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英]背誓者》我飘啊飘

7、序章七 阿尔瑞特的春天

　　三月二十日中午十一时四十五分，一条通讯由艾尔.法西尔抵达阿尔瑞特星域第四星朗普里加。
　　“罗严塔尔元帅，为了应对我军与同盟军即将举行的战俘交换仪式，我希望你能立刻停止对阿尔瑞特叛乱份子的处决。”
　　金银妖瞳元帅望着通讯屏幕上另一名帝国元帅的身影，蓝色与黑色的眼眸崭露出不一的光。
　　“是皇帝陛下的旨意吗？”良久后，金银妖瞳元帅问。
　　年轻的红发元帅点了下头，“陛下已经同意我的请求了，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提请阁下注意。”
　　“什么事？”
　　“西露希亚.塞纳狄尔，同盟军方面特别要求以法外豁免权赦免她的死刑，请阁下立刻执行。”
　　“这个，恐怕我无能为力。”金银妖瞳元帅双手拖住下颚，“她的行刑日期定在今天，就连我也不知道她现在是生是死。”
　　一抹失落浮上红发元帅的脸，但他很快将之转化为无奈的表情，“尽力而为吧，就算是为了缪拉提督也好。”
　　“为了缪拉……”通讯结束后，金银妖瞳元帅若有所思的重复着这句话。
　　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是为了让缪拉感恩于皇帝陛下的宽容吗？……不，这更像是吉尔菲艾斯元帅个人的主张。那到底是为什么呢？……吉尔菲艾斯为什么会突然转变态度呢？与同盟军的战俘交换仪式……梅尔卡兹……
　　罗严塔尔忽然从坐位上站了起来，“瑞肯道夫！”他对着对讲器叫到。
　　不出一分钟，勤恳的副官出现在门口，笔直的行了个军礼，“什么事，阁下？”
　　“我要你立刻赶往克罗达克监狱，有一个任务要你亲自去执行……”

　　中午一时四十分，瑞肯道夫出现在克罗达克监狱大门口，铁门缓缓升起，瑞肯道夫走进去后的第一句话，“我要立刻面见典狱长。”
　　中午二时零一分，瑞肯道夫在距离东边刑场七百米的法桐树下发现失神的缪拉。
　　“缪拉提督，一切都结束啦。”
　　尽管瑞肯道夫重复了好几遍同样的话，但缪拉却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只见他砂色的眼睛被泪水浸得通红，眼神空洞而麻木。
　　这时，从东边刑场负责行刑的队列从法桐树前的小径走过，经过缪拉与瑞肯道夫时，帝国军士兵整齐划一的停住脚步行军礼。
　　缪拉才略微的回过神来，“结束了吗……结束……”他默念着，肢体僵硬的迈动脚步朝刑场的方向走去。
　　是我语焉不详还是表达不明吗？瑞肯道夫心想。不过他此刻思考得更多的则是缪拉本身的问题。
　　缪拉提督应该是深爱着那个名叫西露希亚.塞纳狄尔的女人的吧，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亲自去恳求皇帝陛下或者吉尔菲艾斯元帅宽赦她的死刑呢，而……不对，无论恳求皇帝陛下还是吉尔菲艾斯元帅，都会造成他跟皇帝陛下之间无可弥合的裂隙，并非顾及个人前程与名誉，而只是单方面无法背弃皇帝陛下的期待吧……
　　瑞肯道夫沉默的跟在缪拉身后走向东边的刑场。
　　到的时候，刑场早已被收拾一空，空荡荡的地面上残留着新鲜的血迹。
　　砂色头发的帝国军一级上将伫立在空旷的刑场中央发呆，他缓缓的抬起头，刺目的阳光照在他脸上，砂色的眼眸变幻出澄空的色泽。
　　他感觉到自己看不清任何东西，却又仿佛看得清许多用眼睛无法看到的东西……
　　比如她的笑靥，还是她低着头说话的样子，还有她的眼泪，她担心他的眼神……
　　她的一切的一切，然而，这一切都没有了……
　　只有地上那摊血，在灰白的视野中无限扩大扩大……
　　浓墨般的悲哀侵蚀掉他的每一寸神志，奈特哈尔.缪拉像个无助的小孩般流泪哭泣……

　　对皇帝陛下的忠诚高于爱情。
　　瑞肯道夫回想起罗严塔尔阁下对他说过的话：
　　一方面无法背叛陛下的信任，一方面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死去，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对吗？瑞肯道夫，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是为了捍卫黄金狮子旗的荣耀，还是将所有的信念、荣誉、尊严舍弃到一边，只为成全两个人卑微的爱情？
　　缪拉做不到啊……
　　你永远无法明白你舍弃的是什么，同样你也就无法明白你坚守的是什么。

　　我想，我也许明白黄金狮子旗的荣耀是什么了……艾密尔.瑞肯道夫想道。但他并不知道许久后的某一天，他的长官也会面临同样的抉择，而最终的抉择到底是什么？瑞肯道夫宁愿自己永远不要知道。
　　至少缪拉提督不用面对两难的抉择啊。因为——

