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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帝君好攻一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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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你说的,愿为一人负尽天下?”
幽烛的衣袍在烈烈狂风中翻飞狂舞,周身龙气盘旋,紫电青光威仪万千。周遭一片战鼓惊雷,甲光向日,似是一片刀锋剑海倾轧而来。
“难道你不是如此?”
失去挚爱之痛让帝昊已然彻底丧失了冷静,连此事中显而易见的漏洞都全然忽视,一心只想着要大开杀戒为尧光报仇。
原本以为这些年来小心翼翼的守护和深藏心底的爱意终有一日会被尧光所接受,却未想等来的却是一场没有来世的永诀。
幽烛反问他不也是为了尧光一人要负尽天下?是,他说的没错,便是要三界血流成河生灵涂炭,他也必定要为尧光讨回公道!
“帝昊,真正被蒙蔽了心智的人是你。”
幽烛此言一出,帝昊手中的真气已凝成剑光斩向幽烛,两人甫一交锋,身后两军便如山洪海泄般冲杀在一起。当年九婴作乱之时,天界曾与北荒联手共同御敌,未曾想昔日同袍如今却要刀剑相向。
当年幽烛为了庇护这些被浊气反噬无法返回天界的灵兽,自愿去仙骨,堕妖道,在不周山底沉睡千年方才出关。从北荒到妖都,他既是他们的王,亦是他们的守护者,今日莫说是与天界为敌,便是与三界众生为敌亦是复无怨怼。
“尧光说当年你入血魔大阵之时已被九婴迷惑了心神,我还只当他是多心,可惜就是一念之仁害了他,要是早知你已堕入魔道,当初就该……”
“他同你说过这种话?”
幽烛怒极反笑:“当初就该如何?当初就该像斩杀九婴一样也杀了我?”
帝昊挥剑迎头一斩,剑光几欲斩裂幽烛身前交织的龙气,他知道若非昆吾剑再生,否则他根本伤不到这龙甲,更何况他如今身上妖气如此之盛,倘若真如尧光预言的那般,他与九婴已是共生之躯,那三界之内恐怕真的再无人可以与他匹敌。
帝昊思及此,心神不觉一乱,此时幽烛忽而化作龙身腾空而起,黑色的龙影咆哮着盘旋于云端,声威四震,群兽俯首,便是连那些天兵神将见状亦不由心生畏惧。
“帝昊,以你之力根本阻挡不了本座,不要逼本座今日大开杀戒。”
云端龙影盘旋,妖光大盛,北荒众部士气大振,压得天界大军节节败退。帝昊见状忽从袖中抛出一样物什,但见那清光升入高空,幽烛扑身上前,将那雪光凝成的神器用龙身紧紧盘主,此际云中传来风雪之声,漫天飞霜袭向北荒众部,转眼之间冰封便将他们重重包围。
“姑射山人倒是心疼你这徒弟,竟把这风雪珠也传给了你。”
帝昊看着正被狂风暴雪包围的北荒众部,眼中的寒意又更深了几分。
此番他回姑射山本是为了替尧光求药,却不想师尊早已神游三界之外,只留下一句训言和这枚风雪宝珠给他。姑射山人乃掌雪之神,此物正是他的独门法器,转瞬即可凝霜千层,暴雪骤来,无人可挡。
幽烛将那风雪珠盘在身下,但见龙甲之上亦凝出层层雪霜,凛冽寒意刺骨而来。
帝昊趁他分心之际,飞身上前迎头便砍,但见龙鳞之上寒光如电,帝昊心神一颤,剑势陡弱,剑锋稍事一偏,那龙首已逼近身前,不等他反应但觉肩头一阵剧痛,他就势一剑刺出。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一声龙吟如雷响彻尘寰,声浪如涛力逾千钧,就在同一瞬间,尖利的龙爪将帝昊御剑的手臂齐肩折断,但见血光映红天幕,帝昊身形剧烈一震,半身衣袍顷刻被血染得通红。
“幽烛——!”
龙神盘于云顶,忽地张口吐出赤焰之火,火光所及冰雪消融,八荒众部尽皆脱困,此时战局瞬间逆转,凶兽如破狎而出,冲入战阵之中。帝昊痛失一臂,再无力支撑,但眼见败局已定,再回想起昔日种种,千万滋味涌上心头,望着顶上那盘旋的巨龙凄声吼道:“幽烛,今日你不杀我,他日我必杀你!”
