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星期一、星期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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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酒店热热闹闹，过年的装饰还没撤下去，入目是一片红火，还有写着“龙腾”“凤舞”各种吉祥话的包厢依次排列。
但当一群警察站在大厅中央，再吉祥的气氛也多了点心惊胆战的意味。
萧何一路上都没抬过头，在翻与案件相关人员的笔录。
除了林强生的妻女的证词，与林强生相关的还有他的一个热心朋友。
那位朋友说，林强生本身就是对美食有强烈追求的人，自己开狗肉馆也是为了满足食欲。
甚至去年有个人吃河豚吃死了，他都能羡慕地感慨：“这一定是野生的河豚啊……死了不亏！”
“他就是个有病的。”宁浩搭着他的肩膀一起看，点评道，“这年头人人精神都有点不正常。”
“不过野生河豚有那么好吃吗？”他眨了眨眼，重点偏离，“萧何，我们要不请厨师来做做看？”
“你可以去找星期五。”萧何将资料合上，打量着四周，不感兴趣地道，“他很乐意烹饪这些。”
宁浩叹了口气：“其实也不用分那么清。”
他真受不了萧何油盐不进的样子。
果然还是不能让萧何出门……
“先生几位？有预订的包厢吗？”服务生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宁浩心底模糊升起的想法。
众人的目光挪到林强生身上，后者连忙把请柬拿了出来。
天锦酒店是M市著名的酒店，一手特色的“八盘八”宴席格外出名，宴请宾客、开办酒席不少人都会首选这里。
萧何对此不感兴趣，他更喜欢养生一点的食材，比如燕窝粥或者雪梨汤，以此来调整他乱得一塌糊涂的身体激素。
毕竟换谁一周中，一三六早睡、二四五熬夜，七指不定还会因抑郁哭上个一整天——都会顶不住。
特别是星期六，承担起了一个“家”全部的运动量，苦逼极了。
星期四甚至会放心吃炸鸡，长得肉全交给星期六处理。
星期二吐槽道：‘我觉得会有不少人羡慕我们拥有星期六，锻炼真的很累啊！’
萧何默默觉得，如果星期六真的醒了，那么他们每天的运动量……
算了，还是不要打击星期二的心情比较好。
……
被警方强行跟着赴宴的林强生，此刻正在旁边激动地说着什么。
他没有剃胡须，一嘴的胡茬配合油腻的短发，显得格外邋遢。
但他的精神状态又特别好，激动亢奋，在昏黄的灯光下，脸颊泛着如喝酒般的红晕。
“都说了没什么事儿，那些人我也不认识，你们警察怎么这么烦呢？！”
林强生不耐烦地推着想要跟他进包厢的罗飞，转头去催服务生：“时间快到了，该上菜了吧？快点，我还等着吃我的绝世美味！”
服务生握着餐盘，有些无措地看着穿着警服的众人。
旁边年龄快奔五了的经理战战兢兢：“警察叔叔们，我们这真的没有任何添加剂，也不会有人下毒，菜单你们已经检查过了啊！”
莫名升辈的罗飞紧皱着眉，刚想说些什么，被萧何打断。
“你们去备菜。”萧何拍了拍年轻的服务生的肩膀，温和地道，“不要紧张，熬夜做兼职还当了一天服务生，很累了吧？早些做完下班休息。”
服务生愣了愣，看着他的常服，小声道：“您也是警察？”
“只是个助手，但我说话也有笑，是吗，罗队？”萧何弯了弯眉眼，看着格外有亲和力。
罗飞绷着脸点点头，他还在生林强生的气。
服务员看了一眼，见他没反对，连忙下去准备。
目送服务生离开，萧何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甚至有点冷漠。
他看着林强生，语气不耐：“进去等啊，别堵在门口影响其他人生意。”
“你这什么态度！”见有人怼他，林强生反倒有点怂，“哪有对纳税人这么说话的？”
“首先，我不是警察。”萧何呵呵一笑，“其次，我有精神病证明。”
“噗咳咳！”在一旁的众人险些被口水呛死。
林强生：“……”
