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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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轻轻踢了踢那只用小尖牙咬他靴子的西藏獚，西藏獚毫无防备地摔了个四仰八叉，它大敞着白肚皮，一脸迷糊的用爪子挠挠耳朵，艰难的翻转过小身体，继续啃靴大业。
“钉子，不要欺负小邪。”吴老狗实力演绎了什么叫狗不如人。
他走上前，俯身抱起在他左手边的西藏獚，对吴邪解释：“一开始，我一唤三寸钉，它俩都傻傻的跑过来，没办法，就给它们改了名，老大叫三寸，老二叫钉子，好记。”
吴老狗是个取名废，当年一本新华字典翻了个底朝天，也就给三个儿子取名一穷二白三省，对外还说是贱名好养活，违心得很。
看到吴邪嘴角的笑意，吴老狗也跟着笑了，眯起的双眼牵扯着眼角的肌肉，勾勒出带着岁月痕迹的皱纹，却依旧精神饱满。
他这一笑，带着难以言喻的愉悦，“快回家吧，你奶奶也想你了。”
“……好。”吴邪看了眼张起灵，凌乱的心跳逐渐安定下来。他以为自己会很平静的面对所有的假象，直到虚妄成了真实，才发现他并没有想象中的强大，依然被意外打乱了节奏。
吴老狗的背影在灯火中清晰可见，三寸迈着小碎步跟在他身侧，边走边摇晃着屁股上的小短尾。
吴邪跟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他有些佝偻的后背，再没有移开视线。
进了熟悉的吴府，三人坐在了由梨花木所制的圈椅上。吴邪伸手拂过圈椅的把手，这套桌椅简单素雅，只有若隐若现的木纹修饰其上，漆色亮泽崭新。他记得，后来，因为年代久了，其中两把圈椅有了些许瑕疵，二叔便订做了另一套色深的，将之替换了。
一个小丫环端着茶水走了进来，她将扣在木盘上的两个青瓷茶杯放在小桌上，拿起茶壶满上水后，躬身退至一边，低眉垂目地等候吩咐。
茶水是碧绿色的，清澈见底，吴邪拿起茶杯闻了闻，茶香四溢，沁人心脾，也勾起了他的食欲。但是，他还是选择了将茶杯放下，而不是饮茶入口。
离上次进食已经过了好长时间，他却没有感觉到饥饿。
这时，一个薄施脂粉的女子走进了大厅，她看起来比吴老狗小了近十岁，从她的眉宇间依稀可辨她曾是个美人胚子。吴邪知道，这就是他的奶奶解盈心。
解盈心在吴邪小时候就去世了，他早已记不清她的样貌，但是今日一见，他记忆中的那个柔美身影仿佛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奶奶。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无不精细，和他记忆中总是温柔浅笑的女人如出一辙。
他本不该记得，如此深刻。
“小邪，”解盈心直接走上前将吴邪搂在自己怀里，搓揉了几下，心疼地道：“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啊？你呀，还是胖些的好。”她一边说，一边放开僵硬的吴邪凌空比划了一个球的形状。
吴邪四五岁时，整个人都是胖嘟嘟的，莲藕般的手臂全是软绵绵的肉儿，小胖手即使张开了，指节间也只有黄豆大的缝隙。
对于吴邪来说，那简直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所幸，他已经记不得了。
吴邪没有接上解盈心的话，反而若有所思的看着解盈心的脸，在两人近距离接触的瞬间，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她的心脏，没有跳动，她的体温，异于活人。
吴邪借口累了，和张起灵一起进了府里的一个房间，随手将背包放在桌上。
张起灵看着面色凝重、用手按揉着太阳穴的吴邪，开口道：“你睡，我来守夜。”
吴邪有些迟钝的啊了一声，后知后觉的接受了张起灵的好意：“好，等下叫我。”他拉开床帐钻进了锦被里，闭上双眼，任由疲倦的感知系统陷入瘫痪。
上弦月的光芒透过窗纸照进屋子后已经十分微弱，张起灵一动不动的坐着，整个人完美的隐匿在黑暗之中。
一个小时后，床上的人突然发出了一声呢喃，张起灵第一时间站起身走了过去。
吴邪的额头挂着冷汗，眉头紧皱，像是被梦魇魇住了。
张起灵急促地呼唤了两声吴邪的名字，右手在将要触及吴邪的肩膀的刹那，被后者紧紧握住。
他再次唤道：“吴邪，吴邪……”
吴邪猛地睁开双眼，从床上坐起身剧烈地喘息，眼里带着没有完全褪去的惊惶无措。
对上张起灵透着担忧的双眼，他逐渐镇定下来，“我没事。”他的视线扫过张起灵垂在身侧的手，发现缠在张起灵手上的绷带不知怎的沾染了一小块血迹，而那修长的手指上也有着可怖的红色勒痕。
像是明白了什么，吴邪轻声说了声“抱歉”，再次替张起灵包扎好重新裂开的伤口，迟疑地张了张嘴：“小哥，有没有可能，这个空间，只是个幻境，是我们的错觉。”
他会做那样的梦，太不正常。这个世界，或者说陨铜，应该是能诱发出人的心魔，提取出他自己都忘却的模糊记忆，生成最真实的幻象。
他原以为长沙城外的浓雾是因为夜深之故，换个角度思考，那极可能是因为陨铜所化空间只能由他们的记忆衍生，他们未至之地，陨铜自然也无法幻化。
若这只是陨铜所制造的犹如罗刹海市般的幻境，并非真正存在的时空，那么，它就无法使他们回到未来。
张起灵安抚地拍了拍吴邪的后背，“吴邪，记住我之前说过的话。真是真，假是假，真是假，假是真。不要沉溺于这个世界的虚实，迷失了方向。”
房间内，再复静谧。
吴邪空洞的盯着身上的花被套良久，才对着张起灵道：“小哥，你休息一下吧，我去坐会。”他跨下床去，走到桌边坐了下来，从包里翻找出烟盒，抽出根纸烟叼进嘴里，安静地斜视着梳妆镜中的虚影，如之前的张起灵一般一动不动。
感觉到房间里另一个人的呼吸声渐渐平稳，吴邪才抬起头，视线如蜻蜓点水般掠过张起灵的睡颜和他规矩的睡姿。片刻后，他将纸烟放在桌上。
那烟头已被咬出了深深的齿痕，还带了点晶亮的口水，在桌上晃悠了一下后，停了下来。
吴邪抽出大白狗腿，拿着白布擦拭了会儿，满意地看着能清晰的映照出他双眼的如镜刀身。他低下头在上面吹了口气，然后又眼睁睁看着刀身上的雾气慢慢消失，露出他的脸来，如是几遍后，才停下幼稚的举动，莫名的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22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