　　不知过去了多久，直到熟悉的脚步声从石板路上响起，越来越近逐渐清晰，缪拉才猛地惊醒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见——酒红色的长发沐浴在阳光下，浮动的光泽像是层层铺开的海浪……
　　“我曾经无数次祈祷过这发生的一切都是梦，但当你真的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又祈祷长睡不醒，只为把你留在梦里。西露希亚……你还活着？请告诉我这到底是在做梦，还是你的灵魂不愿离开我，我们永远不再分离，好吗……”他把她揽入怀里，泪水再度从他砂色的眼眸里涌出，滑落在她在阳光下如烈焰般的酒红色长发里。
　　“永远不分离……”她回答说。

　　三月的阿尔瑞特，严冬早已过去，春天的气息洒满这片不被神所眷顾的地方。高耸的法桐树上，嫩绿的树芽正在吐露出新叶，蓬勃的生命正在绽放，燃烧……
　　感谢爱如此之美好，能让奇迹降临这座被遗忘的城市。
　　感谢生命如此之美好，能让你我活着在阳光下相拥。
　　当命运这个恶毒的女巫以最恶毒的笑意展露她狰狞的一面时，希望，是最后仅存的火光……
　　阿尔瑞特之星火永不熄灭，阿尔瑞特的命运只能由自己主宰。

　　宇宙历七九九年，新帝国历二年三月二十三日，同盟军第九舰队共计一万六千艘舰艇即将在朗普里加中央宇宙港降落。
　　“太冒失了，”舒奈德站在舰桥中央的重力遮音场内喃喃自语，见没人吭声，舒奈德走到亚尔弗雷德身后，撞了他一下说：“罗兰少校，相信你也和我有同样的看法吧。”
　　“呃？”亚尔弗雷德.罗兰这才回过神来问：“什么同样看法？”诸神的黄昏一役后，同盟军几支参战舰队所属人员的军衔得到了普遍提升，身为同盟史上第一位女元帅的副官的亚尔弗雷德自然不会居于人后。
　　少校……他在意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别的。
　　“朗普里加的帝国军兵力虽说只有一万艘左右，但以身犯险来这里总是不妥的。舒奈德你想说的是这个意思吧。”梅尔卡兹提督一口气说出了金发副官的疑虑。
　　舒奈德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对此，栗发副官却表示出不同看法，“就兵力总数而言，目前光费沙回廊驻留的就有五支舰队的兵力，朗普里加的帝国军不敢有所动作的。”
　　“唉。”
　　“唉。”
　　舒奈德和梅尔卡兹同时默契的叹了口气，亚尔弗雷德不明所以的摊摊手，就在这时，舰桥的自动门打开，一身便服的银白色短发女子走了进来。
　　“在聊什么？”
　　亚尔弗雷德摇摇头表示不理解。
　　这时，舒奈德背过头，故作深沉的念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杨小莉腾地一下来气了，当即捏扁一个一次性杯子丢在地上，“我会打到他半身不遂！”说罢，还将丢在地上的杯子用力的踩上几脚，碾得稀烂。
　　金发副官和栗发副官对视了一眼后，尽管心中想法不尽相同，但都露出同样汗颜的表情来。
　　雪莉小姐……你是有多狠啊。舒奈德心想。
　　……这其中得有多深的嫌隙啊，一个同盟元帅，一个帝国元帅，难道是战场上的恩怨？不太像啊。亚尔弗雷德心想。
　　总之在第九舰队旗舰罗恩格林降落前，舰桥上的每个人似乎都各怀心思，就连梅尔卡兹也抱着如果没有发生在奥丁的那件事是不是此刻两个人连孩子都会有了的一类不现实的想法。
　　早在三年前迈特阿会战前夕，同盟军就曾在朗普里加停驻过，是以朗普里加中央宇宙港有改造过的专门用于停放同盟军舰艇的港口。
　　接舷成功，通道传送梯连接完毕，梅尔卡兹第一个走出通道口，等候室内黑压压的站着二三十个人，每个人均是黑银相间的帝国军军服，只有一个人坐在座位上。
　　在听见脚步声后，那个背对着梅尔卡兹一行人的帝国军男人站了起来，先是半侧过头望向通道的方向，接着转身走到梅尔卡兹跟前，抬起右手行了一个标准的帝国军军礼。
　　“梅尔卡兹提督。”金银妖瞳元帅军服胸前的金质元帅勋章熠熠生辉，但他飘忽的眼神却探向梅尔卡兹的后方。
　　杨小莉领着亚尔弗雷德在梅尔卡兹身旁停住脚，也同样抬起右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不过是同盟军的军礼。
　　“罗严塔尔元帅。”杨小莉压抑着心中的愤愤不满，以生硬的腔调说道，却不知这位从不把羞耻心当作一回事的男人竟然以促狭的口吻回答道：
　　“梅尔卡兹小姐，许久不见，你依旧美丽如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