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竞争者 ...
-
<游戏>
你并不担心国王陛下找的什么人，毕竟就像是你所说的那样，是人是鬼总归是要露面的，到时候自有分晓。
在那之后没多久，你的养病正式结束，你回到了王宫，于情于理见了一面国王。
宫殿清冷，塞西尔国王端坐于高台上的王座，表情肃穆，头顶的皇冠仿佛非常沉重，压得他衰老了十几岁，你这时才注意到，他已经有白发了。
即使是当世少有的英雄人物，塞西尔终归是人类，也终归有老去的一天。
即使当时那话是你最信任的卢修斯说出的，你听到的时候也不免有一瞬间的疑惑，虽然国王待你并不亲近，也不至于被卡尔的死刺激到把怨恨加诸于你身，他曾经是一个多么优秀的君主啊，有勇有谋，又满心热忱。
如今亲眼见到，你原本相信的心，这下完全确认了，国王看你的眼神里，一片死寂，完全不复之前即使不亲近也带着温柔。
“父王，我回来了。”你冲人露出与过往别无二致的笑容。
国王的神色更冷了：“卡尔死了。”
陈述的话带了呵斥与怨怼。
“我从舅舅那里知道了这个噩耗，只是我醒得太迟了，没能见到兄长最后一面，真是遗憾。”你低垂眉眼，做出伤心的表情，心里反而对国王的情绪感到莫名其妙。
卡尔的确死了，你以为情感的消失没有一点伤心的确也不道德，可是卡尔死了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人又不是你害死的，你甚至差点也因此而死了。
“真是遗憾……”国王扯动着嘴角，但似乎实在是对你做不出笑容的表情，复述着你的最后一句话，“我很高兴你平安回来，卡尔出事后，这个国家的重担或许要交到你的手上，你是怎么想的？”
对话这话说得真是冠冕堂皇，你干脆回应，直接接了下来，不懂什么叫做谦虚推辞：“虽然比不上兄长，但我自认还是有能承担起这份责任的能力。”
“你平日整日整日抱着艺术和法术书看，并非我不信任你。”
“父王已有决断，又何必问我意见。”你看出了国王这番举动的含义，自然不会轻易上当，“只是，我想父王还是不够了解我，更何况还有舅舅在，我想还不至于会走错路。”
你并没有在政事方面的名声，但也没有什么坏名声，比起一个不知名的旁支，民众对你的接受度自然高，加上卢修斯还残留的威信，那旁支要和你打是很困难的。
但如果是你主动提出的放弃，然后旁支继位，就又是不一样的结果了。
国王的那番话就是在引你主动说出放弃，即使是自谦时说出的相近的话语，他都能操作一番，你相信国王有这个水平和能力。
你这话一出，他也心知肚明了，没有继续打太极，两人不欢而散。
虽说回来了，但你的并没有想好好呆在王宫，别上鸢尾图案的胸针，你想起了某位在下层信息通达的书友。
惯常来到公共图书馆，你和菲尼斯并没有交换彼此的联系地址，见面全凭运气和默契，你也不敢笃定他一定在。
管理员大叔手撑着脑袋昏昏欲睡，一次脑袋滑落掌心猛然惊醒片刻，就瞧见了进门的你，扬起暧昧的笑指了指楼上。
“多谢。”
“有好几天没有看到你了，我还以为你们又吵架了呢？小年轻有什么事说开就好了。”大叔颇有经验地开解。
被误会习惯了，你无奈笑了笑，也不解释添乱了，省得被误会闹脾气还得被热心大叔开解半天。
图书馆的氛围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二楼的争论声透过并不完全隔音的法阵露出只言片语，被你听了个大概。
“听说陛下要扶持旁支，不知道……”
“我支持公主殿下继位，有卢修斯大人在，还用担心……”
没想到国王要找旁支的事，风声流传这么广，能放在半公众场合讨论，就不是什么隐秘的事了。
转念一想，无非是提前给民众做好铺垫，到时候真是旁支，都多少有心理预期。
按照习惯又上了一层，绕过书架后，远远就能看到坐在窗口翻阅书籍的那个人，在你惯常位置的旁边，书立在桌面上，一瘦瘦小小的小姑娘正津津有味看着书籍。
走近了，你看清了封面，是一本童话，而那小姑娘你也认识，是可可。
大概是因为在特调局被训练出来的敏锐，捕捉到你没有刻意收敛的脚步声，可可迅速抬起头，带着警惕的目光看到你时柔软了下来，轻轻喊出声：“殿下。”
和可可对视上的那刻，你感觉到什么连接上了眼前的小姑娘，突然想起来曾经她送的带血的丝线，你后知后觉，连可利安的血脉也能像是操控影族那样感应吗？艾泽路实验里到底交杂了多少的特殊血脉？
想当初你还疑惑希那艾特血脉里怎么会有可利安血脉，结果奇怪的不是希那艾特，只是你罢了。
听到可可的称呼，菲尼斯也停下了阅读，对上他那有希那艾特标志性的金发蓝眼时，你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一个是只存在记忆的人，另一个的记忆和情感你都保存地很完好，没有比较的必要。
“可可，菲尼斯，好久不见了。”你向两人挥挥手，接过菲尼斯递来的书籍，坐到了他的对面、可可的旁边，你惯常的位置上。
“殿下身体好全了吗？”可可撑着脸看向你。
你隐约感到了来自她的不安和愧疚，这情绪起的猜不到缘由，可真是让人好奇。
