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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以后你沏给我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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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夹杂柔调的声儿渗入谢无垢的耳畔,他拱手辞去,随几人抬走澹台卿。
后山,天边烈阳烤云,在密林树冠上烧出一片绿油油。
一行靴底碾过泥泞的土壤,煦光铺成白色薄纱跳跃于树林之间。
很快,几人找好位置,埋尸。
烫穿厚云的旭日炙烤大地,谢无垢在旁注视着那几名侍从埋好尸体。可见最后一捧黑土盖下,眼前侍从瞬间化为灰烬,消散无影。
但谢无垢并未露出惊讶之色,他想,估计又是那少主的蛊术衍生出侍从,替他埋尸罢了。
确认无误,他动身回殿,踏入裴归云为他敞开的寝室。
“一切办妥了?”椅上那人刮着茶沫子,轻轻呼散热气。
谢无垢下跪行礼:“嗯,少主既已用蛊术,为何还叫我跟上?”
热气在他漂亮的桃花眸中铺开一片水雾,裴归云笑,仍刮着茶沫:“同你说的一样,我也比较信你,怕蛊术出了差错,起来吧。”
他颔首收礼,从怀中掏出那本薄册,在桌上摊开:“少主请看,这虽然记的是他手记,不过通过几日相处与他记事风格看来,属下断定他也同少主一样是位薄情重利之人。”
“既然薄情重利,那他救助祝九龄定是因她对他有利,属下好奇。”谢无垢言到这,顿了一下。
裴归云抬眸,几许轻佻神色染尽眉头:“因你好奇如此薄情重义之人为何会收留一个小孩子,所以你就去找了祝九龄,然后不慎被她下蛊,为了想知道我为何不用草药,干脆直接不躲?”
这少主说的没错。
不过找祝九龄是因为他有外挂,但也大差不差,只能说瞎猫碰上死耗子。
谢无垢又点首:“薄情重利之人,是不会用无利棋子的,那定是祝九龄有他不会的蛊术。”
裴归云又笑说:“为何不当时就把计划告知我?”
“因为不确定,”谢无垢叹了口气,“少主不愿同我说实话,我原想着你不用草药是因蝎蛊无药可救,连你都救不了,下澹台卿身上就更是别说,属下只能以身入险,看看所想是否属实。”
明知可能会死,但其实他是相信系统会救他的,他还有免死金牌呢。
就算裴归云正如自己所想,无能为力。
只是杀死反派太轻松,叫谢无垢总感觉哪里不对。
澹台卿真没脑子么,感应不到榆钱糕里夹着的蝎毒。
裴归云笑:“可我却解了,但你还是给糕点下了蝎蛊,被祝九龄蛊虫叼过的草药是你偷偷藏的吧?”
“嗯,”他承认,“因为无路可走,只能试试。”
谢无垢现在只好奇。
祝九龄为何要害他。
话落,一切有了答案。坐着那人抿了一口茶,淡笑:“你的确聪慧,就是做事冲动,下回可直接告知我具体计划,别怕失败而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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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这以外,没有别的剧情推动提示。
谢无垢皱眉。
“是。”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默默点首应下,不再发话。
裴归云撩开眼皮,盛笑的眸色在谢无垢面孔晕染开来,唇间微动:“来,坐着吧。”
眸前青白色的瓷杯上浮着水雾,那人不明所以地坐下,少主几指拾起茶杯:“这龙井茶是我刚沏好的,无垢吃一杯再走。”
一股满泛茶叶清香的流水倾入杯中,哗啦啦地冒着热气,谢无垢凝眸于茶面,谢下。
指骨节抵着杯壁,对面人将茶水推至他跟前。
袅袅白雾充溢谢无垢的双眸,水汽染红他眸尾,他目光掷下。
茶面在风中轻漾,裴归云敲着桌眸目向他:“晚点你到京城帮我买点东西罢。”
“什么?”谢无垢抬眸。
他笑,两指拾出一张黄纸:“这个。”
泛着黄边的纸面画上几味草药似的东西,谢无垢眉尖微皱,正努力辨认。
“这是我近日炼蛊需要的东西,可惜不是当季的,只能麻烦你去药铺买几味干的了。”裴归云笑言,正视对方费力辨物的样子,“而且无垢,这个不需要你辩别,到时你给商贩即可。”
指尖捏着纸边,谢无垢应下将纸卷起收好,抬眸道:“少主不随我一块去么。”
“怎么,”对面那人一脸笑意,支起腮静静看他,“你想和我一起?”
