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次心跳》夏眠书

32、求婚大作战

　　拿下奥运资格后，队里给队员们放了一个短暂的调整假期。季昀心里那头名为“求婚”的野兽，再也按捺不住了。他要把那个在冰场上闪闪发光的沈医生，变成他名正言顺的季太太。

　　计划，在他脑子里盘算了无数遍——必须是在冰场，必须只有他们两个人，必须浪漫到让她永生难忘。

　　然而，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季昀悲哀地发现，在赛场上杀伐决断的冰上王者，在策划求婚这件事上，是个不折不扣的战五渣，而且极度缺乏安全感。

　　他首先找到了头号粉丝兼头号损友——妹妹季玥。

　　“要求婚了？！”季玥听到消息，眼睛瞪得比冰球还大，随即爆发出能把屋顶掀翻的尖叫，“啊啊啊，哥！你终于开窍了！包在我身上！场地、道具、氛围感，我来搞定！”

　　然后，他硬着头皮找上了林寒和苏晚晴。彼时林寒正在帮苏晚晴拉伸，听到季昀扭扭捏捏的请求，林寒面无表情地继续手上的动作，直到苏晚晴悄悄掐了他一下，他才淡淡地“嗯”了一声。苏晚晴则笑得一脸温柔：“放心吧昀哥，我们一定配合。”

　　最后，他甚至鼓起勇气，私下请教了未来大舅哥沈知行。沈知行听完他的初步构想主要是如何确保清场和保密，只推了推眼镜，说了句：“场地和设备的问题，我来解决。别搞砸。”那眼神，让季昀觉得自己要是敢搞砸，可能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有了亲友团的暗中支持，季昀信心倍增。他选定了一个没有训练安排的夜晚，计划在A区冰场实施他的“完美求婚”。

　　可事情从第一步就开始跑偏。

　　漏洞一：清场失败。

　　季昀以为沈知行已经搞定了一切，当他捧着巨大的花束，怀揣着定制钻戒，偷偷摸摸提前溜进冰场时，却发现冰场一角，周炜和吴昊正带着几个青年队的小孩加练力量！

　　“昀哥？你怎么来了？”周炜一脸懵逼。

　　季昀头皮发麻，差点把花藏到身后，支支吾吾：“我……我来找找感觉！”

　　最后还是林寒“恰好”出现，以“教练找你们复盘白天录像”为由，才把那几个一头雾水的电灯泡支走。

　　漏洞二：道具穿帮。

　　季昀准备在冰面中央用荧光棒拼一个巨大的“Marry Me”和一个爱心。他正蹲在冰上撅着屁股艰难地摆放，冰场入口突然传来沈书意疑惑的声音：“季昀？你蹲在那里干什么？张教练说你找我？”

　　季昀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想把荧光棒踢到一边，结果脚下一滑，差点以狗吃屎的姿势扑在那个半成品的“M”上。千钧一发之际，苏晚晴如同天使般出现，亲热地挽住沈书意的胳膊：“书意姐！你来得正好，快帮我看看我这个新编排的步法合乐有没有问题！”连拉带拽地把一头雾水的沈书意带去了旁边的练习室。

　　漏洞三：音乐乌龙。

　　季昀精心挑选了沈书意最喜欢的古典乐作为背景音乐。当他好不容易摆好荧光字，调试好藏在角落的蓝牙音箱，深吸一口气准备给沈书意发信息时，音箱里突然震耳欲聋地响起了季玥最近痴迷的男团热舞曲！

　　冰场内外瞬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季昀脸都绿了，手忙脚乱地关掉音乐，耳机里传来季玥焦急的道歉：“哥对不起对不起！我切错歌单了！”

　　一番鸡飞狗跳之后，场地终于清空，道具勉强就位，音乐也切换正确。季昀感觉自己像打了一场高强度自由滑，浑身是汗，心跳过速。

　　他给沈书意发了信息：【来冰场，有东西给你看。】

　　当沈书意独自一人推开冰场门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幕：几盏地灯将冰面映照得如同星河，冰场中央，用略显歪扭但努力拼凑的荧光棒，组成了“Marry Me”和一个巨大的爱心。季昀站在爱心中央，没有穿考斯滕，只是一身简单的黑色训练服，手里没有花因为花在刚才的慌乱中不知被踢到了哪个角落，头发有些凌乱，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慌张和……视死如归的决绝。