“卡尔殿下的葬礼我借了某位的光也在现场，不过位置不起眼。”菲尼斯表露出担忧，而后撑起笑，难得说了句俏皮话，“我被叮嘱了不要冒头，还在想在这种情况下要怎么让你不要太伤心，逝者已矣。”
“然而我不在。”你平淡说着，如果没有感受到可可身上那来得奇怪的情绪，多少免不了装出一些悲伤来，当然，这么做纯粹只是为了表现得像是正常人，你没什么博取他们怜悯接着利用他们的想法，没必要，用不上。
直觉让你不要伪装，你便顺着直觉这么做了。
“我是那天晚上才苏醒，卡莉斯塔女王下手毫不留情，差点你就能多参加一场葬礼了。”你简单解释了原因，并不在意拿自己的死亡来开玩笑。
“还好，你还活着。”就你对菲尼斯的了解，他的确在真心实意地担心你，“一直没有消息，就连可可也没有从卢修斯大人那里问到情况。”
“有一些原因，舅舅对我的恢复情况瞒得很紧，是害怕出现意外。”你垂下眼眸，斟酌着要不要把自己的情况透露一点，因为今天的可可实在是太让人在意了，“也有他拿不准我到底能不能醒来的原因吧，也许我就那么睡过去了呢，也不是没可能。”
“殿下……”小姑娘似乎有话要说，执着抓住你的衣袖，“你看上去没有为死亡伤心，真的还好吗？把情绪憋在心里会很难受的……”
最后一句低声喃喃，不知是在为你辩解，还是在给自己解释。
“的确没有伤心。”你坦然承认了，可可的情绪似乎是因此而起，那么事情就清晰多了，她接触过国王，那么菲尼斯……
舅舅的胸针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发挥了作用呢，你收敛情绪继续往下说：“不是因为我和哥哥关系不好或者别的什么，只是没有了伤心这种情绪，关于他的。”
你给自己的情况换了种温和的说法：“舅舅说是不可逆的损伤，这几天我偶尔会想，再多受伤几次，自己大概会变成没有感情的怪物吧……”
“殿下……”可可的情绪里多了茫然。
“如果你愿意说，我会一直是你的倾听者。”菲尼斯似乎是有了某种决心，握住了你冰凉的手，他掌心的炽热灼烧着你，“发生了什么？不要一个人背负事情，我会帮你一起承担，如果你希望、我能够。”
“嗯……可可今天也在，我就重头说起好了。”你装作迟疑了片刻，点点头。
“我会为今天殿下说的事情保密的，以可利安的血脉起誓。”见你这么郑重其事，可可意识到你将要说的是件重大的事情，先一步做出了承诺，并且从口袋拿出隔音石，布置下法阵。
“我也是。”菲尼斯跟着说道。
你看着两人，没有说什么你相信他们的空话，吸了一口气直接开始：“事情得追溯到清零战争，那个时候，我的母亲王后刚刚怀孕，却染上了零的诅咒，还在她肚子里的我和哥哥也没有逃开。”
“我从小就体弱，在母亲死后几年后，我身上的诅咒先哥哥一步爆发了，幸好舅舅及时找到了破解方法，才把我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而代价是我失去七岁前的一切记忆和情感。我一直听的都是这个版本。”
“但在不久前我才知道，解除诅咒的时候会对受诅咒者的身体造成很大的负担，而当时体弱且已经诅咒开始爆发的我，是根本负担不了的。舅舅为了救我，使用了收缴自零实验室的材料来强化我的身体……”
话说到这，你看向可可：“希那艾特家从来没有可利安血脉的记录，而你之前说我身上有血脉的来源便是此。失去记忆和情感不是解除诅咒的代价，从始至终都是强化身体好让我活下来的代价。”
“因为一直把自己当做普通人，被强化的身体特性也在沉眠，直到这次，生命在死亡边界徘徊的关头，它醒了过来，又一次救了我的命，作为代价收取了我对哥哥的全部情绪。”
“不是像七岁那样一刀断抹除，可以再重新积累，而是截断了情感的产生，他就像是我情感里的一块无法被涂抹色彩的空白区，我记得所有事，但甚至还不如看一场戏剧的为剧中人产生的情感波动。”
“这次是哥哥，下次，下下次呢？这么一想，很可怕吧。”你撑起笑，里面有几分表演几分真心已经模糊不清，但肯定不是全然只有其中一种。
“反正已经被当成怪物了，你们怎么看我我都可以接受，真的。”你以这句话当做讲述的结尾，轻轻且不着痕迹拨动了’连接可可情绪的那根线。
“这才不是呢！”可可马上扬声反驳，“这又不是殿下的错，是卢修斯大人把殿下当做怪物吗？真过分！”
对于可可迅速讲矛头对准卢修斯的反应，你感叹于国王的洗脑包，看来给可可发了不少，甚至把卢修斯包括在内了：“是父王，虽然他没有说出口，但他的眼神变得冷漠了，他之前从来没有用那种眼神看我的，我不明白……”
你是真的不明白，就算你没有为卡尔悲伤，人又不是你杀的，干嘛一副对待仇敌的模样，怎么，你吞了卡莉斯塔，就连仇恨也一起继承了？
从莉莉的情绪来看，国王应该没有跟她说过你吞了卡莉斯塔的事情，但可能跟菲尼斯说过，但当时你可是晕了，不知道这回事不是很正常吗？
你本身对王位的渴望不大，近期行为除了卢修斯的意愿，更多是自保，如果国王选的旁支是菲尼斯，你自认还是能看清他的品性的，让出来也没问题。
然而，有这种想法的你错估了一件事……
作者有话说
第169章 竞争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