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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梦中见真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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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林家院门口,邝野犹豫了很久,才轻轻推开院门。林念慈正站在厨房门口张望,看到他回来,连忙迎上来,“怎么去了这么久?是不是路上滑?”说着就想去接他手里的桶。
邝野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把破了的袖口藏在身后,“没……没什么,路上遇见点事。”他装作若无其事,却不敢看林念慈的眼睛。
林念慈却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异常。他看到了邝野棉袄上的泥巴印,看到了他藏在身后的破袖口,“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林念慈的语气沉了下来,伸手抓住了邝野的胳膊。
邝野的胳膊还在隐隐作痛,被林念慈抓住时,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没……没有,我自己不小心摔的。”他还想隐瞒,可眼眶却有些发热,林念慈的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担忧。
林念慈怎么可能看不出发生了什么,他的脸冷了下来,“是上次那些人干的吗?”
邝野抬起头,“没事了哥,我打赢了,之后他们不会再来找我了,你别担心。”
林念慈听他这么说,叹了口气,“我怎么能不担心,以后有什么事先和我商量,别自作主张。”他接过邝野手里的桶,“走,先把水倒了,我给你烤烤衣服,再给你煮点姜汤驱驱寒。”
邝野跟着林念慈进了厨房,灶膛里的火正旺,把厨房烘得暖融融的。林念慈把他的棉袄脱下来,看到后背的泥巴印和袖口的破口,眉头皱了皱,却没说一句责备的话,只是找来干净的布,蘸着温水轻轻擦拭棉袄上的泥巴。
“哥,对不起,把你的棉袄弄脏了。”邝野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地说。
林念慈抬头笑了笑,揉了揉他的头发,“一件衣服而已,脏了能洗,破了能补,有什么对不起的?倒是你,有没有受伤?让我看看。”他拉着邝野的胳膊,仔细检查着他的身上,看到他手腕上的红印和后腰的淤青,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些混蛋,下手真重。”
他从柜子里翻出一瓶红花油,倒在手心搓热,轻轻揉在邝野的淤青处,“忍着点,揉开了就不疼了。”温热的掌心敷在淤青处,邝野觉得疼,却更觉得暖,这种被人疼爱的感觉,他从来没有过。
林老爷子在里屋听到动静,拄着拐杖走出来,“怎么了这是?”
看到邝野这副模样,立马就明白了,“是不是村里的小混混又欺负小邝了?明天我就去找他们家长说说去!”
“爷爷,不用。”邝野连忙摆手,“他们已经答应再也不找我了。”
林念慈也附和道,“爷爷,你别操心了,邝野已经把他们打服了。”他把棉袄放在灶边的烤架上,“我去煮点姜汤,再给小邝炖了骨头汤,补补身子。”
灶膛里的火光映着林念慈忙碌的身影,“哥,我帮你。”他上前想要帮忙生火。
“别动。”林念慈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在灶前的小凳子上,“伤员就要有伤员的样子,乖乖坐着烤火。”
邝野只好听话地坐下,看着林念慈在厨房里有条不紊地忙碌。生姜被切成薄片,投入沸水中。猪骨洗净后焯水,再放入瓦锅中慢慢熬煮。不多时,姜汤的辛辣香气和骨汤的浓郁香味就充斥了整个厨房。
老爷子坐在一旁,拍拍邝野的手,“以后受了委屈,一定要说出来。咱们是一家人,没有让你一个人扛着的道理。”
“一家人”这三个字让邝野心头一颤。
这时,林念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走过来,“来,先把姜汤喝了,驱驱寒。”
邝野接过碗,小心翼翼地吹了吹,然后小口小口地喝着。辛辣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暖意从胃里蔓延至全身。
“慢点喝,锅里还有。”林念慈在他身边坐下,拿出药水,开始为他处理伤口。
碘伏触碰到伤口时带来一阵刺痛,邝野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
“疼吗?”林念慈立刻放轻了动作。
邝野摇摇头,“不疼。”
林念慈无奈地笑了,“在我面前不用逞强。”
他仔细地为邝野清洗伤口,贴上创可贴。邝野静静地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挨这顿打似乎也值得。
林念慈起身去看汤的火候,邝野也跟着站起来,这次林念慈没有阻止他。
“我来盛饭吧。”邝野说。
“好。”林念慈微笑着点头。
三人围坐在厨房的小桌旁,就着温暖的灶火吃晚饭。骨头汤炖得奶白,里面还加了林念慈特意放的胡萝卜和枸杞。邝野碗里的汤特别满,还有好几块带着肉的骨头。
“多吃点,伤好得快。”林念慈不停地给他夹菜。
就连林老爷子也一个劲地往他碗里添菜,“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亏着嘴。”
邝野看着堆成小山的碗,心里既温暖又酸涩。他努力地吃着,生怕辜负了这份好意。
饭后,邝野抢着要去洗碗,林念慈这次没有让他洗,“你好歹是个伤员,今天就别和我抢了,站在旁边陪我说说话就行。”
邝野乖乖靠在门框上,水流哗哗作响,碗碟在林念慈手中被洗得干干净净。
“期末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林念慈一边冲洗碗沿的泡沫,一边问道。
“差不多了。”邝野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他的动作,“就是数学还有几个题型不太熟。”
“那今晚我帮你看看。”林念慈转过头,朝他温柔一笑。
“嗯。”邝野轻声应着,心里泛起一丝甜意。
洗澡的时候,林念慈不放心地问,“要不要我帮忙?”
