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赤隼同人）业火之门》天鞘晨曦

1、第九场完结

　　阴沉昏暗的房间中，突然的响起一连串人声与脚步。
　　“这次真是乐子大了。”
　　最先开口粗犷男音的语气中有几分亲昵的嘲弄：“赮这小鬼，倒是比预料中的能扛。”
　　“现在他什么话都听不到，赤命你有气力不如帮赮把伪体解除掉缓解伤势。”
　　泛些冷意的清亮女声反驳过先前讲话的人后，以纤细却磨了层薄茧的手指在虚空随意拨了几下，乍响的无形弦音挟带气劲扫过灯光控制按钮，室内顿时亮了起来。
　　几个身着怪异古风装扮，与房间内简约现代风格布置迥然不同的人影显出了身形。
　　一名暗红衣衫的沉默男子接过赤命背在身后的青年，将人安放在床台上。
　　洁白的罩单被血迹洇湿，大量失血使青年体温下降的厉害。兜帽下的额角渗出的冷汗，梦魇使他皱紧眉头无意识的呢喃出声。
　　以真元探查青年伤势状况后，赤命低咒一声，情绪却轻松不少：“应该是针对基因的破坏性的毒素，还好开启了誓约伪体。”

　　誓约伪体，简单来说就如同备用躯体一般的存在。
　　由队长持有誓约之戒发起同盟誓约，队中所有响应誓约的队员皆可自由选择化出另一副躯体面貌。
　　使用伪体进入挑战的，无论身体受到的何种伤害，只要能坚持活着（死亡判定标准为脑死亡）回到挑战等待室解除伪体，身体受到的所有伤害即可全数清零。
　　当然，若是遇上针对精神或灵魂的伤害，伪体就起不了什么优势了。
　　所以当赤命判断出赮中的针对身体基因的毒素，才会松了口气。即便如此，他依旧不敢大意。之前的亲身经历已经给了他深刻的教训。

　　“赦。”
　　食指点在青年的额心，拇指上红光一闪出现枚异兽造型的戒指，赤命瞟了眼已唤出弦琴的女人：“等我解除赮的伪体，你拉他一把。”
　　——作为誓约发起者，队长在挑战等待室内有权强制解除队员的伪体。
　　手背抹过雀头形状的琴船，赦天琴箕摆开架势扣弦以待。
　　随着催动戒中誓约之力，浓重的红光自赮的额头扩散渐渐笼罩住全身。刺目光芒持续了约摸三秒左右后即开始消退，床上青年坚实的身体轮廓逐渐虚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一名秀气少年。
　　柔靡琴音骤起，徐徐拨动的曲调印入心底，原本动人心魄的婉转弦乐在此时多了丝柔情与关切，逐渐消弥了听者潜意识中的防备。
　　意识受到乐曲的牵引一步步脱离梦魇，少年样貌的赮动了动眼皮，接着一口浊气轻缓吐出，却是陷入安眠了。
　　见赮安睡无碍，一人旋身推门离开。
　　赤命用眼角余光扫去，见到那是一贯爱独来独往的赪手奎章。他突然觉得一阵好笑：因某些私人原因，赪手平日对赮的态度总有几分别扭。这回借赮的重伤，倒是让他更确定了赪手的想法。
　　打了个手势示意解散，离开前赤命回头看了一眼，收了琴船的赦天琴箕正用绢帕拭去少年额头的虚汗。
　　他脚下一顿，心底升起莫名的感叹。
　　只是，终究都是别人家的私事。

　　掩了门扉顺手解除伪体，赤命自裤兜摸出盒捏的发皱的烟。抽出一颗搁在鼻下吸了口气嗅着，他低头径自走向挂有自己姓名门牌的房间。
　　“队长。”
　　与他有几成相似的低沉男音让赤命一阵恍惚，出声的是氐首赨梦。
　　“算上这次，您的挑战已经满九场了。”
　　依旧保持着伪体的男人捏紧了腰侧刀鞘，跟赤命起码有五分近似的面容上有着罕见的迟疑：“下一场，您会选择脱离模式吗？”