话落,两对眸目相视,对方刻意压皱的桃花眸似天生含笑,宛若浮在池面上的残花。
很漂亮。
漂亮的,令人移不开眼。
对方垂在紫白衣襟上的乌色发尾被风吻开,谢无垢视线顺势转于那发尾,不与其人对视。
为何会刻意地回避他的目光。
谢无垢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不想看他。
“少主不愿也无事,”谢无垢最终决定垂眸,收回目光,“属下只是随口一问。”
他浸上寒冰的调儿从唇齿间溢出,明明依旧静如潭水,可为何这次叫裴归云听着,却略显楚楚。
再加其垂眸动作,就显得他愈加可怜。
裴归云也偏开眸子,脸颊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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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宿主闻声儿在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又被莫名其妙到了。
偏开眸子那人又似理好思绪,才转眸,柔声道:“我今日有事,所以才不能同你一块。”
像在辩解的话儿从他口中脱出,调调柔得宛如哄夫郎似的。
总感觉莫名其妙的被人哄了。
谢无垢心中生奇。
软风轻拂把冒着热气的茶水柔化,渐渐发温。直至指腹能贴上杯壁后,谢无垢才将那杯拾起,慢抿一口。
热气裹着流水滑入男人喉间,龙井茶叶的淡淡清香缠绕舌齿之中,咽下,甘冽连绵。
一杯茶饮尽,杯子放下。谢无垢抬眸评价:“少主沏得真好,茶味正纯。”
“少贫嘴了。”裴归云抵着腮笑,又忽然说,“无垢想不想学,以后你沏给我喝。”
沏茶有什么难的,为何要学。
谢无垢目视对方眸眼。
指尖点桌声哒哒响起,对面那人笑了:“是不难,不过要沏的好喝,是需要一些法子的。”
不用猜就知,此人又读了他的心。
“少主不还想叫我去京城买药材么。”
“无事,这个不急,商贩没这么早关店。”
见其正在兴头上,谢无垢瞟他一眼含笑的桃花眸,默默应下:“行。”
一字落下,裴归云仍凝视着其人,眉头挑起:“那还坐在那干嘛,过来。”
谢无垢淡淡颔首,起身坐至那人身侧。
同色的衣料相贴着,两人愈来愈近,一截修长手臂横过谢无垢视线,那人拿来茶壶。
哗啦啦——
泛着茶香的流水从壶口汩汩淌出,雾气袅袅,溅起一圈儿水花。
刚沏好的茶就这么流了去,身侧人言:“这沏茶,讲究茶叶、水源与瓷器,这三样我皆有,那就是火候。”
他几指捏起墨绿色的干龙井茶叶,将其掷入壶中后,又调火、煮沸,一套下来行云流水。
这位十指不沾春阳水的小帝王看懂了。
“少主,我来试试。”于是他说,将裴归云刚沏好的茶倒掉。
身侧人偏目,眸帘前,只见谢无垢的脸颊被乌色额发修饰,长睫挺鼻、侧脸雪白。
线条勾勒出他劲瘦且皙白的下颚线,浅青筋在男人修长的脖颈蔓延,格外夺目......
看到这,裴归云收回视线,耳尖泛红。
可这沏好茶的少主垂下眼眸,见那人倒水景色后...
...又倏地瘪嘴了。
身侧没了动静,谢无垢转眸,正好与瘪嘴那人的侧脸打了个照面。
额发轻掩他垂下的长睫,恹恹的。
谢无垢轻叹一声,半歪着头凝视他,温言:“又怎么了?”
对方仍垂着眸,淡淡吐出几字:“为何要倒掉我辛苦沏好的茶?”
谢无垢:?
这真是这人无理取闹了。
“少主不是要教我么,这只有一个壶,我怎么学?”而且那人刚刚自己也倒了。他不甘示弱。
裴归云笑颜接话:“你不是看会了么,难道还要拿我的壶再试一遍?”
谢无垢噎言。
他服了。
寝外春意盎然,雀鸟停在桃花枝头儿叽叽喳喳,一人行过石板路。
方才沏茶之事,后来是裴归云说下回再沏给他喝,谢无垢才得已从他寝中走出。
不知觉中,春风已一路将其送至殿外,两位侍从见来人,连连行礼:“谢公子,少主吩咐我们送您去京城,上马车罢。”
眸帘前,一辆通体漆黑的马车辗在草地上,谢无垢示意地点首,坐上马车。
绢帘被风撩起,他将目光投掷于窗外景色。
密林上生满翠绿的叶子,绿油油地连了一大片,花叶卷入风中,顺着帘边荡了进来。
些许花儿藏入发间,谢无垢顺手一摘,将其揉入手心。
指腹压着那小片粉白残花,他阖上目,车轱辘转啊转,很快驶入京城。
午后京城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布衣如潮水涌动着,贴在一块儿。
马车停驻在一家药铺前,谢无垢却预感有些不对,叫来侍从。
帘子被掀起,一侍从朝其行礼:“谢公子有何吩咐?”
手中花飘落在地,谢无垢从袖中抽出那张画着药材的黄纸,递给他:“我懒得下去一趟,你去帮我把此物交给掌柜的。”
话落,那侍从却顿了顿,才回:“少主吩咐,只能谢公子与掌柜的才能拿此纸,恕奴才无能为力。”
谢无垢:?
什么奇葩规定。
看来他方才的心中所疑是对的。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晓你拿过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