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胡枫篇结局 ...
-
庭审结束后的日子，像被雨水浸透的旧报纸，沉甸甸地压在何春华的心上。
傅隆生和黄德忠的团队都解散了，众人四散，唯有她因怀孕滞留在昌宁公寓，如同一艘暂时搁浅的船。
熙旺的守护笨拙而沉默，他们兄弟们的微妙争夺更让她身心俱疲。而胡枫，恰似一阵捉摸不定的风，在这个节点悄然渗透进她的生活。
他不再像从前那样用玫瑰与珠宝堆砌浪漫，而是直接买下春华隔壁的公寓，成了春华和傅隆生的邻居。
搬家那日，他倚在门边，狐狸眼弯起，语气却郑重：“以后你半夜想吃酸辣粉，我三分钟就能送到。”
春华蹙眉：“胡枫，我不需要这样的……”
他打断她，声音低沉：“需要的人是我。我受不了隔着半个城市担心你。”
他的追求细致入微到令人心惊。
春华妊娠反应严重时，他特意请教曾服务豪门的私厨营养师，将药膳炖得清淡滋补；她因孕激素情绪低落时，他会放下所有事务，安静陪在她身边，讲些市井趣闻——菜市场阿婆用八卦网破了高科技窃听案，元秋客串的房主挥烟杆击碎酒坛的武打戏被剪得只剩三秒……
这些带着烟火气的故事，渐渐织成一张柔软的网，托住她下坠的心。
某日深夜，春华因反胃难以入眠，发了一条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胃里像揣了只刺猬。”
不过几分钟，门铃轻响。
胡枫端着一盏温润的燕窝立在门外，发梢还沾着汗水：“我的狐狸直觉告诉我，有只小刺猬在造反。”
春华接过瓷碗，温度恰好熨帖掌心。她抬眼看他：“你监视我朋友圈？”
胡枫轻笑：“何小姐，我是黑客，不是偷窥狂——是你家的窗帘半夜三点还透着光，向我告密。”
谎言蹩脚得可爱，春华却红了眼眶。
傅隆生将一切尽收眼底。电梯维修那日，春华腹部微隆，小心翼翼走下楼梯。
胡枫竟如搀扶太后般虚扶着她的手臂，紧张得额头沁汗。
傅隆生冷哼一声：“我这把老骨头走不动时，倒没见你这么殷勤。”
胡枫面不改色：“义父，您当年扛着钢管追对家三条街的气魄，哪需要人扶？”
傅隆生被噎得瞪眼，春华却忍不住莞尔。
更让傅隆生胸闷的是买菜日常。
春华体贴提议：“傅叔，我们一起去菜市场吧？您喜欢的叉烧我帮您带点儿吧。”
老人别扭摆手：“养个儿子不如养块叉烧，至少叉烧能入口。”
胡枫立刻凑上前搀住他胳膊，语气讨好：“叉烧哪有儿子贴心？今天买十斤肥瘦相间的，挂我账上。”
江雁在一旁肘击他笑骂：“马屁精！”
众人笑闹着下楼，晨曦将影子拉长，竟有了几分家的温馨。
然而熙旺的到访打破了平静。
他找到春华，眉头紧锁：“胡枫游戏人间二十年，能给什么安稳？”
话音未落，胡枫已推门而入。他将一份计划书拍在桌上，眼底燃着罕见的锐光：“看清楚，这是我为了我跟春华的未来，做的转型计划——成立基金公司，用数据模型做合规投资。过去我觉得人生无趣，但现在……”他转向春华，声音蓦地轻柔，“她让我明白，为一个人变好的滋味，比赢任何游戏比赛都痛快。而且，不能只有口头上的爱情，生活中的面包也是很重要，我确实有实实在在地在改变，你呢？”
熙旺沉默离去后，春华轻抚计划书上缜密的数据模型，忽然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学金融的？”
胡枫漫不经心解着衬衫纽扣：“从你夸熙旺做事靠谱那天。”
锁骨处露出一截绷带——前夜为处理骚扰春华的狗仔所受的伤。
春华指尖一颤，某种坚固的冰层，悄然裂开细缝。
胡枫的精明让他早已窥见云南之夜的真相。熙蒙闪躲的眼神、春华困惑的回忆、熙旺沉重的愧疚，拼凑出孩子身世的谜团。
但他比任何人都更像真正的父亲：婴儿房挂满星空灯，他对着春华的肚子念《小王子》和财经分析；深夜练习换尿布，被仿真娃娃喷了满脸水也不恼，反而得意洋洋：“瞧这反射弧，绝对是我的种！”
真正的考验发生在喧闹的街头。两伙□□爆发冲突，酒瓶碎片如雨飞溅。
胡枫本能地将春华护在怀中，玻璃划破他手臂，鲜血浸透西装。到医院包扎时，春华的泪砸在他手背。胡枫嘶着气笑：“别哭啊，我这血好歹是O型，万能供血者——配你刚好。”护士忍不住调侃：“先生，苦肉计不是这么演的。”
他挑眉：“什么苦肉计？我这是本能。”
