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人骨风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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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人骨风铃【2619】
这心思并没干扰队伍集结，两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傅邵言已经坐在警车里，看窗外晚霞飞掠而过。警笛呜咽，海港船影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斑斓霓虹慢慢填满人眼。越来越多的人影隔着车窗晃动，几辆挤上交叉路的警车像被下进锅里的饺子，身不由己、行动迟滞。
一道红色光柱忽的从车顶扫过，傅邵言滑下车窗，朝外面望去。灯火尽处，造型别致的金属高塔巍峨立在层叠建筑间，璀璨又不失肃穆，塔顶的射灯一圈圈转着，光柱正是从那里发出的。望着望着，他眯起眼，有些不对……
“咱们就是要去那里。”寻着傅邵言的目光，展屹指着远处的敬亭山电视塔。头儿说110接到报案，有人被GUIDE挟持在电视塔上了。防暴组和消防车已经就位，他们现在既是堵车，也是等候行动的指令。
他搓着手，脸上难掩的情绪交杂着渴切兴奋与激动，指关节被他按的咯吱作响，在开着冷气的警车里规律而分明。似乎在展屹的思维里，下一秒这个被省厅下命令缉拿的凶徒就要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一般。
可那句话是怎么讲的——
Too young，too naïve。
就在展屹摩拳擦掌，等着分分钟后的对决时，车门一响，傅邵言竟下了车。
“Golden……”展屹还没弄清楚情况，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一声不寻常的呼叫，朱亚严饱含怒意的声音随着急促的脚步声远去风中：“邢菲，你回来！”
什么？邢菲也跑了？展屹一个激灵，再次探头向车外，人影重重，他勉强看见了小飞侠的衣角，可惜不过是一闪而过，也就是眨眼的功夫，那衣角也再难寻见了。
“这个家伙，搞什么呢？”他捶了下椅子。海绵垫起伏间，对讲机里传出了确认消息——自称GUIDE的人在塔中劫持了电视塔的清洁工。
“塔中有平台？”
“你怎么来了？”傅邵言侧过头，看向身后不远的邢菲。奔跑让女孩脸颊绯红，健康地诱人心跳。
“我看到你下车了。”
“所以你就跟来了？”他问道，一时竟有些不解。
“你一直是我的目标，这辈子不超越你，你就一直是我的目标，可我现在能力不够，所以要先偷师。”
偷前先通知“失主”，“喂，我要偷了。”她简直是可爱。
傅邵言轻轻“嗯”了一声，默了许久，才徐徐开口：“有塔中，不过GUIDE不在，他也没有劫持那个清洁工。”或者严格说起来，没有亲自劫持。
他终于停下脚，站在电视台前，不远处拉着明黄的警戒线，波涛声声的岸边，民警在维持秩序，没有身份标识的他和她也被隔离在圈外，邢菲喘着气，看了他一眼，这才抬起头。
头顶，夜影阑珊的城市里，敬亭山电视台灯光璀璨，白光环绕的塔腰上，两串形状怪异的东西正在风里挣扎、飘荡，其中尖叫的那个分明是个成年人。
“那是串白骨！”邢菲指着离成年男人只有半臂距离的一串白色骨头。
手是手，脚是脚，被绳子串在一起的白骨随风晃动，叮咚之声乍然响起，恍若风铃。绳索一端担在一根金属柱上，绕了几圈后垂下，另一头被正惊呼救命的男人紧紧攥住。
“还是肢解过的，应该怎么救人？”他问。
“找到着力点，切断交汇源，救下人质。”没转系前的突发事件培训课上学过。
“嗯。”
低沉的声音里她听出一丝笑意，可转头看他，他又没在笑。印象里沉默寡言的傅邵言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啊。