他怔看了一下穿得人模狗样的萧何，回想起他刚才的变脸速度，默默地走进了包厢。
安静，且乖巧。
旁边的警员们目睹了萧何的变脸全貌，一时也默不作声。
本就很慌的张雪用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表情望着罗飞。
罗飞轻咳了一声：“多亏你在帮忙……说起来，你怎么知道那个服务生通宵兼职的？”
“他白色的服务生装里面露出了一小节皮衣，头发有被啫喱水定过型，右手手指起茧、且干裂了，显然他在酒吧弹了一晚上贝斯，下班后连护手霜都没涂，直接赶来酒店了——”
萧何的语气沉静，寥寥数语勾勒出细节，将众人从喧嚣的夜店带回满是锅气的酒宴中。
警察们不由得回忆刚才服务生的细节，却一时间无法捕捉。
“这个观察力……”张雪“嘶”了一声，嘟囔道，“到底谁是警察啊。”
“很辛苦，你们最好关注一下他的身体状况，不要太过于劳累以免猝死。”
萧何这句话是跟站在一旁的经理说的。
后者显然没见过跟侦探破案似的场面，用袖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连声应道：“是，是！”
似乎觉得有些压力，看到旁边有新的客人进来，经理脚底抹油，瞬间溜了。
罗飞手指颤了颤，下意识摸出根烟，看了眼萧何后，也没拿打火机，只是放在牙齿间磨了磨。
“你这样说不好。”他道。
“嗯？”萧何有些没回过神。
罗飞望着年轻的青年，从他眼中看出了不谙世事的天真。
他舔了舔烟嘴，道：“你本意是关心那孩子，但在经理来看，有警方点名存在隐患的服务生，最一劳永逸的方式就是直接解雇。”
“他应该是附近勤学俭工赚学费的学生，寒假找工作并不轻松。”
“我……”萧何的声音颤了颤，但下一刻就定了下来，“我知道了。”
青年缓缓吐出一口气：“等事情结束，去我找他聊聊。”
罗飞点点头，露出一个笑来：“好。”
21.
一行四个警察，加上萧何、宁浩，六人进了包厢，等待着服务员上菜。
林强生逐渐接受了警察的存在，兴致勃勃地给他们介绍起自己即将吃的美味：
“‘八盘八’意为八个冷菜加八个热菜，这代表阴阳调和，山珍海味缺一不可，我一个肯定吃不完，正好你们一起吃。”
他顿了顿，强调：“我有绝世美味一道菜，就已经足够了！”
“所以绝世美味到底是什么？”罗飞蹙着眉问，“以及林先生，在你吃之前，我们要试个毒。”
“我不知道，但就是有。”林强生的态度很坚定，带着一种诡异的盲信。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尹剑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悄声在罗飞耳边说，“林强生怎么会觉得要上的是八盘八？那个菜单明明只写了七道。”
尹剑是罗飞的助手，看着文质彬彬，但身手极好，也是张雪的师父，这次出外勤的人员之一。
罗飞摇摇头，低声说：“你去厨房看看，注意安全。”
“行。”尹剑看着已经上了餐前热水的餐桌，起身离开。
其余警察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罗飞甚至拿出自己的配枪检查了一下。
林强生对他们的行为视而不见，只是期待地看着门口，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
宁浩无聊地敲着碟子，身子近乎快歪到了萧何身上，他的语气带着小小的讨好：
“这些东西有什么好吃的，我预订了个私人厨师，等下回家里吃吧？”
“可以。”萧何在走神，也没怎么听宁浩说的话，只是下意识点点头。
宁浩这下满意了，幼稚地晃了晃脑袋，甚至在与警惕着眼神的张雪对上视线后，朝她露出了个恶劣的挑衅笑容。
张雪嘴角一抽：“……”什么毛病，这家伙真的不是凶手吧？
萧何没有注意到这小小的插曲，他在跟星期二交流。
刚才察觉到服务生细节的是星期二，在罗飞询问时，不由自主回答问题的，也是星期二。
就在门口短短的时间内，萧何切换了两次人格。
‘我没想到会这样。’星期二语气难得有些烦躁，‘我只是想在脑海中回答他，而不是突然冒出来！’