“本座等你来杀。”
幽烛的声音冷冷穿破云层,如同一柄无形的利器将帝昊最后的尊严彻底粉碎。苍穹上又传来一声震天龙吟,正与天兵交战的北荒众部忽而如同退潮的洪水一般从阵前撤了回去。
帝昊支撑着一臂还想再战,但放眼看去,战场之上已是尸山血海,满目疮痍。
再战,也无非是自取其辱。
“帝昊,你好自为之。”
幽烛说罢,身影便消失于雷霆电光之间。帝昊望着那云雾中消失的龙影,强撑的身体终于不堪重负颓然倒下。
众人一拥而上将他扶住,他在意识湮灭的前一刻,恍惚间在自己的衣角上看到了金色的血,那似乎是……
妖界,舍吠城。
自天界大胜归来之后,幽烛便立刻封锁舍吠城,命妖界上下枕戈待旦,随时做好应战准备。
妖帝率北荒众部大败天帝之事已在三界四处盛传,一时之间各种流言甚嚣尘上,其中自然也不乏好事之徒的无聊编撰,将幽烛与尧光帝昊两位神尊之间的事更是传得绘声绘色,跌宕起伏。只可惜幽烛素来形象不佳,在故事里只能充当强取豪夺的恶人,可怜尧光尊神冰清玉洁,宁可玉碎也不愿向妖帝折腰。为此帝昊冲冠一怒为蓝颜,天妖两界自此再无宁日。
“你瞧瞧,你瞧瞧,平日里坏事做多了,连小说话本里都是这副欺行霸市的恶人嘴脸,你冤不冤枉。”
这种时候怕是也只有云台君才有心思跑来看他笑话,陪他插科打诨取笑逗乐。可惜幽烛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否则一定把这损友一脚踹回招摇山去。
天界那一战后,幽烛重返舍吠城,足足闭关了七日方才压住自己的伤势。他活了这么几万岁,还是头一次受如此之重的伤,要不是在和帝昊动手前耗费了太多元神对付九婴,也不至于被他一剑刺入逆鳞。
幸而那一剑的威力远不及昆吾剑,否则帝昊这一剑真能去他大半条命。
“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小说该不会根本就是出自你手吧?”
幽烛重伤未愈,元神未复,本就虚弱不堪,这段日子还要为封渊的伤势操心,这一番折腾下来饶是龙神也经受不住,就算是跟云台君斗嘴都全无往日咄咄逼人的气劲,一脸‘柔弱’得让人想好好欺负一把。
“您老人家看我闲吗?我刚逃出凤明的魔爪就要来伺候你们两位大神。老妖龙,恕我直言,下辈子你投胎做猫吧,修出九条命来随你造作。”
幽烛懒洋洋地靠在坐榻上,宽大松软的衣袍随意地披在肩上,露出的胸膛还缠着白纱,上面隐隐能看到金色的龙血渗出。这伤养了七日,任云台君用尽了仙草灵药也还是未能完全止血。他对此倒是并不十分在意,天天催着云台君去给封渊疗伤。
“武神尊灵脉受损,若能安心静养,最快也要个几百年才能完全恢复。被九婴的元神缠上,能保住命就不错了,也就是你不惜耗损自己的龙元来救他,如今只是损了灵脉,总能修炼回来,我看你自己被伤了逆鳞都没这么在乎,倒是真对他动了心,这么心疼?”
幽烛那日将封渊带回舍吠城后便一直安顿在自己的寝宫之中,请了云台君前来亲自为他疗伤,拼着自己这半条残命还每日用龙元为他净化浊气。云台君与幽烛相识多年,知道这人是何等‘铁石心肠’没心没肺之人,何曾见过他对谁如此上心?简直是见了鬼了。
“怎么你们一个个都盼着我孤独终老?”
云台君被幽烛的话逗乐了,忍不住笑道:“这是几万年没遇上的稀罕事,难怪尧光过不了这坎,往死里折腾你们两个。”
说到尧光,幽烛脸上的笑容不觉一僵,云台君也收起了脸上的玩笑,正色道:“尧光之事,你还是应该同帝昊解释清楚,否则他铁了心要开战,三界便永无宁日。”
“当日我说不出口,日后再想解释也难了。再说,以他对尧光的用情,便是知晓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怕是也不会释怀。而尧光的确死于我手,这一点无需多做解释。尧光既已身死,我何必在众人面前说破他被九婴反噬一事,让他连死都落个如此不堪的恶名”
“你倒是认得爽快,还要顾全他的名声。如今三界人人视你如敌,帝昊更是集结重兵,随时准备讨伐妖界,现在他们是忌惮你的神威不敢擅入舍吠城,倘若他们知晓你……”
“当日在天界对帝昊下了重手,正是意在威慑,否则以我如今的伤势,一旦开战,妖界几无胜算。”
云台君听到这里,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要收回我之前的话,你这哪里是没心没肺铁石心肠,你分明就是……”
“哈哈。”幽烛笑着打断云台君的话:“你可别说什么肉麻的话来恶心我,还是说我横行霸道胡作非为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