　　沈书意愣住了。

　　季昀看着她，喉结滚动，之前背了无数遍的华丽辞藻此刻忘得一干二净。他看着她清澈的眼睛，脑子里只剩下最原始、最直接的念头。

　　他滑到她面前，因为紧张，动作甚至有些僵硬。他从训练服口袋里掏出那个天鹅绒戒指盒，因为手抖，差点没拿住。

　　他单膝跪地，动作因为不熟练而显得有些笨拙，冰凉的冰面透过裤子传来，但他顾不上了。他仰起头，看着被他这突如其来举动惊得微微睁大眼睛的沈书意，声音因为紧张而沙哑，却异常清晰、无比认真：

　　“沈书意。”

　　“我……我不会说那些好听的话。”

　　“我也不知道这个求婚搞得到底浪不浪漫……好像还有点糟糕。”

　　“但是，”他深吸一口气，打开戒指盒，那枚独一无二的钻戒在荧光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他的眼神炽热而虔诚，如同仰望他的整个信仰，

　　“我爱你。”

　　“我想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个看到你，想每天晚上抱着你入睡，想和你一起吃很多很多顿饭，想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想让你管着我一辈子，也想……管着你一辈子。”

　　“所以，”他几乎是吼出了最后那句话，带着冰上王者特有的霸道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嫁给我！”

　　没有华丽的铺垫，没有精心的台词，只有一颗赤裸裸的、滚烫的真心。

　　沈书意看着他跪在冰上、头发凌乱、眼神却亮得惊人的样子，看着他手里那枚因为主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戒指，听着他这番毫无技巧、全是感情的告白……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她想起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别扭的样子，想起他疼得抓住她手臂的样子，想起他在黑暗中紧紧抱住她的样子，想起他夺冠后当着全世界吻她的样子……

　　所有的画面，最终都汇聚成眼前这个，笨拙地、真诚地，向她献上全部未来的男人。

　　她缓缓伸出手，不是去接戒指，而是轻轻拂过他额前汗湿的碎发，指尖带着她独有的微凉和温柔。

　　然后，她看着他的眼睛，唇角弯起一个无比清晰的、带着泪光的笑容，清晰地说道：

　　“好。”

　　简单的一个字，如同天籁。

　　季昀狂喜得几乎要跳起来，他手忙脚乱地想将戒指套上她的无名指，却因为太激动，试了两次才成功。

　　戒指戴上的一瞬间，他猛地站起身，一把将沈书意紧紧抱在怀里，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像个得到全世界最珍贵宝藏的孩子，嘴里不停地喊着：“你答应了！你答应了！沈书意是我的了！是我的季太太了！”

　　“别转了……晕……”沈书意搂着他的脖子，忍不住笑出声。

　　这时，隐藏在暗处的“亲友团”再也按捺不住，欢呼着冲了出来。

　　季玥第一个跑上来，激动地抱住他们：“哥！沈姐姐！恭喜你们！”

　　苏晚晴和林寒也走了过来，苏晚晴眼里闪着感动的泪花，林寒则难得地露出了一个明显的笑容，对着季昀点了点头。

　　连沈知行都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刚才被季昀踢飞的那束花，递还给季昀，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下次小心点。”

　　原来，他们一直躲在监控室或者别的角落，目睹了这场漏洞百出却又真诚无比的求婚全过程。

　　季昀看着围拢过来的亲友，看着怀中笑靥如花的未婚妻，看着无名指上那枚象征着承诺的戒指，觉得之前所有的紧张和慌乱都值了。

　　或许他的求婚不够完美，但足够真实。

　　而真实，往往比完美更能打动人心。

　　冰场之上，星河之下，他拥抱着他的未来，感觉整个人生，都已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