“你在考我。”
“是你想偷师，收徒自然要考。”
“那考得怎么样？”身后皮鞋声踢踏而来，围观的人看到这么多警察，显得越发骚等，邢菲知道没时间聊天了，可又盼着能得到个肯定。
风更大了，被聚集而来的人堵得呜呜乱响，眼见着她和他被挤散时，她听到他低声说了句——
不及格。
她咬咬牙，为什么呀？
就在刚刚，防暴队确认了GUIDE不在塔里。放下对讲机，朱亚严看着小跑向自己的同事，“消防气垫准备好了吗？”
他要权衡之后，选一个最快，也最好的办法把人救下来。毕竟这里是市中心，出了这样的事，影响放到最低是第一位的。
“头儿，就是来和你说这件事的，三分钟后，电视塔有个灯火展示欢迎A国元首来访。”
“说重点。”
“主电线如今缠在沈登峰腰上。”才跑了一趟几十米高电视塔的刑警抹了下额头上的汗，“裸线。”
裸线就是没有绝缘层包裹的电线，一旦通电，以电视塔的供电压估计，那个被困在半空的沈登峰结局会是如何，不言而喻。
“找人拆除电线，保证人员安全，不要耽误灯火展示……尽量不要耽误。”上了岁数的朱亚严摸摸鼻头，补了一句。他深知自己这个“尽量”一旦成真，会有多大的批评追究下来，可他没办法，毕竟人命大于天。
朱亚严示意警戒线外的人跟他进塔，邢菲跟着同事准备上塔，不巧一眼看到和队伍背道而行的傅邵言。
他怎么不跟上来？喂，你掉队了，傅邵言！
傅邵言也瞧着她，可……
“小飞侠，你蹦着高瞧什么呢？队长喊我们行动了！”展屹不由分说地，拉起邢菲进了塔。
透明的塔身氤氲朦胧月色，心有不甘地邢菲边上楼，边回头张望，塔外的人却早不在了。
朱亚严不知道傅邵言没跟上来，此刻的他正站在塔腰上，看着吊着绳索靠近被困者的同事。
温河的九月，夏天并未走远，风却早早大了起来，近三十米的塔腰上，风咧咧吹着，白森森的摔散了般的人骨叮铛乱响。好像知道自己身上要发生什么的沈登峰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就快哭岔了气，只能从牙缝里勉强辨认出他说的是“救救我”。
时间随着消防队员的努力一点点过去，朱亚严只觉得脖颈上凉飕飕的，伸手一摸，全是汗。
“兄弟，时间不多了。”
手里的计时器只剩最后十秒时，展屹忍不住出声提醒。消防员也急红了眼，可他只是微微点头，没吭声。
9
8
7
6
……
就在时间剩下最后6秒时，消防员突然一个甩手，原本错综缠绕的裸线就这样被他抛掷一边。早系好安全绳索的沈登峰画着弧线落地，一摊泛着骚味的液体沿着裤腿蔓延。
朱亚严松了口气，冲拿着对讲机的同事示意：“灯火表演照常进行。”
塔台上的人员逐步朝出口撤离，沈登峰也被人扶了下去，有同事正小心翼翼地撤下那具枯骨，话筒里突然传来了傅邵言急促的呼叫声：“电机房的电线被人割断了几根，GUIDE根本没想电死那个人，他的目标是灯火表演！”
什么？
朱亚严整个人愣住了，他呆呆地立在那里片刻，看着脚下的塔身骤然熄灭了灯光。
黑暗让人心跳加速，也让几条突然出现的红色激光引起了他的注意。
激光来自电视台对面的海港酒店，朱亚严再没心思多想，快步朝楼下跑去。
塔底，人群并没因为几道警戒线而远离，此刻，他们行动无不一致的抬头看着电视塔。从门里冲出来的朱亚严回头一看，黑漆漆的电视塔成了最开阔的背景布，一行猩红大字像印刻在上面一般：
你是否遭遇过不公，面对这些不公时，有谁能帮到你？警察？还是法官大人？别天真了。
不容多想，朱亚严招呼了身旁的几个同事，朝海港酒店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锁定位置的傅邵言已经站在海港酒店的一间房门前。
6024号。
他思忖着下一步该怎么办，肩头一沉，邢菲不知什么时候又跑了回来，搭着他的肩，气喘吁吁。
“你不是……”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人骨风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