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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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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离那片令人窒息的老城区，开向爷爷奶奶家。后座上，阿砚蜷在池序怀里，紧绷的小身体终于慢慢放松下来，沉沉睡去，只是眉头还紧紧蹙着。
池序和言愈并排坐着。大概是弦绷得太紧，一旦松了的时候，整个人就垮了。池序的脑袋不由自主地靠在了言愈的肩膀上。
言愈身体一僵，序哥这是……他不敢想，却又按不住自己的脑洞。
池序盯着窗外闪过的霓虹，整颗心被扔进了一个深渊，不停地下坠。而最让他恐惧的点在于，他不知道这个深渊有多深。毫无希望却又心存幻想，每当他觉得，该到底了吧？结果现实就不断刷新他的下限，他只能浑身僵硬地继续坠落。
忽池序然想起某论坛里有条荒诞的帖子说“高浓度亲密能冲垮恐惧”。他脸有些烧得慌——想什么呢？这种时候，时机不对，地点不对，哪哪都不对，他怎么会想到这里?真是，真是……昏头了吧！
终于回到出租房，池序安置好阿砚，转身进了卫生间洗漱。听着哗哗的流水声，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池序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快。有些念头，一旦扎根，就会迎风疯涨，怎么也按不住。他意识到自己的情感，决堤了。
“序哥，你什么时候出来?”言愈在外面关心地问。他不敢在池序神经敏感的时候挑衅，“我这套衣服得扔洗衣机里洗了。”
门开了。池序穿着那套亮灰色睡衣一声不吭地出来。言愈偷瞄了一眼，见池序脸色除了红了点儿，没有其他异常，稍稍安下心。
等言愈洗漱完毕出来的时候，池序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水灵灵的，头发上的水珠儿晶莹剔透。言愈看了一眼，回身拿了干毛巾，走过去给池序擦头发。
他的手一碰到池序，仿佛碰碎了池序的结界，池序抬头看了看他，眼角有一丝红，看得他心痒，痒到了灵魂深处。
“不擦干头发就出来，也不怕感冒。”言愈边揉着池序的头发，边故作轻松的说说，“序哥，今天的事……你放心，以后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和阿砚！”
“嗯。”池序闷闷地答了一声。他很害怕，那几个老板看他的眼神，还有池安国真要卖他的事实，前者让他胆寒，后者让他心死。
池序故作自然地伸出双手搂住言愈。言愈一惊，手抖了一下，毛巾差点掉地上。他强行稳住自己的手，继续揉搓着池序的头发。
“我爸可能要卖掉我。”池序看着言愈的眼睛说，像要从他的眼底打捞自己的影子。
“我听见了。”言愈轻轻地说，他鬼使神差地摸了一把池序的脸，紧张又清晰地说，“序哥，咱不怕。以后我保护你。我当你的贴身保镖，二十四小时的那种！”
池序看着言愈，眼底情绪风起云涌，酝酿着一场即将来临的暴风雨。他想自己从小到大一直谨小慎微，生怕出事，结果还是祸事连连。如果，如果他将来真的因为不可抗力而陷入淖泥之中，那现在还不如和言愈在一起，至少这个傻小子心里是真的装着自己，至少这是他选择权贫瘠的人生中极少数可以自主的选择。
池序把言愈手中的毛巾抢过来扔到茶几上，双手再一次勾住言愈的脖子，涨红了脸盯着他说道：“言愈，我想……听说那样可以缓解压力和恐惧……”
言愈心里一动。要么，剧本改改？为什么不行呢！
......
空气中弥漫着薄荷的清香。灯光不小心颤了一下，好像不好意思又不得不观看这场狂欢。
第二天，天蒙蒙亮，一切归于平静，理智回笼，言愈才惊觉自己昨天居然真的……，完了，这世界彻底疯了。这也太超出他的预设了吧。
他辛辛苦苦建立的言·人间小太阳·愈的忠犬人设在昨天的疯狂中碎得稀里哗啦，这不是ooc了吗？
剧本上没有的剧情，他只能自己圆回去。
言愈脑子一时有些混沌，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吊桥效应，本来是为了让池序在最脆弱时对扮演拯救者的他放下心防，从而在心理层面上依靠他。最后怎么就变成了身体的接触和灵魂的共鸣呢?
他很清楚在他的二十年人生中，从来没有一个人给过他如此排山倒海的体验，从身到心，这绝对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
言愈满腹疑虑地看着闭着眼睛的池序，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纤细的影子。池序蜷着身子，安静得像一一步个婴儿，这副不设防的样子触动了言愈心里隐藏的柔软。不管了，走看一步吧。
言愈看着怀中还在梦中的池序，一团温热，让他的心在寒冷的冬天莫名的踏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看向池序时，他嘴角一直翘着，笑得像个偷到糖的孩子。
“序哥，你真好。”言愈在池序耳边轻声细语。
“嗯。”池序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睁开眼睛勉强笑了一下，眉头微蹙，“几点了?”