那一刻，春华忽然看清了这个男人——玩世不恭是他的铠甲，内里却藏着比谁都柔软的真心。她握住他未受伤的手，轻声说：“胡枫，我们试试吧。”
孕晚期的某个黄昏，胡枫策划了一场求婚。没有盛大排场，只有春华兼职时认识的一些朋友，有空能来的，胡枫都喊了，茶餐厅老板娘、出版社编辑，甚至菜市场送她土鸡蛋的阿婆。
烟花绽放在夜空时，他单膝跪地，捧出的不是戒指，而是公证过的资产赠与协议。
“春华，这些钱脏过，但我洗白了。它们现在代表我的过去、现在和未来。”烟花在他瞳仁里炸开，映出从未有过的虔诚，“给我个名分，让我光明正大当小朋友何阳的爸爸。我胡枫此生，只偏爱你一人。”
关于孩子身世，春华曾数次欲言又止。某夜他为她揉着浮肿的脚踝，忽然抬头：“孩子的眼睛像你就好，亮得像小太阳。”他指尖轻按她唇瓣，“其他都不重要。从你选我那刻起，他命里就该叫我爸爸。”
婚礼在昌宁公寓附近的小花园举行。春华穿着简单的白裙，胡枫亲手在婚纱上绣了只狡黠的狐狸。傅隆生一边嫌弃“搞得像过家家”，一边偷偷给春华塞了厚厚红包。
熙旺跟熙蒙一起，在监控里看到全程，然后，熙蒙沉默地加固了春华母子活动范围附近的网络安全系统。
何阳出生后，胡枫成了名副其实的“孩子王”。
半夜泡奶粉、研究辅食、带着儿子看K线图，忙得甘之如饴。
某次春华新书签售会，胡枫抱着咿呀学语的何阳站在角落。读者好奇问：“先生也是何老师的粉丝？”他低头亲了亲儿子软发，笑得张扬：“我是她头号粉丝，兼终身保镖。”
胡枫的基金公司慢慢步入正轨，而春华也将这段跌宕岁月，稍加改编和加工写进新书《偏爱与救赎》，斩获文学大奖。
领奖那夜，她站在台上望向观众席：“感谢我的先生，教会我冒险与安稳从来不是反义词。”胡枫在台下举起何阳的小手挥动，眼底似有星光闪动。
而世界的某个角落，熙蒙通过加密频道看着领奖直播，将春华获奖的照片设成永恒防火墙的密匙。
胡枫发现后，也并未点破。
-------
何阳三岁时，已经显露出远超同龄人的专注力和对电子设备的好奇。他不像其他孩子那样热衷于用平板电脑看动画片，反而对屏幕上跳动的代码和复杂的程序界面产生了浓厚兴趣。
一次家庭聚会，熙旺带着新买的智能机器人来访，想逗何阳开心。没想到小家伙摆弄了几下，机器人突然僵住不动，屏幕上闪过一串乱码。熙旺检查半天，无奈摇头：“好像系统卡死了。”
胡枫挑眉，看向坐在地毯上，正用小胖手偷偷在儿童平板上戳戳点点的儿子，语气带着了然的戏谑：“何阳小朋友，是不是你给熙旺叔叔的机器人下了‘定身咒’？”
何阳抬起头，大眼睛眨巴眨巴，有点心虚，又有点小得意，奶声奶气地说：“它……吵。阳阳，让它睡觉。”
胡枫走过去，蹲下身，没有责备，反而拿过平板，指着上面一个被胡乱拖拽的图标：“想让它安静，点这里，比弄坏它更厉害，要不要学？”
春华在一旁看着，心头微紧。她隐约知道，这种天赋可能源自谁。她看向胡枫，眼神复杂。
胡枫感知到她的目光，抬起头，对她露出一个安抚又坚定的笑容。他揉了揉何阳的脑袋，语气轻松：“小子，可以啊，无师自通。行，以后想玩这个，老爸给你找最好的老师，咱们光明正大地学，学好了保护妈妈，保护家，可不能拿去干坏事，听见没？”
他没有回避，没有猜忌，而是用一种无比自然的态度，接纳了儿子可能继承自另一个男人的天赋，并将其引导向积极的方向。
何阳用力点头，小脸放光：“保护妈妈！保护爸爸！”
那一刻，春华心中最后一丝因孩子生父而产生的芥蒂，彻底烟消云散。胡枫用他的行动告诉她，爱屋及乌，在他这里，不是一句空话，而是刻进骨子里的本能。
随着何阳长大，他对计算机的兴趣与日俱增。胡枫说到做到，真的请来了可靠的、已“从良”的网络安全专家熙泰给何阳做启蒙老师，直接视频授课。
书房里，常常出现这样的景象——高大的胡枫处理着基金文件，旁边的小书桌上，何阳聚精会神地听着课，小手在键盘上笨拙地敲击。
有时，家里的智能家居会突然“抽风”——灯光乱闪，窗帘自动开合。胡枫从不生气，只会无奈又自豪地朝春华喊：“老婆，管管你儿子！他又在拿咱家系统练手了！”
有一次，何阳成功拦截了一次针对胡枫基金公司的、颇为隐蔽的网络攻击。虽然手法稚嫩，但思路清晰。胡枫知道后，高兴地直接把儿子扛上肩膀转了好几圈，当晚就奖励了他一套顶级的编程学习套装。
