
　　朝雪怀疑她嫌自己笨，但又不敢问谢灵，只好去问林淮。
　　林淮看着朝雪抄下的残棋，一个人下棋，是嫌弃对手太笨，可没下完的残棋只能是意志消沉，无取胜之心了。

　　林淮也想见一见谢灵，一来谢灵不想见她，二来太忙太忙了，忙到她每天只能睡两个时辰。
　　百废待兴，虽说朝务稳定，还有许多事情钱款每天等着林淮定夺。更有她心中更大的版图。

　　这日，谢灵做好了晚饭，吃到一半，朝雪才回来，眼睛红红的，坐下来吃饭还佯装无事。
　　“谁欺负你了？”
　　“没有！”
　　“爱说不说！”谢灵冷斥。

　　一肚子委屈丧气的朝雪受她冷遇，顿时就火了，“还不是你！如果不是你刺杀主子，我能变成无用的废人吗？”
　　谢灵扒饭，抬抬眼皮子，“你手下的兵说的？”
　　朝雪干脆哭了个痛快，用无力的右手给自己抹眼泪，末了才道，“也不怪他们，换作是我，也愿意上战场杀敌，好过陪着一个废人，看着一个废人！”
　　对于朝雪的仇视，谢灵不痛不痒，只关注前面几个字。

　　“上战场？”
　　朝雪屏住呼吸，不小心透漏了信息，谢灵真讨厌，这都能听出来。
　　谢灵放下碗，碗里一粒米都没剩，“林淮，要打西夏了？”
　　朝雪努力控制，却仍忍不住动眼睛，猜的真准。

　　谢灵陷入沉思。
　　燕国历史上只有前燕帝那个轻狂的提过攻打西夏，要知道西夏借住天险，守踞西北几百年了，长过燕国历史。
　　但是如果能打赢西夏，后燕说不定可以立国千年。
　　只是三年前，林淮还绝无攻打西夏的兵力，财力。
　　如今公然要打，林淮已非昨日林淮了。

　　林淮的宏图大业才刚刚开始，而她谢灵的人生可以说是结束了。
　　谢灵头一次认识到，林淮不需要杀她了。

　　朝雪知道，谢灵不会一直待在战狱的，何时会放她，会放往何地，不全在林淮，也是民心。
　　知道林淮要来战狱，朝雪淡定的派兵去找钓鱼的谢灵。
　　朝雪就陪着林淮在战狱内外站一站。

　　听到谢灵做两个人的饭，林淮也握了握菜刀，在谢灵的寝殿里扯一扯被子，擦一下桌子，这些亲和甚至亲密的动作，看的朝雪心惊胆战。

　　门外人回来了，卫兵们跪了一地，只谢灵一人站着，眯眼看着屋内的人。
　　颇有几分房子主人的架势。
　　朝雪让卫兵们退出去，关上院门，房门。林淮没有让她出去，就站在一旁候命。
　　谢灵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说不定还想着杀主子呢，朝雪万分小心。

　　两两对视，不知道哪个更平静，没有胜利者的雀跃和得意，没有失败者的颓然，与之间的几次会面没有什么不同，仿佛分别后两人还能再论输赢。

　　谢灵笑了，如今她还剩什么呢？
　　“来杀我的吗？”谢灵负手，轻飘飘的问。
　　朝雪心想，这话问的真不聪明。
　　“不，我来，是想请你。”
　　嗯？屋里两人皱眉望向林淮，相处久了，有莫名的相像，让林淮看着很不舒服。
　　“做什么？”谢灵问。

　　“攻打西夏。”
　　朝雪震惊，谢灵也没有好多少。“你疯了吗？”
　　林淮还是谈定，仿佛说的是喝茶吃饭这种小事，“君无戏言。天下局势，攻打西夏，势在必行。但是国库只能抽出一百万两白银作为军费，你该清楚，天底下能用这些事拿下西夏的，除了孤，只剩下你谢灵了。”

　　谢灵震惊，当年她北征，速战速决，还用了两百万两白银呢，真是看的起她。
　　更何况，让她谢灵领兵，不怕她反过来吞掉后燕吗？
　　何其大胆。
　　朝雪也在震惊中，收到林淮的眼神示意，默默退了出去，带上了门，心里腹诽，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有什么是朝雪不能知道的，她可是你的人。”
　　“我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