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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夫子、成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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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我错了。”
戚绥今听到自己说这句话,她向四周看了一下,发现自己跪在书院里。
沧华宗书院的书案前。
“你错哪里了?”
熟悉清冷的声音响起,她抬起头,原本夫子的脸已经被换了,换成了裴轻惟的脸。
“……”
戚绥今明显地愣了下,她没想到裴轻惟的梦是这样的。
她还以为是打怪、比试,然后轻轻松松得个前三甲的啦。
现在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是老师?
裴轻惟抽出腰间佩剑。
剑刃冰凉,下一秒,戚绥今感到一股力量缓缓抬起她的下巴。
裴轻惟比现在要年轻一些。
戚绥今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能看见他漂亮的脸说道:“戚绥今,你的剑练的不好。”
戚绥今迟钝了一会的情绪在此刻活络起来,她没见过这样的裴轻惟,觉得有意思极了。
她用一根手指推开剑刃,慢慢站起身。
“哪有夫子用剑指着自己学生的?夫子,你是不是存有别的心思?”
戚绥今这句话在裴轻惟耳朵里,像变了一种味道,而后又变回去,曲曲折折,还是想歪了。
不过裴轻惟此时的身份是夫子,自然而然带着些许严肃。不过眼底转瞬即逝的一抹慌乱还是暴露了他。
“休得胡说。”
戚绥今一看他这样子,更觉有趣,她把手背在身后,探头看他:“你是个坏夫子。”
裴轻惟握紧了剑柄,一言不发。
戚绥今微笑着评价道:“黑心的夫子。”
裴轻惟解释道:“是你没有背过剑法法诀。”
戚绥今笑道:“我背不过,夫子就罚我吗,好狠的心啊。”
裴轻惟把剑收起来:“不止,你还作弊、打伤同学……”
“原来我也这么坏啊。”
“知错能改……就行。”
戚绥今走过来故意靠近他,两只眼睛天真地看着他:“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裴轻惟红着一张脸问。
“我在想,如果你真的做了夫子,会把学生们教成什么样?”
“不要开这种玩笑。”裴轻惟低声冷然道。
“我偏要说。怎么,夫子还能堵上我的嘴不成?”
“戚绥今!”
“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戚绥今把手放在他手腕探灵脉。
他的灵脉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体内乱窜。
嗯。元婴期。
戚绥今道:“夫子,一会你躲在我身后,我保护你。”
接着,她把手贴在他胸口,“不过……夫子,你的心怎么跳这么快?”
“……”
戚绥今盯着他看。
“不要说了。”裴轻惟甩开她的手,从脸红到脖颈,别开头,眼神躲闪。
戚绥今跳坐到书案上,两条腿自然下垂,她敲敲自己的两只膝盖:“夫子,我都跪累了,帮我揉一揉怎么样?”
“……”
碍于身份,裴轻惟是绝对不能做这种事情的,他拒绝的非常干脆:“不行。”
戚绥今眨眨眼,道:“求求你了呗。”
裴轻惟瞳孔微颤,他坚决道:“不行,你要是疼可以去药峰。”
“夫子。”戚绥今道:“我不要。膝盖疼,走不动,要不你背我过去?”
“……”
裴轻惟叹了口气,他蹲下背过身,示意戚绥今可以上来。
戚绥今从书案上跳下来,“哈哈哈哈哈……你还真信我?我骗你的!”
说时迟那时快。
地面突然开始震颤,墙皮簌簌剥落。
戚绥今推开书院门,看见牙蜃跑过来,一路势如破竹。
她指着远处,道:“夫子,你看,它来了。”
牙蜃来到书院门口,巨大的嘶吼声要把书院屋顶掀翻。
“姐姐——”
在牙蜃脚边,跟着它一起奔来还有文芙几人,不过他们被远远甩在了身后。
“这里是牙蜃的主场,要尽快杀了它!否则会出不去的!”文芙喊着。
“咦唷……搞哪样名堂?咋个一睁开眼从屋头变成这里了?”
陈保田父子懵然地跟着跑,他嘴里不停地抱怨着,“咋个回事?不是有人死了吗?难道我们也死了?”
牧净语勾唇一笑,道:“放心,我们没死。”
四人还没跑到书院门口,牙蜃一掌拍下,把半边屋子砸了个通透。
戚绥今立即召唤出花藤,花藤扑过去缠住牙蜃的四肢,令它动弹不得,对付这种庞然大物,花藤不能用简单的方法,要另辟蹊径,只见它的每一根枝条上开始长出尖刺,刺穿牙蜃的鳞片,捅进皮肉。
牙蜃也不是好惹的,它疯狂撕咬着身上的花藤,血肉横飞!
倏忽,牙蜃咬破一个口子,得了空子,跑了!
下一刻,地面裂开,眼前的一切都在倒塌,众人跌落进去。
漆黑漆黑的空间里,过了不知多久,红艳艳的光照进眼睛里。
“恭喜!”
“恭喜!”