“我儿子就是厉害！”他的骄傲溢于言表，仿佛何阳身上流淌的，全然是他胡枫的血脉与传承。
夜晚，春华靠在胡枫怀里，轻声问：“你真的不介意吗？阳阳他……那么像他。”
胡枫搂紧她，下巴蹭着她的发顶，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低沉而可靠：“介意什么？他叫我爸爸，是我胡枫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儿子。他有天赋，是好事，我高兴还来不及。难道因为他像某个躲在网络后面的家伙，我就不爱他了？春华，你太小看我了，也小看了我对你的爱。”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调侃，却更显真诚：“再说了，那家伙别的没留下，好歹留了点有用的东西给咱儿子，不算全无是处。”
春华被他逗笑，心里却软成一滩水。这个男人，用他宽广的胸怀，将所有的复杂过往都化为了简单纯粹的爱与守护。
何阳十岁生日那天，收到了一个刻着大小两个太阳的匿名银镯。他好奇地把玩着。
胡枫看着那个镯子，沉默片刻，然后对何阳说：“这是一个……远方的叔叔送给你的祝福。他可能没办法来看你，但他希望你好。”
何阳似懂非懂：“那我可以谢谢他吗？”
胡枫笑了笑，眼神有些悠远：“也许……你已经用你的优秀，谢过他了。”
后来，何阳在网络安全领域展露出惊人的才华，甚至青出于蓝。他从未追问过生父是谁，在他的认知里，“爸爸”只有一个，就是那个会陪他打游戏、教他看K线图、在他第一次独立完成防火墙搭建时比他还要兴奋的胡枫。
而熙蒙，始终如同一个沉默的守护者，在数字世界的阴影里，注视着这颗由他遗落的种子，在胡枫用爱与包容浇灌的土壤里，茁壮成长，光芒万丈。这或许，是这段始于混乱的关系，所能抵达的最温柔的终点。
胡枫用他毫无保留的偏爱，不仅救赎了春华，圆满了自己，也温柔地覆盖了另一个男人留下的生命印记，为何阳撑起了一片没有阴霾的、晴朗的天空。
----
时光荏苒，何阳十六岁那年，与澳城毗邻的港城，作为全球科技创新的心脏，正以前所未有的活力搏动着。
这座城市，因其对人工智能和机器人技术极其开放、鼓励创新的政策，吸引了全世界的顶尖人才与资本。而矗立在这片科技热土顶端的，正是冠卫集团——一个以雄厚金融资本为根基，深刻影响着全球科技走向的庞大帝国。
冠卫集团主办的年度“编程与网络安全攻防大赛”，因其高额奖金、极高声誉以及对优胜者不遗余力的招揽，被视为全球技术天才的试金石。
这一年，刚满十六岁的何阳，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跳过少年组，直接报名竞争最为激烈的成年组。
胡枫知道后，只是挑了挑眉，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去吧，小子。输了不丢人，赢了老爸给你开香槟——哦不对，你未成年，给你开果汁。”那语气里的信任与支持，比任何鼓励都更有力量。
春华则细心地为他整理了衣领，眼中既有骄傲也有一丝担忧：“尽力就好，注意身体。”
比赛过程惊心动魄，网络上全程直播。
何阳面对来自MIT、斯坦福以及各大科技公司的顶尖高手，毫无惧色。他展现出的技术能力天马行空又精准狠辣，尤其是在最终轮的网络安全攻防战中，他构筑的防御体系如同拥有自我意识的活物，不仅能预判对手的攻击路径，更能以对手从未见过的方式进行反向渗透与锁定，其创新性让评委都为之惊叹。
当大赛组委会宣布，年仅十六岁的何阳夺得成年组冠军时，直播弹幕瞬间爆炸。
然而，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
主持人用激动到有些颤抖的声音宣布：“下面，有请我们冠卫集团董事会主席，江雁女士，为我们的冠军——何阳选手颁奖！”
现场一片哗然，连直播镜头都出现了瞬间的晃动。要知道，江雁早已深居简出多年，极少在公众面前露面，她的财富与影响力如同隐藏在深海下的冰山，是公认的、低调的全球首富。她的突然出现，无疑是对这位少年天才的最高认可。
聚光灯下，一位身着干练套装，气质卓绝的女子缓步上台。她看起来远比实际年龄年轻，容貌昳丽，眉宇间带着历经风云沉淀下的从容与锐利。
