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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神祇降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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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无形的灵力如惊雷炸响,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滔天威压。
冲在最前的魔物还未近身,便在这股力量下寸寸崩解,化作漫天粉尘,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后续的妖兵瞬间僵在原地,眼中满是惶恐。
这般毁天灭地的力量,哪里是油尽灯枯之人能拥有的?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脚步踟蹰,再不敢贸然上前。
可就在这时,商惊秋猛地身形一晃,捂住胸口,一口猩红的鲜血喷溅而出,落在洁白的衣袍上,刺目惊心。
千寻谕心头一紧,瞬间明白。
方才的泰然自若,全是她以神魂为引,燃烧仅剩的生命换来的假象!
“惊秋!”千寻谕一声惊呼,纵身飞扑过去,稳稳抱住摇摇欲坠的她。
敌人见状,眼中重新燃起凶光,嘶吼着一鼓作气攻了上来,狰狞的面孔离两人不过数丈之遥。
商惊秋轻轻推开千寻谕,唇角勾起一抹浅淡却决绝的笑,气息虽弱,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剑。
她抬眸望向扑来的敌群,一字一顿念道:“凝滞。”
刹那间,天地骤停。
狂风凝固在半空,魔物狰狞的爪牙、嘶吼的表情尽数定格,连飘落的血珠都悬在虚空,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商惊秋抬手,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灵力裹住千寻谕,将她稳稳送到灵剑宗大殿的安全区域。
她回头,抹去嘴角的血迹,眼底翻涌着凛冽杀意,冷笑一声,吐出最后两个字:“破墟。”
虚空之中,万千道无形的杀意如利刃破土而出,丝丝缕缕钻进每一个魔物的体内,无声绞杀着它们的魂魄。
时空暂停的桎梏骤然解除,震天的哀嚎炸响在天际,魔物们一个个七窍流血,身躯软倒在地,彻底没了声息,黑雾也在这股力量下渐渐消散。
商惊秋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重重跪落在地,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身下的青石。
“师尊!”画太少三人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传来,他们挣脱残存的魔物,疯了一般朝着山门跑来。
千寻谕更是不顾安危,冲破灵力的裹挟,不要命地冲了过去,泪水模糊了视线。
就在此时,天空突然撕开一道金色裂缝,耀眼的天光倾泻而下。
一只玄色云纹靴踏破虚空,带着无尽的威压,一个身影缓缓从裂缝中走出。
他身着金纹白袍,长发及腰,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光晕,眉目清冷,气质凛然。
眉峰冷峭如斩棘之剑,开口便是震彻寰宇的声浪:“本座绛允,天道首席弟子,执掌世间生灭天命!”
绛允目光落在商惊秋摇摇欲坠的身影上,薄唇微抿,一声轻叹裹挟着天命威压散开。
他抬手,指尖凝出一道璀璨金芒,如银河坠世般直直穿入商惊秋体内。
刹那间,金光大盛,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痛苦的低吟从光晕里溢出,她周身青筋隐现,似在承受万钧之力的淬炼。
“惊秋!”
千寻谕疯了似的扑上去,却被一道无形的神力屏障死死挡住。
那屏障坚不可摧,她的手掌拍上去只震得指骨发麻,只能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在光晕中挣扎,急得双目赤红,嘶吼着用身体狠狠撞击屏障,额头撞得通红,泪水混着不甘滚落。
“放开她!你到底想对她做什么!”
绛允眉头微蹙,似嫌她聒噪,抬手轻挥。
千寻谕瞬间被定在原地,四肢动弹不得,只能发出压抑的呜咽,眼眶死死盯着光晕中的人,满心都是绝望与焦灼。
绛允这才缓缓落地,立于光晕之前,掌心持续倾注神力。
随着金芒愈发炽盛,商惊秋的挣扎渐渐平息,周身紊乱的气息变得纯净剔透,甚至带着滋养万物的温润。
冬日里早已枯败的草木,竟在她周身抽芽吐绿,墙头的寒梅骤然绽放,暗香浮动,硬生生将肃杀的冬景衬得生机盎然。
光晕散去时,商惊秋的衣袍已然变换。
一袭月白底绣青蔓缠枝的神袍。
裙摆缀着细碎的荧光,似晨露滚过草叶,袖口绣着灼灼花苞,随她呼吸缓缓舒展,周身萦绕着淡淡的草木清香,正是万物生机之神的尊荣。
她缓缓睁开眼眸,眸中神光乍现,如日月同辉,不复往日的虚弱。
绛允无奈地上前扶她起身,语气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嗔怪:“师兄为你铺好了十世历劫的坦途,怎么还是把自己祸害成这副模样?”