“还早呢，才五点半。再睡会儿。”
池序动了动，干脆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言愈的怀里，一句话在舌尖上盘旋了许久，最终还是问了出来：“言愈，你……你这是……就是我觉得你……挺熟练的。”
言愈得意地笑了，故意迷糊地说：“绝对是第一次啊，序哥。”他低声在池序耳边问，“原来你大早上的一脸凝重，是在想这个啊。”
言愈低笑了一声，补了一句“早就想对你这么做了，我之前预习过理论知识”，然后把下巴搁在池序的头顶上，嗅着他的发香。他心说，我可没说谎，这确实是我和你的第一次嘛。
池序虽然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儿。也许，也许言愈在这方面就是天赋异禀吧。
言愈想着自己占了池序这么大的便宜，总得做点什么弥补他一下。于是趁池序洗漱的时候，他拨了一个不常用的电话号码。
等价交换才是他们的底层逻辑，可以有效避开理不清的情感麻烦。
如果池序知道，自己和言愈每晚的欢乐在言愈这里都已经折换成资源或机会还给了他，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言愈不管，他更在乎的是自己有没有欠人情。
过了两天，池序正在做题的时候收到了陈导的电话，主要是通知他《开到荼靡》可以复工了。
陈导说有新的资本看中了这个剧，觉得没完成是个遗憾。末了，陈导有些激动地说，这回真是否极泰来了呢。
池序的惊喜顺着他瞪圆的眼睛和张大的嘴倾泻而出，落在言愈的眼里显得十分……可爱。
等池序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的时候，言愈笑得像冬日里的小太阳：“你看，我们的机会来了。我们一定能行。”
这话不是台词，是心里话。配音确实也是言愈的爱好之一。他以前的成绩都靠自己一点点打拼的。只不过，在他知道自己的新身份之后，一切发生了变化。
第二天，池序把阿砚送到赵老那儿，再和言愈一起去了陈导工作室。
停摆这些天，陈导也没闲着，到处找关系，拉资金。现在项目重启，最开心的就属他了。
“怎么样，小言，小池，这段时间想没想我啊？”陈导闲话几句家常，很快进入工作状态。
录音的时候，言愈碰到了一句粤语台词。戏里韩逊为了故意刺激藤嘉树，带着点痞气和挑衅，用半生不熟的粤语说了一句：“今晚，小木屋等你，唔好怯啊。”（今晚，小木屋等你，别怂啊。）
言愈转头问陈导：“陈导，这啥意思？我也不会说粤语啊。”
“忘了这茬了。”陈导拍了下脑袋，指了指旁边的助手，“正好小王是广东人，让他教你们。”
小王放下手里的活，走过来，先给言愈解释：“这句话的意思是‘今晚，在小木屋等你，别害怕啊’，‘唔好’是‘不要’，‘怯’是‘害怕’，你试试。”
言愈试着念了一遍：“今晚，小木屋等你，唔好切啊？”
话音刚落，旁边的小王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陈导也乐了：“小言，你这是着急过年了要切菜啊？‘怯’是qie，第四声，嘴型要收一点，再念一遍。”
小王也耐心，一句一句教言愈：“唔好怯啊，慢慢来，‘唔’——‘好’——‘怯’——‘啊’。”
“不行，我先练练，你先教池序吧。”言愈在一旁自闭，跟着自己的台词杠上了。
小王接着读池序的台词，藤嘉树冷笑着，用一种带着不屑和反挑衅的语气回敬一句粤语：“我会惊你？你等住啦。”（我会怕你？你等着吧。）
池序凝神听助手说了两遍，自己低声模仿了一下，找了找那声调的感觉，然后开口——发音标准，语调自然，那股子冷峭味道十足。
“好！一遍过！”陈导惊喜地拍板，“池序你这语言天赋技能是点满了吧？！这语感绝了！”
池序害羞地笑了一下。
轮到言愈了。他苦着脸，像是要上刑场。听着助手一遍又一遍耐心地教：“今晚，小木屋等你，唔好怯啊……”
可言愈一张嘴，调子就跑到了十万八千里外：“金满，小木屋蹬内，唔吼砌啊？”、“今蛮，小木屋等雷，母好切啊？”……尝试了无数遍，一会儿像日语，一会儿像韩语，还有一次像泰语，就是不像粤语。他自己都把自己逗笑了，趴在麦克风架上直不起腰。
“这知识，都学杂了!”言愈缓缓劲笑道。
陈导和录音棚里其他工作人员也笑得不行。陈导打趣道：“小言啊，你这粤语都出国环游世界一圈了，该买票回来了吧？”
助手忍着笑安慰：“言哥，其实就这样吧，差不多得了，大部分北方听众也听不出来是不是特别标准，能听懂意思就行。”
听到他这么说，言愈却较真起来，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万一有广东的听众朋友听到，一听我这本来就塑料粤语，还是剧毒的那种，多丢脸啊！太出戏了！再来！我就不信了！”
他又跟自己较劲似的反复练习了不知道多少遍，练得口干舌燥，终于抓住了那微妙的声调转折和尾音处理，虽然算不上地道，但至少听起来是那么回事了，那股子故意的、欠揍的挑衅味儿出来了。
“OK！就是这句！过了！”陈导一锤定音，带头鼓了鼓掌。
言愈长舒一口气，感觉像是打了一场硬仗，比配完一场大戏还累，但心里特别踏实。
池序冲着他拍了拍手，爱意从眼角溢了出来。言愈心头一暖，伸手握住了池序的右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