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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大结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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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维奇见所有人都折在玉璋手里并向他追来,大骂一句“都是废物”,一边向楼下走,一边拨号。
熟料耳中听见忙音,他定睛一看,发现光脑竟然没有信号。
正当他思索是坤泽城地震原因导致失去信号,还是阿廖金背叛他时,一个Alpha抽着雪茄,拎着步榴合一的机枪迎面走来。
Alpha吐出两个烟圈,暗红双眸如屠万座城池的鲜血汇聚,目光无波无澜:“维希·萨维奇,知道我是谁吗?”
“戈德曼先生说笑了,这世界上谁不认识您。”萨维奇勉强挤出笑,眼神里掩饰不住地渗透出极致的恨与嫉妒,“误入坤泽,还没来得及上门拜访您,您别见怪。”
查理斯·戈德曼哼笑,雪茄被森白牙齿狠狠叼着:“原来你眼睛没瞎。”
“您这话……”
查理斯单手抬枪的刹那,萨维奇噤声躬身向来时路跑,一枚榴弹轰地炸塌他刚刚站立的墙壁,随时与火光迸溅,烧焦他头顶一撮毛。
“跑的还挺快。”查理斯给枪装上榴弹,慢条斯理地一步步迈上台阶,看那驼色毛衣露头,一枪,拿下雪茄吐两枚烟圈,再一枪轰向萨维奇脚下台阶。
萨维奇踉跄地滚回刚刚藏身的办公室,他听着后面悠闲的脚步声,四下搜寻藏身之处,但这里已算是废墟一片,办公区与休息室之间的墙壁塌了一半,根本没有完美的躲藏地点。
转眼间他看到碎裂衣冠镜,镜中的他慌里慌张,这种卑劣的情绪不应该早就被他杀死了吗?同样都是Lv.3巅峰期异能者,他怕什么?
萨维奇镇定地站直,面对镜子理了理跑乱的毛衣,摩挲着右手食指的荆棘之戒说:“凌轩,我的厄洛斯,我要是杀了他,你会流泪吗?嗬嗬…..”
脚步声临近,萨维奇阴笑地望向门口,燃烧腺体金属钠,使出三阶巅峰异能:“波塞冬。”
千米外,平静的坤泽海海面掀起万丈高巨浪向大陆压来,救援战士与受伤人民煞白的脸上浮现出绝望,不知是谁说了句:“末日到了。”
追逐澜清的玉璋,仰头看眼头顶巨浪,脚踩海水继续向前奔:“春神降临。”墨绿藤蔓开出花,花瓣无视地心引力逆风向上飞。“意风切变”气流将花瓣——瓣瓣相连,如同一面无穷尽的桥梁擎住下落的海水,让它们只能悬在半空。
再次回归战场的九安仰望天空花海,听着身边人们劫后余生的笑,眼底担忧愈加浓厚。
五秒时间已过,紧盯门口的萨维奇分神看向楼外,擒住波塞冬的花瓣桥戳进视野,他咬牙大喊:“海龙,来!”
“轰!”榴弹穿过墙壁轰向他。
硝烟中,查理斯锃亮的皮鞋踩着碎石,扛着枪,看着地上狼狈喘息的萨维奇,慢悠悠问:“我这条海龙怎么样?”
萨维奇像无瞬膜的蛇般,眼睛一眨不眨地查理斯。
他生来最恨查理斯这种什么时候都穿着西装四件套、好像所有事都掌握手中的伪君子,就像他那个没用的爹,那个被他剁成三百六十块喂食人鲨的爹。
偏偏查理斯还拥有他的厄洛斯。
“嗬嗬。”萨维奇笑着吐出嘴里的血爬起来,“查理斯,别得意的太早。”
查理斯忽听一声轻响,瞬移出原地。
残楼窗外倏然吊下来一位半身机械体的褐发Alpha,弹雨追逐查理斯的残影一刻不停。
“介绍一下,秋之神暮秋。”萨维奇以胜利者姿态坐在沙发上,指下身边子弹好像永远打不完的半机械体与瞬移中的查理斯说,“是我的继承人,昼神辉烬得意作品之一。”
“说句实话,”残影中的查理斯语气好像唠家常,“辉烬博士的大名,在国际上可比你响亮多了。”
“您不用拐弯抹角的挑拨离间。”萨维奇意味深长地说,“很快,你们马上就见面了。”
话音未落,数不尽的闪电挤着残楼外墙边沿,绕过萨维奇和暮秋杀进整个空间,闪电光中,墙角支起一个球型空间,查理斯完好无损的站在里面,抽着雪茄。
“你也是四阶?”萨维奇没想到在辉烬四阶雷电的偷袭下,查理斯还能这么悠闲地站着。
查理斯抛着手中的光球,这是戈德曼集团刚研制出来的防御球,这东西从六年前玉璋回来后集团就开始研究了,刚刚才拿到手:“高科技,傻逼。”
萨维奇怒及大喊:“辉烬,杀了他!”