　　其实赨梦问的问题答案显而易见。
　　从知晓挑战世界累积存活九场即可选择单人执行的脱离模式之后，赤命就一直在等待这天的到来。
　　终于九场了。

　　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把手中香烟捏成一团随意抛掉，带有誓约之戒的手掌按向赨梦头顶，竟是赤命强行解除了对方的伪体。
　　望着那张可以用漂亮精致来形容的脸上露出不知所措，赤命发出声自进入挑战空间后难得的爽朗笑声：“哈，还是这张脸看的顺眼。”
　　“赨梦。”
　　放下手恢复正色，被正式的称呼为队长的男人说道：“当初我救你指点你刀术，只是为你提供了踏上坦途的方向，能走到今天靠的还是你自己。”
　　“我信任你的能力欣赏你的忠诚，但我需要的不是一件单纯的武器，而是会思考并且可靠的队员。”
　　再度摸出一根烟叼在口中，赤命接过赨梦递来的打火机燃着烟卷。呼出口烟雾，他说了最后一句话：“当然，同伴也可以。”

　　回到属于自己的房间，将烧的只剩滤嘴的烟卷按灭在地板上，赤命背靠门板席地而坐。
　　仰头看着苍白空荡的天花板，想起刚才自己对赨梦讲的那番话，他喉头一动低低的笑出了声。
　　适当的于人前以教育姿态行怀柔之事，偶尔展现行事果决之下的善意用来加深领导者风范，同时还能侧面稳固在其他下属心中的地位。
　　——风隼你看，你曾教我的手段我都会用了。
　　再等等，只要通过第十场脱离模式的挑战，就能回去见你。

　　和风隼一起的记忆停留在了进入挑战空间的那天。
　　他记得很清楚，因为先前的矛盾两人间争执再次升级，结果是他再次愤然摔门离去。
　　当时到底因为什么才跟风隼吵起来的？
　　五指贴近发根捋了把深红色的短发，赤命搜肠刮肚的思考了很久依旧记不起原因。
　　之后习惯性的开动停在公司的车驶上高速一阵狂飙，在试图减速时才发现刹车失灵，他意识到情况不妙的最后一幕，是飞溅的鲜红跟全身剧痛。

　　知觉的回归源于出现在脑内的声音，倏然回响在死寂漆黑中的播报语调唤醒了赤命的神智。
　　[尊敬的先生，恭喜您有幸获得开启挑战世界的机会。现在您正站在选择的路口，请选择接受死亡or进入生存的考验。]

　　死亡还是生存，这是个完全不用犹疑的选择。
　　赤命选择了后者。

　　从最初进入小世界的不适应到为了完成所谓挑战目标大肆杀戮亦无妨；从初次与人组队时缺乏沟通所具备的人情世故到如今受到信赖的一队之长；从惧怕未知的变数到享受达成挑战目标带来的刺激。
　　他的变化犹如从蹒跚学步的婴儿成长为盛年的成人。
　　平心而论，神秘的挑战世界带给他的利远大于弊。
　　这里有通过抢夺或达成目标奖励的得来神奇道具。
　　这里有经过生死考验锻炼出的强健体魄跟几可掌控天地的强大力量。
　　这里有赤命耗费心思凝聚带起的一方势力。
　　可这里没有风隼。
　　他也曾沉溺挑战世界的种种，然而午夜梦回中一双满是绝望与疲惫的灰蓝色凤眼，总能勾起深藏心底的某些回忆。
　　幼年时孤儿院树下的稚嫩话语，少年时情真意切的朝夕相处，青年时久别相逢的狂喜愉悦，以及戛然而止的横眉冷语。

　　风隼如果知晓他在两人争执后就遇上车祸，会是什么心情？
　　梦中那个人颓然靠坐在椅上的形象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想回去。’
　　‘我要对他说，我还在。’
　　一旦萌发了念头，充满迫切感的期待就开始不可遏制的增长。

　　“我已经等了太久，明日就去申请挑战脱离模式。”
　　长呼口气又把手伸向兜中的烟盒，这一次他摸到的只有干瘪的纸壳包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