商惊秋站稳身形,周身神光收敛了几分,对着绛允恭敬俯身行礼,声音清润如溪:“见过师兄,许久未见,师兄可否安好?”
“我安不安好,全看你听不听话。”绛允摆摆手,语气沉了下来,“师尊命你历劫磨性,我暗中为你扫清多少阻碍,只让你封闭七情六欲、安稳渡劫,怎就偏偏过不了这情劫?”
一句话,如惊雷炸响在商惊秋心头。
尘封的记忆瞬间回笼。
初入人间时,她本是巡视万物生机的神祇,无意间救下了濒死的千寻谕,两颗心在朝夕相伴中靠近,爱意滋生,却引来了天谴,硬生生夺走了千寻谕的性命。
她怒闯九天,与师尊天道据理力争,那是她此生唯一一次忤逆师尊。
天道气急,却终究疼惜徒弟,只罚她入人间历劫十世,封闭七情六欲,若再动情便会香消玉殒,盼她能断了执念。
可十世轮回,兜兜转转,她还是爱上了千寻谕。
而这十世里,总有莫名的机缘护她周全,原来全是师兄暗中照拂。
她下意识回头,望向被定在原地的千寻谕,那双神光璀璨的眸子里,瞬间盛满了化不开的深情与愧疚,千言万语堵在喉头,竟不知如何回应师兄的诘问。
绛允见她失神,沉声打断:“师尊问你,此番历劫,你可否知错?若是知错,便随我回九天复命,重拾神位。”
商惊秋收回目光,转头看向绛允,眼神坚定,不答反问:“师兄,我何错之有?”
“神怎可爱上人!”绛允勃然大怒,天命威压骤然席卷,“你是执掌万物生机的神祇,当爱世间苍生、护三界安宁,而非执念于一介凡人的儿女情长!这便是你的错!”
商惊秋却笑了,那笑意里带着几分释然,几分倔强,声音清亮如钟:“师尊曾说,神爱世间万物,无分草木鸟兽、凡人仙魔。爱世间是爱,我爱她,便不是爱了吗?难道凡人的爱就卑贱,神祇的情就该被禁锢?我爱她,何错之有?”
“不可理喻!”绛允怒而拂袖,袍角翻飞,“十世轮回的苦楚,十世眼睁睁看着她生老病死或横遭劫难,还不能让你醒悟?你错得离谱!”
商惊秋缓缓跪下,对着苍天深深叩首,额头触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弟子商惊秋,愚钝至极,终究悟不透师尊口中的‘正道’,也配不上万物生机之神的神位。今日,弟子自愿辞去神位,只求师尊成全,让我化为凡人,与她相守一世,纵然没有生死轮回,纵然只有短短数十载,亦无怨无悔。”
“商惊秋!你疯了!”绛允又急又怒,上前一步想去扶她,“你可知这神位是多少神祇梦寐以求的?历经多少磨难才得此尊荣,你竟说弃就弃!”
他气得大骂,“不争气的东西!枉费师尊与我对你的期许!”
就在此时,苍天之上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似带着无尽的无奈与疼惜。
良久,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响彻寰宇:“罢了。”
绛允浑身一僵,脸上的愠怒渐渐褪去,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看了眼依旧跪地不起的商惊秋,终究没再多说一个字,衣袖猛地一甩,转身踏破虚空,玄袍金纹在天光中一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道禁锢千寻谕的神力也随之散去,她踉跄着扑到商惊秋身边,颤抖着将她扶起,泪水汹涌而出:“惊秋……”
天光破晓时,魔界与妖族的残兵早已退散,灵剑宗的硝烟渐渐散去。
天道未曾收回商惊秋的神位,这份默许如定心丸,让三界再无人敢轻易觊觎。
有万物生机之神坐镇,谁也不愿触其逆鳞。
战后的灵剑宗渐渐恢复了往日的规整。画太少褪去了少年的青涩,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被推举为下一任宗主继承人。
每日领着弟子们修缮殿宇、整肃山门,将战后的疮痍一一抚平,有条不紊。
画太多性子依旧跳脱,却少了几分浮躁,他收拾了简单的行囊,说要去游历山水,看遍人间烟火,将所见所闻记下来,日后讲给师尊和师妹听,转身时虽红了眼,却脚步轻快。
画太密则揣着师兄师姐凑的盘缠,踏上了前往凤凰起源地的路,他依旧结巴,却眼神坚定。
“要……要找到自己的根,将来……将来回来护着师尊和宗门。”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便是十年。
四季轮换,远离尘嚣的小山村深处,一间竹屋依山而建,屋前潺潺溪流绕过青石,岸边垂柳依依,院内种满了各色花草,即便不是花季,也透着勃勃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