金发红眸,雪衣残破浸满血渍的Alpha一步步走进雷电中,停在防御罩前,他好像并不急着动手,目不转睛凝盯着球里的人。
“还等什么?”萨维奇催促,“这一天你不是等很久了吗?”
辉烬不为所动,查理斯却两步靠到球前,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与他模样百分之八十相似的Alpha青年:“辉……澜……你是澜清?”
看着不搭话的青年,查理斯扔掉烧手的雪茄,急促地追问:“你是澜清,你是澜清对不对?”
“戈德曼先生,”辉烬嗓音有种疲累的哑,“看到我没死,也不用这么惊讶。”
“澜清你为什么不和我们联系,你知不知道……”查理斯看着抵在防御罩上的镭射手枪,枪口正对他眉心,“澜清?”
“戈德曼先生,永别了。”辉烬指尖摸向扳机。
“嘿呀,这么着急做什么。”调侃声未落,墨绿藤蔓已在电光火石间穿梭雷电抢走镭射枪,在辉烬还没反应过来时,雷电陡然炸成花瓣雨。萨维奇在暮秋的保护下闪到屋角落,他们离开的位置,露出玉璋。
他挑下眉,收回没有沾血的匕首,瞟了眼萨维奇,可惜地骂了句:“萨维奇的。”
萨维奇:“.…..”
“把、枪、”辉烬转头看他,“还给我!”
玉璋揉揉被吼的耳朵:“兄弟,你先别爆炸。你看啊,眼下所有当事人都在,我建议你再核实下查理斯叔叔杀你朋友的事情,我总觉得这其中有误会。”
“没有误会。”辉烬刚说完,眼神倏地一僵。
玉璋可太熟悉这个感觉,当即甩出藤蔓击杀萨维奇,暮秋眼疾手快要带萨维奇逃,蔓尖直接抽到萨维奇后背,将人抽晕,花瓣堵住下楼的路,他警告暮秋:“不想死的话,就老实待着。”
暮秋很识时务,并不打算拿命开玩笑。
萨维奇昏迷,辉烬暂时恢复理智,查理斯收了防御球问玉璋:“你刚刚说的那一串什么意思?”
“还是这么会演。”辉烬筋疲力尽地塌下肩膀,“比你和九安说‘没谁,别瞎猜’的时候演技精湛多了。”
“我……”查理斯脸色煞白,他那时只是不想让九安追问,不想让软软心脏疼。
“澜清在笔记上说059年2月4日,你杀了他的伙伴,还想杀掉他。”玉璋从兜里掏出一枚糖吃掉。
“059年2月4号?我……”查理斯回忆,“那天我在内洛肯跟格尔克先生在他的酒店谈银矿生意。”
“你承认了。”辉烬单手捂住一只眼,笑声低得好像落进了地狱。
“我承认什么了?”查理斯一头雾水,他抑制不住向辉烬走,“澜清,这件……”
“别动,再向前一步,我就杀了你。”辉烬匕首尖端对着他,眼底杀意横生。
查理斯顿住脚。
“059年2月4号,琼宇酒店,地下车库,你亲手杀了朝暮和维时哥哥。”辉烬嗤笑,“也对,戈德曼老板这么忙,怎么会记得几个小人物的命。”
“地下车库?”查理斯耐心解释,“澜清,那天我到琼宇酒店从来没有到过地下车库,我坐私人飞机到酒店楼顶停机坪,再坐飞机从楼顶走。来往飞到戈德曼三号私人航线,总部有飞机通行记录,你随时可以查。”
戈德曼私人航线,外界查不到记录。
辉烬并非对过去没有起疑,尤其是基因美学科技中心出现时,他也曾打心底里期待,他儿时看见的戈德曼就是假的,是萨维奇骗他的。
奈何,那年那天,查理斯确实和格尔克齐签了约,还上了财经节目。铁矿生意也一直延续至今,哪怕老格尔克早就死了。
查理斯·戈德曼的出行时间本就保密,时隔那么多年,早就什么都查不到。
可是,财经电视的视频,至今网上还有记录。
多年前,辉烬无数次问自己:万一就是有人打了时间差,骗他呢?
现如今,辉烬再一次问自己:怎么会那么巧,有人能精准打上这个时间差,只为骗一个六岁的孩子?
“不会的,不是的。”辉烬用力到握匕首的手都在颤抖,“你骗我,你骗我!”