网络直播的评论区瞬间被刷屏：
“卧槽！是江雁！活的江雁！”
“富婆姐姐看看我！我比代码甜！”
“姐姐好年轻！这气质绝了！不愧是当代金融世界的女王！”
“求包养！求带走！我会写Hello World！”
何阳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江雁，也难掩惊讶。但他很快镇定下来，眼神清澈而坚定，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未经世事磋磨的锐气与自信。
他从江雁手中接过沉甸甸的奖杯，并没有立刻鞠躬下台，而是落落大方地开口，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会场：
“江雁主席，感谢您的认可。不知道您是否考虑，不仅仅是投资这个奖杯，而是投资我的未来？”他顿了顿，目光灼灼，“我，何阳，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这话语里的锋芒与自信，让台下又是一阵骚动。有人觉得他狂妄，有人欣赏他的胆色。
江雁微微歪头，看着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却真实的笑容，仿佛透过他看到了许多年前，某个同样敢于在绝境中开出条件的身影。她红唇轻启，只回了一个字：
“好。”
停顿片刻，她又补充道，语气带着长辈般的温和与提醒：“不过，你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继续学习，打好基础。”
说完，她便在一片闪光灯和议论声中优雅离场，留下一个神秘的背影。
何阳当时以为，这位日理万机的大人物或许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几天后，家里的可视电话响起，屏幕上出现的，赫然是江雁本人。
她直接与何春华和胡枫进行了沟通，态度平和而尊重。“何阳是个难得的天才，他的思维方式和天赋，是我近年来见过最出色的。冠卫集团在人工智能领域投入巨大，拥有全球最顶尖的实验室。如果你们同意，我想为何阳提供一份集团AI实验室的实习生资格。在他不影响正常学业的前提下，随时可以来学习、观摩，只需要签署一份标准的保密协议。”
她甚至更进一步提出：“如果他未来有任何成熟的想法或项目，冠卫集团愿意进行评估和投资。”
胡枫和春华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权衡。他们深知这个机会的珍贵，也相信儿子的自律。
最终，在征得何阳本人同意后，他们郑重地答应了。
于是，十六岁的何阳，胸前挂上了冠卫集团AI实验室的实习生通行证，可以自由出入那栋象征着科技前沿的双子星大楼。
他在那里接触到了世界上最先进的计算设备、最前沿的理论研究和最富创造力的科研团队。
江雁这种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态度，如同为一只本就能翱翔的雄鹰，提供了最广阔的天空和最强劲的气流。
许多年后，当何阳的名字响彻全球，被誉为“人工智能之父”时，他制定的那套被誉为“数字宪法”的《人工智能发展基本法则》，其核心理念——强调AI发展必须服务于人类整体利益，必须设立不可逾越的伦理红线，必须保护人类文明的独特性和自主根基——其最初的思考与雏形，正是在冠卫集团那个充满奇迹的实验室里，在与顶尖智慧的碰撞中，悄然萌芽。
他常常回想起十六岁那个改变命运的夏天，想起那个如同传说般出现的江雁女士，想起父母无条件的支持，想起胡枫爸爸那句“输了不丢人，赢了给你开果汁”的玩笑。是所有这一切，共同铺就了他通往未来的道路，让他有能力，也有良知，为人类与人工智能共存的未来，奠定了坚实而光明的基石。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胡枫篇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