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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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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祈政连续三天在下朝后召见闵以道和周兴哲,最终决定先派两人以巡盐御史的身份去整治两淮的盐务。
“都说树倒猢狲散,现在松树是倒了,猢狲还在。你们两个就拿着尚方宝剑,给朕把这些猢狲杀个干干净净。”周祈政眼中精光必现,威势非常。
“臣遵旨!”闵以道和周兴哲异口同声。
闵以道和周兴哲领命后,没有立即出发,而是先查阅了吏部、户部五年内的两淮盐务官员任命和缴税情况。而后,两人乘船南下,一路到了扬州。两人一个明,一个暗,在栽了两个跟头后,终于摸清了扬州盐税的脉。摸到了脉后,两人对症下药,赶在皇帝大婚前,将这半年收的三百万两银子送到了京城。
因着即将大婚,周祈政本就不错的心情在看到两人的奏折后龙颜大悦,亲书了一份圣旨连夜六百里加急送到了扬州,并重赏了两人的家人。
闵以道和周兴哲见到圣旨后,叩谢天恩,而后便在两淮掀开了一场盐税大案,甚至牵扯到了皇亲国戚。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现在,天下的目光都在皇帝大婚上。
虽然云弗是以镇国郡主的身份被封为后,但是不少人都知道她就是长平长公主。这事虽然六部的人都没有什么异议,但是御史里面却有异议的。在封后的圣旨下来后,吴可畏吴御史就跪到了午门外,以头抢地,请皇帝收回成命。在磕了三十三下后,当场晕了过去。
周祈政知道后,没有发怒,只是吩咐孙怀仁将他医治好,而后赏了他五百两银子,表彰他敢于直谏。
吴御史醒后已是第二天,知道此事后又跪到了午门。
“皇上,臣绝无贪慕之心,还望您收回成命!”说罢,又开始磕头。
门正张端看着磕头的人,叹了一口气,怎么今年总是碰见这样的人。他这半年的时间,干的活快是去年的三倍了。
在磕了三十下后,吴御史又晕了过去。
周祈政这次依旧没有生气,还是孙怀仁医治好他,而后赏了一千两银子,表彰他不贪慕之心。
吴御史这次在太医院就醒了,听到圣旨后,呜呜哭了起来,“皇上,臣无此心啊!君不知臣,臣无颜面活于世了。”说罢,站起就要撞桌。孙怀仁眼疾手快抱住了人,但是没想到看起来清清瘦瘦一个人力气竟然那么大,他一个人竟然拦不住,还是一旁的太监挡在桌角前,才挡住了吴御史这一撞。
这次后,吴御史终于见到了皇帝。
他头上还包着布,人也有些晕,走起路来不免有些不稳 。
吕善长见状想去扶他,却被周祈政阻止了。
“不用扶,他站得住。”
吴御史听见这句话,胸中激荡,腰板瞬间挺直了。
“吴可畏,好名字。身为御史,正须有无可畏惧的精神。你两次直言进谏,勇气可嘉,正气也可嘉。”
“臣只是尽御史之责,不敢领赏,还请皇上收回成命。”吴御史跪了下去。
“赏出去的银子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你说只是尽御史之责,御史,上谏君王,下察百官。你的奏折朕看过了,你要说的话朕也听见了。上谏君王的责你已经尽了,下察百官的责你打算怎么尽呢?”
“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别动不动就要死,朝廷栽培一个官员不容易。贪官污吏都还没有死,你却先要死,这是什么道理?”
“臣,臣……”
“行了。朕今日召你来是想派你以巡案的身份去湖广道查一桩案子。”周祈政说到这,停了一下,道:“昨日新来的消息,湖广道御史死在了任上,这已经是第二个死在任上的湖广道御史了。”
吴御史闻言心中大震,湖广道御史与他是乡谊,是个刚正不阿的人。之前湖广道御史死后,他是主动请缨去的。谁知道,竟是这般下场!
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吴御史叩了个头,“臣一定会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不达目的,誓不还朝。”
“好!朕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湖广道必定是个深水潭,朕不会让你单枪匹马的去,锦衣卫那边的人会跟着你一起去。你尽管放开手脚去查,他们会保护你的安危。”
“臣谢主隆恩。”
御史这边知道皇帝对吴可畏的态度后,也就没人再跳出来了,否则看起来像是贪慕那一千五百两银子,而且看皇上的样子也不会听,为了皇上立后死谏,记到史书上也不像回事。
皇亲国戚里,周静福是一早就想通了的,其他人因为知道云弗身后没什么家族,就算皇上爱屋及乌也及不到哪里去,因而也就不太有所谓。只有宁国公一家,胆战心惊。自己的儿子想娶的人马上就要成皇后了,想想都后怕。宁国公夫人怕自己儿子心里想不通,这几日经常叫他去陪着自己。几次之后,梅允恭看出了她的意思。
“母亲,您念佛已久,应知道过去心不可得。我现在只想像祖父一样建一番功业,让您和父亲,还有祖母以我为傲。”梅允恭言辞恳切。
宁国公夫人不禁潸然泪下,她能看出自己儿子的变化,他现在比宁国公都要忙,按理说看他这样她该高兴,可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现在他既然坦诚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她这个当母亲的不妨也说一说自己的心里话。
“儿,既然你已经看开了,立业固然重要,成家也要考虑啊。”
梅允恭闻言没有立刻答话,而是道:“母亲,我有件事还没有跟您和父亲说……”
宁国公夫人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颤声问:“什么事?”
“我已经请旨去一方土地实实在在做一些事。”
宁国公夫人听后捂住了胸口,“你要离开京城,离开这个家?”
梅允恭跪了下去,“丈夫志四方,望母亲成全!”说罢,重重嗑了下去。
宁国公在外面听见,推门而进,“好!你有这样的志向,父亲支持你!”
宁国公夫人本要去扶自己的儿子,听见自己丈夫的话又看向他,“相公,他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家啊……怎么可以啊?”
“就是这样才要出去历练一番,你将他生出来难道就是看他整日守在床榻前的吗?我的志向早就蹉跎了,他还年轻,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啊!”
宁国公夫人看着自己儿子和相公如出一辙的坚定眼神,知道自己不能阻止,转过头去,闭上了眼睛,任由眼泪流下来。
宁国公夫人同意后,就只剩下清河郡主,她年纪大,宁国公和梅允恭一直不知道怎么跟她说。可是,清河郡主却看出了二人的心思。
“你们爷俩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梅允恭跪下道:“祖母,孙儿想去一方土地,为自己、为百姓做一些事。”
清河郡主久久不语。
宁国公怕她受不住,唤了一声母亲。
“丈夫志四方,女子安可留。你祖父当年就给我留了这句诗后,就奔赴了沙场,一去就是三年。我怕了等人的滋味,无论如何不肯让你父亲学武参军。”说到这,清河郡主看向宁国公,“你是个好儿子,我说什么你都听。这么多年一直守在我身边,也是委屈你了。”
宁国公闻言跪了下去,哽咽道:“母亲,儿子不委屈,您这么说儿子无地自容了。”
清河郡主抚上宁国公的头,“你的心我明白。这么多年,我困住了你,总不能再困住克让。”清河郡主转头看向梅允恭,“你就去做一番事业出来,让天下人知道,我们宁国公府不是只靠承爵来的。”
梅允恭看着自己祖母闪着泪光的坚毅目光,叩头道:“孙儿一定会立一番功业,为宁国公府争光!”
一个月后,梅允恭成为了成都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