“澜清……”查理斯几乎是恳求地看着辉烬,看着早已深陷泥沼的孩子,他苦苦找寻多年未果的长子,“爹地,很后悔……后悔那一天……没有按时回家。”
查理斯没想哭的,这么多年他都快忘记,原来人落泪时会哽咽的说不清话:“澜清,爹地一直在找你。”
“不可能!”辉烬用力的摇头,脚控制不住后退,他视线越来越模糊,他又听见蒋阿姨说,“澜清少爷,我们一起去接爹地和爸比回家。”
他用力抱着头蹲下,又一次看见那个六岁的孩子,背着爸比送到熊猫书包,握着爹地送的熊猫吊坠,上了司机伯伯的车。
车就那样开呀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蒋阿姨和司机伯伯不再说话,就那样盯着他看,盯得他害怕。
小小的澜清不敢说话,他摸向手表旁边的按钮,只要按一下,爹地就会来接他。
“噗。”一颗子弹穿过车窗将司机击杀,车辆急甩而出,蒋阿姨抱住澜清的头,哭着道歉,又用手绢捂住他口鼻,一股恶心的臭味侵入鼻腔。昏迷前他看见阿姨哭着对窗外哀求什么,车内报警器疯狂地响,他用尽之后的力气,攥紧熊猫吊坠。
澜清醒来后发现他被关在一个玻璃房子里。
房子外站满穿着白大褂的人,玻璃屋很隔音。他看见那些人的嘴不断开合,还时不时指他一下。有个眼镜叔叔发现他醒了,那些人便都扒在玻璃上瞅他,那目光很嫌弃,就像班上的小白看见了讨厌的玩具。
澜清手脚软绵地爬下白色的单人床,爬进床底,死死抓着床单一角往下扯,想用那单薄的布料挡住那些人诡异的视线。
他哆嗦地抱紧自己,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被换成了蓝白条纹病号服,感觉有风吹头皮,伸手一摸,头发也没了。
澜清意识到他碰上爹地说的人贩子了,视线逐渐模糊,细碎的哭声传出喉咙。
他不知道自己在床下缩了多久,只觉得腿越来越麻,浑身越来越冷,人也越来越困,昏昏沉沉睡去,又昏昏沉沉的醒来。
饥饿和口渴袭击着他。
澜清双手攥拳压着胃,透过床单缝隙向外看,见白大褂已经走了,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没有爬出来,只是透着那个缝隙向外面看。他发现周围都是玻璃屋,每个屋里都装着一到两个小朋友。
前面屋两个小朋友,一个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一个用拳头敲打玻璃窗喊什么。左边小朋友跪着大哭,右边小朋友眼睛瞪得老大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不怕,不怕,澜清不怕。”他不断呢喃,“爹地和爸比是天下最厉害的人,一定能找到我,一定能找到的。”
澜清用膝盖抵住绞痛的胃,恍惚间他发现床底的纸和笔,他瞄眼墙上的电子时钟,重重写下058年12月14日……
写完后,他睡了过去。
梦中的他,上一秒吹生日蜡烛,下一刻蛋糕里就切出了血。蛋糕里有个人头瞪着眼睛看他笑,那张脸正是他自己。
澜清惊醒,紧接着他听见“嘀”的一声响,谁打开了房门。
一双黑色大头皮鞋走进来,一个托盘放在地上,那人手腕上黑皮表带一闪而过,有个年轻的男人声音说:“出来吃饭,吃了饭才有力气抗争。”
说完男人就离开了。
门锁后,澜清从床底爬出来,仅仅这一个动作就耗尽他所有力气,他靠在床腿休息,眼睛落在饭盘里两个白馒头与海带汤上发呆,直到汤表面的热气消失,他才回魂似的动过来。
他环顾四周,见其他小朋友都在吃东西,才爬过去拿起汤碗啜饮,捡起馒头咬了下去。
之后每天都有人送饭,他躲在床底看黑皮鞋来了走,走了来,就这样过去三天。
第四天早餐后澜清被两个男性Alpha从床底拽出来,没有送饭的黑皮鞋,声音不同。他被绑在床上,即便拼命挣扎依旧被扎了针,很快就不能动了。一根冰冷的针扎进右腕,血被抽走,他又睡了过去。
“爹地,你什么时候来接澜清,你和爸比想宝宝吗?”澜清问出话,注定没有回音。
很快,他就习惯了被抽血的日子。
隔壁玻璃房里,每隔两三天就会有小朋友重伤,死去,然后再住进新的小朋友。或许下一个被拉走、被打成重伤的就是他。
澜清静静地看着墙上的日历,059年1月1日,新年了。
“出来,别缩着。”
听见白大褂的声音,澜清木然地站起来走出玻璃房,跟在三个小朋友身后低头走着,他不关心自己会被带到哪里,因为无论是哪里,他都反抗不了。
“进去。”
澜清被推的脚下一绊扑到前面小朋友身上,他刚想说对不起,还没看清这是哪里就被几个小朋友压住,有人打他的肚子,有人踹他的腿,他紧紧护住头,闭嘴没有出声。
这时他听见有人喊:“快反抗,否则你会被打死的。”
是那个每天来送饭的年轻人。
澜清猛地抬头,一个拳头砸在他眼睛上,疼得叫出声。
“快起来,你会被打死的。”
“不可以,我不可以死。” 澜清手不知摸到了什么坚硬物品,紧闭双眼毫无章法地拼命挥舞,“我要回家,我不能死。”
“噗。”热乎乎的液体扑在脸上,揍他的拳头忽然都停了下来。
“啊——”尖叫声中,压在他身上的小朋友迅速抛开。
澜清抖着唇睁开眼,红色的液体流进眼睛里,蹲在他面前的小朋友,瞪着琥珀色的眼眸,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059年1月1日,爹地,爸比,新年快乐。还有……我杀人了。】
床底下,澜清扔掉纸笔,将头埋进膝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