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湾》鹤青风

22、番外一

　　虽然上次刘姨说过夏朗音不会再回来了，但齐千羽不甘心，仍然每天放学都去别墅找她，距离夏朗音被她妈妈带走已经十天了，她希望还跟上次一样她忽然就回来了。李叔的车停在了门口，齐千羽有些小小的惊喜，她快步上前，刘姨正巧出来：“千羽！你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刘姨！”齐千羽暗暗地期待，“夏朗音回来了吗？”
　　刘姨摇摇头，看着这个孩子眼里的亮光一点点暗淡，有些心疼，她拿出那根头绳递给她：
　　“小姐叫我带给你的。”
　　齐千羽双手捧过来，小心地戴在了自己的手上，点点头：“好，谢谢刘姨。”
　　“我们今天也搬走了，以后都不回来了。”刘姨拍拍齐千羽的肩膀，吆喝李叔跟小张她们把东西搬上后备箱。

　　齐千羽专注于学习了，那股认真的劲把齐父齐母都吓了一跳，空闲时间她不再去海边吹风，全都用来做题，最后的一个半月座位没再调整，她的身旁是那张空荡荡的课桌，说是空荡荡，只是人空罢了，夏朗音的书全在这里，她连告别都没来得及，自然没法来收拾这些书。朱老师拖了很久终于跟班里同学宣布夏朗音出国了，大家没有惊讶，各自忙着埋头刷题。有一天，朱老师找人来清理夏朗音没来得及带走的书，齐千羽立即制止了，说自己会处理，放学时将她们全部带回了家。
　　齐千羽偶尔还是会不知不觉的走到那栋别墅，可是住户早已换了人，里面也再没有熟悉的钢琴声。
　　高考结束，她考上了那所她们曾经一起写下志愿的大学，齐父齐母高兴的宴请了亲朋好友吃饭，她却跑去海边吹了一整天的风。
　　夏天来了，头发渐渐长长，从齐耳到了锁骨，她没再剪短，手腕上的那根头绳也随之移步到了头顶的马尾上。
　　开学了，她婉拒了父母送她前往的好意，孤身一人去到了上海这座大城市。
　　大一学年，齐千羽进了音乐社，报了钢琴兴趣班，学习的第一支曲子便是萨蒂的Je te veux，此后日日都会弹奏，而只要一弹奏就泪流满面，社团的朋友不明所以，笑话她是不是为情所伤。
　　大二学年，有男生追求她，每天捧着玫瑰花在宿舍楼下弹吉他，弹她最爱的那首Je te veux，齐千羽拒绝的干脆，让他以后不要再来，并警告他不准再弹那支曲子，男生依言果真不再弹这曲了，但是换了首歌每天继续，雷打不动，齐千羽忽然觉得他跟自己一样都挺可怜，反正只要没影响到自己的生活，劝不住便由他去了。
　　大三学年，齐千羽准备考教师资格证，常常带着资料泡在图书馆到深夜，室友准备考研，偶尔会和她一起。
　　“诶？夏朗音是谁啊？”室友翻看着她的书好奇的问道。
　　齐千羽看了一眼，慌忙地从她手里拿过来，小心地捧在怀里：“我高中同学。”她垂了垂眼皮，小声的补充道，“也是我喜欢的人。”
　　室友啧啧的八卦道：“难怪你不肯接受赵乾的告白噢～原来早有意中人了，哈哈哈！从高中就开始了？早恋啊！不过这名字怎么听着不太像男生的。”她摇摇头不再纠结，疑惑道：“不过你带着他的高中数学教材干嘛？”
　　“我想考高中的数学老师。”齐千羽抚摸着书页上的名字轻声道。
　　“噢～加油，我也加油，考研上岸！”

　　大四学年，教师资格证拿到了，学校也没有课，她找了一所学校实习，课余时间便在上海的各个角落闲逛，拍了无数的照片，希望有一天能够拿给那个本来说好一起来的人看，并告诉她她替她把上海都看遍了，所有的景色都在这里。
　　毕业了，实习的学校邀请齐千羽留下，她摇摇头拒绝了校方的高薪，说有个人要等，害怕哪天那个人回去了找不见她。于是毅然决定回了自己的家乡月亮湾，当年的校长还没换，他热情的欢迎这个回归母校的高材生，齐千羽跟朱老师成了同事，担任起高一的数学老师，原本最害怕的科目就是数学，她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想到了当数学老师，她比孩子们大不了多少，大家都很喜欢她。
　　一天放学，李明悦居然来家里找她了，齐父齐母都很惊讶，但是依旧热情的招待她。
　　“我想跟千羽出去走走。”
　　齐千羽想都没想便拒绝了，却被齐母说不懂事，强行给推了出来，她只好无奈地跟着李明悦在街上慢走。
　　“当年的事情，对不起。”李明悦开口道。
　　“这么多年了，你还记着啊。”齐千羽苦笑，摇摇头，“当年都没道歉，现在也没必要了。”
　　“我想跟你道歉，对不起。”李明悦执拗道。
　　“如果是想求得我的原谅，那也不必了，我不会原谅伤害过她的人。”
　　“你还喜欢夏朗音吗？”李明悦问道。
　　“喜欢啊，一直喜欢，这么多年，一直没变。”
　　“可是她不会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回来了？”
　　“要回来早就回来了。”李明悦不死心，拉着她的手臂道，“齐千羽，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你给我一次机会吧。”
　　齐千羽将手抽出来，一字一顿道：“她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她永远都不会回来的！齐千羽你就等一辈子吧！我诅咒你一辈子都等不到她！”李明悦失控地低吼，引来路人好奇地围观。
　　她不耐烦地打断：“不回来也没关系，我就算一直等也不会喜欢你。”说完匆匆回家，不等她追上来。

　　某天吃过饭晚饭，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齐母偶然调到了音乐频道。
　　“小羽快看！你看这是不是朗音！”齐母惊喜地叫道。
　　齐千羽正低着头逗兔子，闻言立刻看向电视，看见熟悉的面孔的一刹那脑子里全空了，她呆了片刻才道：“是。”
　　“我就说朗音这孩子会有大出息，了不起啊了不起，出落得这么漂亮了！比高中那会儿还要更漂亮！”齐母看着电视连连称叹。
　　电视正在直播一场音乐会，夏朗音似乎是拿了一等奖，拿着奖杯在发表致辞，一口流利的英文，不时引得台下观众欢呼和鼓掌，齐千羽完全听不到电视里在说些什么，紧紧地盯着那个她魂牵梦萦的人，电视里的夏朗音身穿一件白色的无袖礼服，露出两只纤细如碧玉一般的光洁胳膊，合身的长裙包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蓬松的裙摆在她脚下散开，像绽开了一朵白牡丹。忽然镜头拉近，夏朗音直直的看着前方，像是将镜头看穿了一样，齐千羽就这样猝不及防的隔着屏幕与她对视，她听见她用中文说：“我要谢谢一个人，是她给了我力量，让我能够成为我自己！我想想告诉她我一定会回来的，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隔空对视，听着她的告白，齐千羽的眼泪就这样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