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Target 057- ...
-
沢田纲吉的呼喊声最终将浅羽云璃从梦境中唤回，少女的情况逐渐稳定下来，一点点地趋于康复。而真正恢复意识，是在一周后的一个清晨。
睁开眼睛看见的是陌生的天花板，厚重的窗帘遮挡住大部分的阳光，房间里还显得有些昏暗。头闷闷地痛，身上也很是无力，尝试着稍稍动了一下，便是牵动了全身的疼。浅羽云璃倒吸了一口凉气，良久才从那疼痛中缓过劲来。
耳边监控仪器发出规律的鸣响，不太新鲜的空气中弥漫着药品的味道，蓦地便让她心头一紧，还没从那过于真实的梦境中彻底脱出的少女此刻依旧有些混乱，骤然涌入大脑的诸多记忆搅得她不得安宁。那些最想逃避的痛苦一幕幕重现在眼前，浅羽云璃咬住嘴唇，却没能忍下那滚烫的泪水，莹然滑落。
轻轻地一声抽泣都连带着胸口撕裂般的疼，却又很快平息下去，手背上埋下的针头所连接着的液体，很明显是止痛用的药物，这里是医院，她还是被带回来了……
为什么……要让她活下来呢？明明已经达到了目的，就像那样让她像个真正的战士，牺牲在敌营不好吗？明明……已经一无所有了……就连战斗的勇气也在那时候被那个幻影打得粉碎，她到底，为什么要活下来啊！
……是了，因为听见了声音，因为她听见了那个人的呼唤，他说他不想失去她，他说不可以放弃，所以，她便醒来了。但其实，比起去面对那些连灵魂都撕裂的残酷现实，18岁的少女更愿意选择永远沉醉在那个虚幻却美好的梦里，即使是镜花水月的走马灯，她也甘之如饴。
可是，她最终还是醒来了，再度回到了那历不尽苦难的真实中。于是，左右的悲苦与落寞都化为唇边一抹嘲讽似的苦笑，从自己甘愿沦为棋子的那一刻起，这条命，就早已不是她自己的了。
无从选择。
“你总算是醒过来了啊。”盈满了眼眶的泪水被突然传来的陌生男子的声音一下吓了回去，浅羽云璃警觉地猛然抬眼看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病床边的那个男人，不由得紧张起来。许是察觉到了少女的戒备，夏马尔摊摊手，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不用这样害怕也没关系的，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夏马尔，可不是什么奇怪的人哦。”
愣了一下，浅羽云璃才反应过来，看着他身上的白大褂和一些诊查装备，赶忙收回了自己显然失礼的目光，轻声开口喃喃道：“医……生？”久不言语，还未适应的嗓子干燥得很，只是轻轻发声便有些疼，想要咳嗽，那一下的用力却又扯痛了肺部，不得不将力气收回去，一时也只能生生忍住，颇显痛苦。
看她这个样子，夏马尔赶忙拿起床头柜子上的一瓶水，蹲在了床边，插好吸管递到了她的嘴边，“不要慌，慢慢润一下嗓子。”
他的声音沉稳且充满磁性，刻意放轻的语气让浅羽云璃莫名安心，轻轻偏头，就着他递来的吸管喝了一小口水，嗓子才总算是不再难受。“谢谢……医生。”
随手将水瓶放回去，夏马尔却没有起身，反而因为她的一声致谢，抬起手来轻轻抚上了那纤瘦的脸颊，又笑起来，“能为美丽的小姐服务是我的荣幸。真是可怜啊，被伤成了那个样子……不过已经没有关系了哦，等你彻底好起来，我再带你去喝美味的下午茶，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事情还有很多不是吗？这么美丽的年华里，可不要光想着去死哦，小姐。就先让我给你一个美妙的吻吧。”
“诶？”完全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浅羽云璃只看见夏马尔的脸越贴越近，她想要躲开，身体却一点也不听使唤，相似的场景在记忆中闪现，莫名的恐惧充盈着内心，瞳孔骤然收缩。慌乱中，她竟不顾危险和疼痛，奋力抬起了手臂。
伤口再度撕裂，鲜血浸透了纱布，渗出一片猩红，输液的针头也被扯掉，连带着装着药液的袋子都被拽了下来，洒了一地，“不、不要！别过来——”少女拼命摇着头，几乎要扯破嗓子地呼喊出声，下一秒，狠狠咳出一口血来。
没想到会遇到如此惨烈的抵抗，夏马尔一时也被惊到，急忙站起身来按下了呼叫器，又赶快安抚她的情绪，“等等、等等！冷静啊，冷静，小云璃！我知道了，不会再做了，所以不要乱动！伤口裂开了！”