入耳便是几声贺喜,眼前一片红的戚绥今登时便明白过来。
她在成婚。
她掀开盖头看了一眼,看到不远处坐在宾客席的文芙几人。文芙捂着脸从指缝偷看;牧净语表情凝固;陈保田父子依旧懵然。
放下盖头,她刚坐起身,手腕就被捉住,继而又一抹红进入视线下方。
她迅速又掀开盖头看了一眼,裴轻惟身穿婚服,金线绣在领口和腕处,他从未穿过红色,今日一见,倒是别有风姿。
裴轻惟对她笑着,眼神柔和了很多,似乎眼里只能盛下一个人。
“夫人,你累了吗?”
戚绥今心想,这梦境真是不错,能让她见到各种各样的裴轻惟。
“有些累。”此时她又起了逗弄的心思,觉得裴轻惟这人平时内敛沉稳,没想到梦里别有一番天地,“一会你帮我捶捶腿。”
裴轻惟指尖摸了摸她圆润的耳垂,“夫人,你真好看。”
戚绥今心道,她什么时候不好看过。
“既然累了,我们便回去休息吧。”
戚绥今摇摇头:“等等。”
“等什么?”
裴轻惟拉着她要走,戚绥今赶紧喊住他:“裴轻惟,先等等。”
裴轻惟停住,凝视着她:“你不叫我夫君吗?”
“……”戚绥今想了想:“这个也等等吧,我怕你醒来之后不好意思。”
“醒什么?”
“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是假的。”戚绥今伸手指了一圈,“这些都是假的,我没有嫁给你,这是你做的一个梦。而且妖兽快来了,我这次必须要杀了它。”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没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裴轻惟眼神淡淡的,依旧柔和,他点点头,给戚绥今整理了下衣襟,“我相信你。”
戚绥今深吸一口气:“那就行。”
裴轻惟嘴角讥讽地抬了一下,脸色变得苍白,冷冽的氛围蔓延开来。
“假的你也不愿意给我。”
“……”
“吼!”
牙蜃来了!
它从屋顶跳下来,刚才还在四周的宾客们骤然消失,只剩文芙几人。
牙蜃来到裴轻惟身后,嘶吼一声张嘴咬过来。
裴轻惟转身抽出剑,拧了个剑花,斩灵剑溢着浓密的剑气刺了过去。
从脑门到尾巴尖。
径直劈成两半。
牙蜃死了。
文芙欢呼一声,牧净语脸色也缓和了。
但是——梦境还在。
牙蜃腥臭的骨肉味道在空气里爆发着,斩灵剑因为沾染了血而异常兴奋,不停地颤抖。
文芙意识到不对,她正要说些什么,却看见裴轻惟一只手按在新娘颈间。
由于刚才宾客都在乱哄哄的,她什么都没听见,不过这次,对面说了什么听得一清二楚。
“假的也可以。”
裴轻惟说。
“你愿意吗?”
戚绥今的心出现细密的痛感,这是她第二次疼。
裴轻惟突然把盖头掀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戚绥今的呼吸都停了。
看清新娘是谁的时候,文芙捂住嘴尖叫一声,惊呼:“啊!是……是山主的师姐!”
牧净语蹙眉,“不对。她是师姐,金朝在哪里?我们几个都在这里,金朝不应该也在吗?”
陈保地压低声音道:“我觉得……”
文芙转头问:“保地哥,你想说什么?”
陈保地道:“我曾经无意间注意过裴客人,他现在看这位‘师姐’的眼神,跟看金朝客人的眼神一模一样。”
文芙眼神变幻了一瞬,恍然大悟,接着她和牧净语同时想到,同时对视——
“山主把金朝当做师姐了!”
陈保地:“?”
文芙跺脚:“天呐,看来山主对这位师姐真是用情至深,姐姐居然是替身?”
陈保地:“嗯……我觉得……”
牧净语扶额道:“也不知道轻惟是怎么想的。”
陈保地:“其实……”
文芙道:“所以山主大人到底在想什么?”
牧净语道:“算了。我去把他唤醒。”
陈保地:“……”
两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谁都没再听见陈保地说话,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气。
“牧大人。”文芙拦住他,摇摇头:“没用的。据我多年看话本的经验来看,山主大人现在不想醒来,等这一切都做完了,自然会醒的。”
“……”
戚绥今现在只想把盖头掀下来。
不过裴轻惟捧着她的脸,盖不住。
戚绥今有些着急,心里思衬着怎么办,不过她的心虽然乱,却有一小块地方是清明的,那里装着一些别的心绪。
无法表达。
她左想右想,认真看着裴轻惟,问了一个问题:“我是谁?”
裴轻惟回答:“戚绥今。”
“是什么时候的戚绥今?”
“我眼里的。”
“嗯。好吧。”
戚绥今鬼使神差地踮起脚,凑到裴轻惟面前,亲了一口他的脸颊。
亲完后,细密的痛感消失。
心里那块清明的地方被巨大的呼啸声填满。
她听见自己说:“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