‘深呼吸，不要激动。’
星期一坐在位置上，也在缓缓调整呼吸，短暂切换人格会带来心率的加速，更别说还有宁浩在身边。
不知不觉间，他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星期二的苏醒，是连他也不明原因的奇迹，但如果精神不可控，影响的会是所有人格。
星期一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他在心底回忆自己看过的书籍，努力平复自己的精神。
‘如果我害那个服务生辞职了怎么办？’星期二还是有些焦虑，‘如果是你，肯定不会说那句话，是我——’
‘这不是问题。’星期一的情绪特别稳定，他敛下眸，再次强调，‘星期二，我是萧何，你也是萧何。’
‘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没有强弱，没有先后，只有将生活小心翼翼维系好的共同心愿。
既然一体，又哪里来的谁对谁错？
星期二很快冷静了下来，或许是因为作家都比较有感性共情能力——但这仅仅是在刚才乱了阵脚的时候，给他添了一点点障碍。
‘确实，是我失态了。’他缓缓呼出口气，‘现在的重点的解决这个案子，林强生的状态显然不对。’
已经开始上菜，林强生的表情在期待、失望、期待下一道中跌宕，显然他对自己的“绝世美味”有一个明确的定义。
萧何在心中应了一声，笃定地道：‘确实与催眠有关，且催眠他的人……很厉害。’
林强生这个状态持续了很久，并且在有旁人提醒的情况下，也没有好转的迹象，显然是催眠让他的逻辑已经自洽。
哪怕罗飞问得再细致，在找不到催眠的“心锚”和弱点前，林强生的状态都无法改善。
这不是Darker的手法，而是一个全新的作案方式。
萧何明白，以警方现在掌握的资料，还没摸到那个神秘杀手的边儿，林强生的生存几率并不大。
他要救他吗？怎么救他？
凶手会以什么方式让林强生死在警察面前？
22.
随着服务生进进出出，桌子上已经摆了七道冷盘，林强生脸上的红晕不知何时消了下去，变得有些惨白。
他哆嗦着嘴唇，神经质地喃喃着：“不对，不对……没有……这里没有！”
“服务员！服务员你给我过来！这菜没上齐！”他突然站起来，歇斯底里地道，“我的绝世美味没上来！”
服务生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被罗飞拉到了身后。
包厢内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宁浩将萧何拽到了墙角，自己抵在他前面，一把小刀从他的袖口中划出，整个人紧绷如弦。
萧何晃了晃脑袋，眼前闪过几块光斑，降下来的心率又莫名高了起来。
突然，包厢内的灯闪了闪，随着一阵电流音，藏在窗帘背后的广播露了出来。
一个佩戴着变声器，雌雄莫辨、不分老少的声音响起：
【你们现在知道了，那道绝世美味并不在菜单上。
关于那道美味，我会给你三个提示语，这三个提示语会藏在两个伪提示之间，也就是说，一共会给你五个提示，其中三条是真的，其它两条是假的。
在座的各位警官，如果你们能够找出那三条正确的提示语，你们也会得到意外的奖励哦!】
罗飞将手电筒打开，先去照射林强生的位置，见他除了有些激动，并没受到什么伤害，才松了口气。
“你是谁！”他厉声吼道。
但那广播像是提前录音一般，毫无波澜地继续说：
【1、它需要用非常独特的方法来烹饪。
2、它已经被各种调料高汤浸卤了很多年。
3、它鲜嫩多汁,滑糯而又柔韧。
4、它是最常见却又最昂贵的东西。
5、它是最容易吃到却又最难吃到的东西。
各位警官,你们的答案是：——】
‘林强生的死局。’萧何心中明了，‘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星期一、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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