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川末

11、第十一章

　　夜晚的星光并不太明亮，初秋的上海不知为何已经泛起丝丝凉意。皇甫珏开始后悔当初为何只穿着无袖的连衣裙去赴约。不过这几天的降温的确很大。不住地打着寒颤，她轻轻地摩擦着手臂，企图为自己增加些热量。
　　站在落地窗前，皇甫珏将窗开到最大，她那样屹立着，任由清风将她身上进有的热量带走。乌黑的发司轻轻吹起，露出了一张精致无比的脸，却是那般严肃沉寂，淡茶色的眸子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顶级的公寓内并未开灯，唯一的光源是路上璀璨的灯光，不远处的另一座摩天大厦忽明忽暗，使得皇甫珏所在之地亦时明时隐。
　　依稀看得清的是一个单膝跪着的人影，头垂得很低，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良久，皇甫珏轻启朱唇，“姓名？”
　　“尉迟澈。”声音毕恭毕敬。
　　“家世？”
　　“日本桀社少主。”人影的话听起来有些底气不足。
　　“喜好？”
　　“……不知。”人影的头颅更低了些。
　　“厌恶？”珏的语气开始不耐。
　　“……不知。”人影似乎有些瑟缩。
　　“你就直接告诉我你知道些什么吧。”珏的眉头开始紧皱。
　　“属下知罪！”人影由单膝跪变成全跪，声线听上去也是丝丝地颤抖，仿佛惹恼眼前的人是天大的事。
　　缓缓转过身，皇甫珏因为逆光而看不清她的情绪波动。黑影不敢抬头，因为他明确感受到头顶是股冰冷的视线，想将他吞噬。
　　似过了一个世纪般那么久，久到黑影以为他会就这样死掉，皇甫珏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似从地狱的最深处飘来，“我养你们这群废人做什么？”
　　“主上饶命，主上饶命！”
　　“我当初把你们从那种地方领出来，供你们吃喝，看中的就是你们的才能。怎么，不行了？只不过是个企业小开，连这种情报都调查不到吗？”
　　“属下……”黑影似乎隐瞒着什么。
　　“饭桶！”低喝一句，皇甫珏盛怒，“是我平日对你们太好了还是怎样？”
　　“请主上息怒！”黑影双手伏地，用力地磕着头，的确，当初若没有主上，他们或许早就死了吧，生活在那样龌龊的环境下。想起未被主上领养时的痛苦生活，黑影的眼睛不禁湿润，那种非人的生活，整天被人训练，就当是宠物，不断地强化再强化，做得不好就要用鞭子抽打，直到昏厥，然后再被弄盐水泼醒，继续训练。睡的也是关野兽的笼子。直到主上把他们买下，供他们好吃好喝，还请专门的老师来，令他们各施所长，才有如今的本领。现在，他们竟然连这些任务都完成不了。
　　黑影的磕头声回荡在屋内，血丝丝丝地从额头渗出，滴落到地上，发出一滴滴诡异的滴答声。
　　“若令……”深吸一口起，皇甫珏试图平复心中的怒火，“你给我原因，给我个能让我接受的原因。”
　　“主上原谅，我们真的尽力了，也只调查到这些，尉迟澈在日本原本就是个谜。”
　　“你！”这帮人怎么这么笨，连撒谎也不会吗？
　　唤为若令的人无法辩解什么，对主上忠诚是他们唯一能做到的。
　　“我的小珏儿，何必生这么大气？”隔壁的房门被打开，娇媚的女声随之传来。
　　扭过头，皇甫珏无言。
　　馨雅走至玄关，轻倚在墙上，将电灯打开，修长的手指搭在雪白的墙壁上，指甲被涂成了鲜艳的血红色，神情娇媚，眼神狠戾。
　　“二主上！”若令尊称。
　　轻轻地笑了笑，馨雅宛若女王般走到若令面前，伸出手指将他的下巴勾起，“啧，可怜了一张花容月貌。”
　　若令脸一红，只得将头扭开，不去看那嚣张的视线。
　　见到如此有趣的表情，馨雅忍不住放声大笑。
　　若令的脸更为红了，也更显他清秀的脸庞，增色不少。
　　一站一跪，一狂一羞，仿佛她才是男，他才是女。
　　“哈……我说小珏儿啊，我们的若令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明眸紧闭，皇甫珏默然地挥了挥手。
　　若令训练有素，进退得宜。
　　馨雅收住笑声，靠在窗的另一侧，定定地看着皇甫珏，眼神晶亮。
　　良久，皇甫珏道，“雅儿，怎么办？”声音透着丝丝疲惫。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是么？”轻勾嘴角，馨雅玩弄着自己的长发。
　　皇甫珏睁开眼，凝望着不远处的电视塔，沉默了下来。
　　馨雅亦转向窗外，深吸了口气，“你很爱他，对吗？”
　　毫不犹豫地，皇甫珏轻恩。
　　“那么，为了他静下心来吧，如果那么爱他。”馨雅的话似语重心长。
　　为了他吗？皇甫珏轻扬秀眉。她爱他多久了呢？自己也记不清了。很久了吧，那样重的一份感情，那样全心地爱一个人，怎么能放弃呢？可是……摇了摇头，皇甫珏拒绝去想那些不快的往事。
　　侧着脸望着皇甫珏，馨雅看到她的面部肌肉逐渐松弛才暗松了口气，便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另一个房间，把她强按到床上，掖好被子，半强迫地让她闭上眼睛，低下头，在她素白的额头上轻吻，“Good night,my dear，明天还有场更硬的仗要打，早些休息。”
　　加油啊，皇甫珏！

　　“我说小翔儿，你为什么不帮我推掉这次的相亲？”筱宫菱坐在皮制的杀放上，翘着腿，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头低垂着，似很痛苦。
　　“可是……哥你确定要推掉这次的相亲吗？”尉迟翔把玩着脖子里的十字架，帅气的脸上一脸玩味。
　　“你明知道我有爱的人了。”
　　“哦……”翔一跃，轻松地坐在窗台上，“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似乎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筱宫菱像是只被激怒了的豹子，一个健步，幽雅却危险地到达阳台，修长的手指适时宜地扣住了翔的下巴，一张与他有着众多相似之处的脸庞迅速放大，“翔儿，说这么没良心的话要负责的。”
　　他手上的劲道逐渐加强。
　　尉迟翔脸上的笑容随着筱宫菱手上的力气的加大而益发灿烂，他无谓地望着筱宫菱因怒火而显暗紫色的眸子，轻启唇瓣，语气含笑，“哥啊，这次的婚约是不得不接啊，否则你会后悔的呢！”他身出原本插在口袋的手，貌似轻松地将筱宫菱的手挥开，从西服内口袋抽出一张照片，挂在筱宫菱的眼前。
　　筱宫菱惊愕地取下照片。
　　尉迟翔转而将手伸进筱宫菱的衬衫内，拔出了一个黑色的小机械物，轻易捏碎，他转身，朝门口走去，“尉迟澈啊，这是你的命啊。”
　　沉思片刻，尉迟澈轻勾嘴角，“游戏开始了。”声音浑厚、磁性，刚才清亮的声音不复存在。
　　……恶魔密谋计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