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锅粥Ⅰ》唐清

11、我心目中的好老师

　　因着《爱的教育》，我对它的首位中译者夏眄尊先生倍感亲切。
　　因着夏眄尊先生，我几多艰辛，翻查了有关他的大量事历，即便常常碰到钉子，灰头土脸，亦会暗自咀嚼那份来之不易的收获的喜悦。
　　照片中的夏先生印堂饱满，脸盘圆融，即便早已知晓他是个心地慈和的人，亦不免在他严肃端方的表情中，噤声无语。
　　好想了解，除却翻译家身份的夏先生，是怎样当好一个老师的。
　　也好想知道，这样一个现代语文教育的奠基者，在他的学生们心目中又会是怎样的印象。
　　看着想着，心中竟蠢蠢欲动，仿佛也在踏着半个多世纪前已然逝去的，夏先生坚定的脚步而前行了。
　　于是夏先生曾任教了四年的那所著名的春晖中学，那流传后世，影响八十多年，仍令人神往的“春晖校训”，赫然入目！
　　“人格自尊，学习自主，行为自律，生活自理”。
　　蓦地，心中豁然开朗，我想我已找到了所要的答案。
　　作为学校创办人之一，夏先生的精神与人格渗透进学校，融入了学生，绵延后世，泽被群芳，愈加生机勃勃，青春焕发。
　　夏先生怎样当好个老师，凭的是他的学术与人格。
　　夏先生之于学生是何种印象，必是个人格自尊，行为自律的有为之师。
　　一个心地善良，胸怀广阔的人，他的言行必大度而温和，他的批评与教育必长远而深刻，易于为人所接受。反之，一个心胸狭窄，庸俗自私的人，他的言语必丑陋，面目必可憎，何人亲近之？何谈大抱负？又如何教人育人呢？
　　同样道理，一个有人格，能自律，怀抱丰富的爱心的老师，学生必群起而模仿之。一个无知识，无智慧，无大德的老师，学生也必群起而模仿之。
　　为人师者，必先为己师。
　　修炼好自己的修养与素质，锻炼好自己的品格与心性，充盈自己的知识，开阔自己的眼界，树立高尚的理想与道德观，作好为人牺牲与奉献的准备。谨谨慎慎，摸着自己的良心去打开教书育人的大门。踏出第一步的同时，便严肃以待，热情以待，执著以待，而后怀着一份希望，坦诚面对所有的挫折与困难。
　　准备好了，才能开始。
　　假如你是个热爱生活的人，你的学生必也对生活怀着甜蜜的情趣。他们因你而明白，饮食、睡眠、衣着等物质的存在，是生活的面包的话，那么怀念、爱、思考等精神的东西，是生命的葡萄酒，而葡萄酒常比面包更重要。你令他们学会了生活。
　　假如你是个热爱劳动的人，你的学生必也会明白这样一种人生哲学：最伟大的人，是存在于正义、劳动和理想中的人。你令他们学会了劳动。
　　假如你是个热爱祖国的人，你的学生必也常常会用感恩的心，去纪念那些为国家民族的解放而逝去的人。而爱国也可以从身边每个人与每件物做起，学好语文是爱国，学好英语是爱国，帮助他人是爱国，爱护花草也是爱国。你令他们学会爱国。
　　假如你是个热爱自然的人，你的学生也会时时感受自然的伟大高尚，在自然面前，人类的挫折、困苦、犹豫都是微不足道的。你令他们学会了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耳濡目染，是为养成。
　　人格关怀，显著更甚。
　　说的更俗白一点，那便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
　　教书育人的第一步，老师须完善自己的人格。有一个美的，心怀大爱的人格，是成为好老师的最本质的资格。
　　接着便是完善他人的人格了！
　　只为自己，独守清高孤傲，即使拥有高尚的道德，也不能成为一个好老师。
　　老师要让学生明白自己的好，感受自己所教知识中的好，自觉地模仿其好，从而学生也会努力向好。
　　我最敬佩的夏眄尊先生，在他的“爱的教育”中，最突出的就是他的“人格教育”论了。教师要用自己富有爱心的人格，去帮助学生养成富有大爱的人格。“爱就是教育，教育就是爱”，这是亘古不变的最基本的教育黄金定律。自开明教育以来，在这方面施行的最彻底的，一是陶行知，二便是夏尊了。他在《教育的背景》一文中尖锐的批评道：“现在大多的教育者，无非将体操当作体操教，将算术当作算术教，将手工当作手工教罢了。课程自课程，人自人，这种无背景的教育，就是再办几十年也没有什么效果。所以教育第一件事就是以人为背景……现在的学校教育是学店的教育，教育者与被教育者中间只有知识的授受，毫无人格上的接触，简单一句话，教育者是卖知识的人，被教育者是买知识的人罢了……真正的教育需完成被教育者的人格……”多么精辟的见解，多么先进的教育理念，用于现今教育界也不为过呀！是的，至今读来，仍怦然心动！
　　我们所教的课程与学生是分不开的，课程，教育者，被教育者应是三位一体的，老师的人格与学生的人格养成是紧紧结合在一起的。老师不应把课程当课程教，把知识当知识教，而应在一系列课程教学中向学生渗入做人的基本理念，以学生终身教育为目的，培养他们健康的心性与完整的道德思想体系。使之成为人，成为有高尚人格的人。使之学会爱，学会现今很多学生都缺乏的“生活之爱，劳动之爱，亲人之爱，祖国之爱，自然之爱”。这样，学校将不成为学店，而是真正的教育圣堂，老师也将不成为生意人，而是那个学生心目中最可亲可敬的人。
　　读懂了夏先生厚重的人格书籍，我愿自己，和所有教育工作者都成为用自己的人格去完善他人人格的好老师，也许到时，理想不再是空无，而是真正桃李满天下的芬芳与美好。

　　（2006.9.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