久违的被叫了名字，浅羽云璃才终于恢复了理智，方才的动作似乎消耗了她太多的体力，此刻大口喘息着，又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扭曲了五官，身体却依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看了这样的情况，夏马尔也立刻明白了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暗暗骂了一句为什么没人告诉他这姑娘有这么大的心理阴影，一边思索着对策。
“哎呀……这下糟了……”毫无准备的来了这么一出，估计现在别说是治疗了，就连在她清醒的时候想接近她都难了吧！沢田纲吉那小子是故意的吗！他可是她的主治医生，也不怕真的出什么事吗！
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夏马尔深吸了一口气，理好情绪，示意刚刚赶过来的护士把屋子收拾好，再拿新的药品过来，自己则是试图与浅羽云璃再度进行沟通，“抱歉啊，小云璃，刚刚是我太鲁莽了……我们现在得给你重新检查一遍，我不会再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了，你不要怕。”
话虽这么说，但也基本上料到了她根本不会听进去，如预想般没有得到回应，夏马尔尝试着向前走了两步，却发现那个少女似乎根本就没有在听他说了什么，直到靠近了她的身边，才听见了那一声声颤抖着的喃喃呼唤——“纲吉……”
她在叫他的名字。
到了最后，她的心里还是下意识地在依赖着那个男人，在无助的时候，还是想要向他寻求救援……
大概知道了怎样才能让她冷静，夏马尔摇摇头，颇有些无奈。看来沢田纲吉那小子的运气还真是差到了极点，偏偏在他不在的时候她醒过来了啊。“你找那家伙的话，他大概一会儿就会回来了哦，今天有朋友要离开，他去机场送人了。”
“朋友？”果然关于沢田纲吉的话就马上被听到，浅羽云璃睁开眼睛，凝视着夏马尔的方向，挣扎着努力让自己发出声音，“是……笹川京子小姐吗？”
“啊……你也认识啊，是她，还有几个朋友也一起，说是上午的航班，所以中午就会回来了，别着急。”总算是能够对话，见她的眼中也已经没有了惧色，夏马尔稍稍松了一口气，却没想到，听见了那样的一声回应。
“不，医生，不要叫他过来。我……不想见他。”
在听到他去为笹川京子送行的那一瞬间，浅羽云璃的一切念头便全部被打散了。她忽的想起来，他是不会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了。混杂的记忆里，是他一直在给予她前行的力量，可回归现实后，她记得，是他将她引进了那个黑暗的里世界，从此万劫不复，是他将她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下，去掩盖别人的锋芒……
她是那么期盼那个人能够多看她一眼，能够在乎一下她的感受，可区区一枚棋子，哪里有什么资格去奢求这些呢？……她不过，是一个诱饵罢了。
不管是倒下还是醒来，她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他怎么可能会来。若是真的由医生将他找来了，那她才真真是成了一个笑话！
黑曜石般明亮的眸子里混杂着某些繁复的情愫，终褪去了光芒，不再清澈。浅羽云璃认命般合上了眼，放松下身上全部的力量，扯开了一个浅淡的笑容，“对不起，医生。是我吓到您了。我不会再逃了……”
能感觉到那孩子好像是误会了些什么，现在却也没法解释，难得她开始配合治疗，夏马尔也不愿浪费这宝贵的机会，只好颔首应允，“好，我知道了，不会让你见到他的，不过作为交换，这一次可不许再寻短见了，你得全力配合我们的治疗，赶快好起来。”
“是……”如此回应了，疼痛在药物的作用下逐渐消退，浅羽云璃下意识地将视线移到窗子的方向，被厚重的窗帘遮挡住，看不见外面的天。终于轻声叹息，再次合上了眼，却不敢睡去，半晌，她颤抖着轻轻开口，几乎带着哭腔，转头看向了夏马尔，却没有落下眼泪，“我当然会配合治疗的，医生。我若再睡过去的话，怕是真的就不会再想醒来了吧……医生，我已经……再也不敢睡了啊……”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Target 05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