这话让邝野瞬间红了耳根。虽然这些天同住一室,但洗澡这种事……他急忙摇头,“哥,不用,我自己可以。”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钻进浴室,迅速关上门。
林念慈在门外愣了片刻,随即失笑。这孩子,居然还会害羞。
浴室里,邝野靠在门上,心跳如擂鼓。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明明之前受伤时,林念慈也帮他擦过药。可一想到要让林念慈看见自己赤裸的身体,他就莫名地慌乱。
他小心地脱掉衣服,避开脸上的伤口,用湿毛巾擦拭身体。热水升腾的雾气中,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林念慈为他处理伤口时专注的神情,一种陌生的悸动在心底蔓延。
当晚,邝野睡得并不安稳。白天的经历在梦中重现,却又变得光怪陆离。
他梦见自己又在井边被打,他被按在雪地里,刺骨的寒冷让他瑟瑟发抖。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冻死的时候,一双手将他拉了起来。
是林念慈。
梦中的林念慈与平时不同,他的眼神更加柔软,动作也更加顺从。他轻轻擦去邝野脸上的雪水,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邝野的唇瓣。
“疼吗?”梦中的林念慈低声问,声音带着一丝脆弱。
邝野摇摇头,却说不出话来,他的手抚上林念慈的脸,一遍一遍地叫他哥,最后画面一转,他的目光扫过林念慈的脖颈、锁骨,一路向下。
邝野在梦中浑身发颤,理智与本能在脑海中拉扯。这种陌生的悸动让他手足无措,胸口滚烫得像是有火焰在燃,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不稳。
“哥……”他在睡梦中低低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措的喑哑。
梦里,他的指尖轻轻拂过林念慈的额头,掠过鼻尖,最后停在唇畔,只是浅浅一碰,便让他心头猛地一颤。
夜色渐深,衣衫在不经意间滑落些许,邝野只觉得自己像挣脱了束缚的困兽,胸腔里翻涌着陌生的渴望,他下意识地攥住了林念慈的手腕,力道里带着不自知的急切……
“啊!”
邝野猛地从梦中惊醒,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贴在皮肤上,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膛。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温柔地洒在床榻边,照亮了身边熟睡的林念慈,呼吸均匀而恬静。
他怔怔地抬手,指尖轻触自己的唇瓣,梦中那柔软的触感仿佛还萦绕不散。脸颊瞬间染上热意,他低头瞥见自己皱巴巴的睡衣,只觉得一阵无地自容。
他居然……居然对林念慈做了那种梦!
邝野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惊醒身边的人。他溜进浴室,迅速换掉弄脏的衣物,用冷水洗了把脸。镜中的少年面颊潮红,眼神慌乱,完全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怕被林念慈发现,邝野轻手轻脚地把贴身衣物洗干净。
回到床上时,他刻意与林念慈保持距离,蜷缩在床沿。然而一闭上眼睛,梦中的画面就又浮现在眼前。林念慈泛红的眼尾,细碎的呻吟,还有那双盈满水光的眼睛……
“不,不能这样……”邝野把脸埋进枕头,试图驱散这些不该有的念头。那是林念慈,他怎么可以对他有这种龌龊的想法?
可是身体还记得梦中的快感,那种完全占有、掌控一切的感觉,让他既恐惧又迷恋。
这一夜,邝野再没能入睡。他听着身边人平稳的呼吸声,内心在天人交战。直到天蒙蒙亮时,他才疲惫地合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