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痹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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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着石阶往上，行至山腰，就是墨医的住所。
屋舍均以木石所成，一半临泉，一半凌空，清幽至极，罕绝人迹。
各地流疫弥漫，墨医多在外出诊，仅有几名青年偶尔从山下赶来，做做扫洒、维护屋舍。
“西侧第二处屋舍空着，阿忧就住那里吧。”医缓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声道，“晚些时候孟妘收拾好衣物枕衾，过来陪你同住。我和医沉在东侧，你若有不便，也可随时来找我们。”
解忧四下望望，此时日中，山岚散去，远山明净，“嗯，这里很幽静。”
住了几日，医缓和孟妘见解忧并无不适，各自放下心来。
山居无聊，医缓恐怕她不惯，命医沉时时带她下山。
但解忧对山中的生活适应良好，那些崎岖难爬的简易石阶，对她来说也不成问题。
医沉看着她敏捷地在山道上跳跃，笑道：“阿忧似乎惯于山居，倒令人惊奇。”
她该是卿族幼女，后来跟着游医转徙，按理，应当从未在山中久居。
可这几日看她行走山道从容，于半山的气候变化也非常熟稔，难免令人猜疑她的身份。
“是么？我只是很新奇，原来山中是这样的，兄长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解忧在石阶上笑盈盈地回头望着他，既然剧连认她做妹妹，她也顺理成章地唤这里所有人兄长与姐姐，好拉近关系。
对于她刻意的亲近，医沉并没有反感，但他仍对她怀有不少疑虑，不时试探几句。
医沉并未深究，只是看着她点头，“也是，小孩子总是看什么都新鲜，不过山中清净，你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是静不下来，不想你倒能忍耐，反而对山下的事兴致缺缺。”
“幼时家中热闹，仆从如云，一眨眼也都没了。”解忧觑着他的神色，低眸仿佛大人一般叹息，“后来就不爱热闹了。”
这样讲，倒也合情合理。
卿族的孩子早慧，又亲眼目睹了那样的惨祸，再见到村中老幼相扶、其乐融融的景象，难免觉得刺心。
医沉不问了，牵着她的小手，沿着石阶慢慢往上走。
到得山腰，院子里有几名生人，他们或蹲或坐，或倚着拨草的木棍树枝，看模样打扮，大约是附近的山民。
医沉认得他们，上前问道：“各位来此，是为了求医？”
山民们笨拙地躬身作礼，齐声说道：“是，某等听闻这里有墨者的医师，医术高明，心地又善，特意翻过两座山头，前来求医。不想那位老医师走开了，老丈们说医师很快回来，让我们等一等。”
医沉将他们迎入正厅，解忧去倒了些兰草茶水。
山民敲着双膝，龇牙咧嘴地描述病情，“年轻时候爬了太多山，难免摔摔打打的，上了年纪我们这腿脚实在受不住，一到阴雨天气，就疼得睡不着。”
解忧依偎在医沉身旁，见山民们拉起布衫露出双膝，枯黄的皮肤包裹着突兀的骨节，上面颇多旧伤。
医沉将各人一一看过，“大约是风寒湿痹，山中多雨、阴冷，也是难免的。”
“阿忧，北侧第三间里收着陈年的旧艾，你去取一些过来。”
解忧拿了艾草回来，又取出一个油布包，“我这里还带着几段蕲蛇。”
“蕲蛇？”山民望了一眼，点头，“哦，就是我们平日说的大白花蛇嘛，确实听人说用这蛇泡酒，身上哪里疼都能治，只是这蛇性子机敏，毒性又大，犯不着为了治这些死不了的病，把小命都搭上。”
另一名山民钦佩道：“小姑娘年纪轻轻，却能捉得白花蛇，莫非是百越的女巫？”
年长者连连摆手，“不像不像，我看小姑娘是北地人的长相，倒有些像赵魏那一带的。”
医沉纠正道：“阿忧是楚墨的医女。”
山民们连连夸赞，“哦，失敬失敬，小小年纪就能做医女，将来一定能成大器。”
解忧为他们熏艾治疗，医沉去包了些药物，一一叮嘱了用法。
“我们山野之人，没什么拿得出手的酬金。”山民揣了药，将背篓中的东西掏出来摆在地上，又有人去院子外前来一头山羊，“赶了一头产奶的母羊过来，还带了两篓子山上的菌子和草药，请医师一定要收下。”
医沉笑着推辞，“半山是医师的住所，没法养牲畜，我们也不会侍弄牲畜，请带回去吧，山居无事，所用药物也都是山中得来，不必什么酬谢。”
这半山的小院确实清雅干净，在内养羊倒显得突兀，山民们挠了挠头，“那请把山货和药草收下吧，否则我们还要背回去，本就腿脚不便，如今天色又晚了，还望医师体谅，何况那白花蛇是贵重的东西，若拿去山下卖给贵人……”
蕲蛇贵重，他们受之有愧。
解忧温声道：“这蛇也是旁人赠与我的，今日能用来治疗他人的病痛，想必原来的主人也会高兴。”
她的话说得圆满，众人也不好再推辞，千恩万谢地走了。
山民送来的药材各异，第二天下山的时候，解忧去寻工乔，委托他做几件药杵与药碾。
工乔性子随和，爱说话，很好相处，说起他学习木甲术的经历，更是滔滔不绝。
平日村民都不喜欢听他说这些，可巧来了个解忧，不仅愿意听，还能与他聊起来。
工乔一边刨着手中的木块，一边眉飞色舞地说道：“我是因为仰慕传说中的偃师能够造出栩栩如生、宛如活物的木甲，才求着父母送我来学这个的。”
解忧支着面颊，歪着头看他制作药杵，“我知道，是《列子》里说的偃师的故事吧？”
工乔惊喜道：“真了不得，师连果然是认了个好妹妹，竟读过《列子》。”
据说周穆王前往西方巡视，越过昆仑，登上弇山，在返回途中，遇上一个名叫偃师的工匠。
偃师献上一个歌舞艺人，说是自己制作的傀儡人，疾走缓行，俯仰自如，与真人一般无二，它甚至能唱歌跳舞，动作千变万化，随心所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