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新疗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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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西山，周嘉月倒卧在榻上,头上厚重的钗环接连被取下来，萧源在旁紧紧看着下人为她护发。
足足有三人在旁伺候，浓厚的发丝被分成三个部分，一同被送入盆中。
一人取了江慧莲留下的药膏放入其中。
萧源看周嘉月始终不闭眼，于是走到榻边。
“嫂子，她说着药辣眼睛，要不你还是闭上眼睛为好。”
她自己闻着都有些不适更何况是周嘉月这个体弱之人。
周嘉月的眼睛一动不动。
“久违的疼痛，我竟然还有些怀念。”
眼中终于有了些许光彩，眼神瞟向窗外，此时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阴雨，手脚酸痛。
她的病又犯了，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现。
周嘉月无时无刻不在居安思危，这样安逸的日子是从前所渴望的，但现在她不敢松懈一点儿。
萧源握紧她的手。
“嫂子，那些日子都过去了，在靖王府无人会与你为难，今后我们会保护好你的。”
“这怕是由不得我了，咝~”
一个丫鬟不小心走神，扯到了周嘉月的头皮，只是头皮尚可以忍受，但所有伤痛聚在一起就要命了，一旁的萧源脸色一变，那丫鬟立即跪下。
“奴婢不是故意的。”
眼泪滚滚落下，周嘉月看到她这模样又想起了自己，同是做过奴婢的人，不忍责罚。
“你们都下去。”
“是！”
萧源一脸错愕地看着她。
“好歹教了几天，你把她们遣走，莫不是要让我来？”
说罢，她撸起袖子就要动手，周嘉月摆摆手，身子向旁边挪了挪。
“还是我自己来得好，我想没有谁比我更会伺候人了。”
萧源噎住，知道她是触景生情了，病魔缠身的人就是容易多想。
“嫂子，你是不是想起过往了？还是又有人在你身边吹耳旁风了？”
“这倒没有，何人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你也不要多想。”
周嘉月侧着身子，用了巧劲儿将自己所有的发丝浸入盆中，双手舀水淋到所有的头皮。
水稍微有些凉了，落在头皮上，冰冷刺骨。
“萧源，给我加点水。”
萧源咬唇，还是帮她加了。
周嘉月揉出许多泡沫出来，同时自己的眼里掉落出几条长线，泪和着清水，一点点淋在头皮上，萧源不断加水，忽然留意到她的手脚都保持一个姿势，可见的皮肤上青筋鼓起，肌肉紧绷着。
“嫂子你很痛对不对？我该怎么做？”
萧源才意识到，事态并非自己所想那般乐观，通过这几日的相处，她觉得周嘉月的病情很快就会好，但并不是这样，哪怕江慧莲愿意治疗。
长年累月的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好的。
她伸手帮她被周嘉月刻意避开。
不用看盆自己就能洗了，又是这么变扭的姿势和熟练的手法，周嘉月的过去一定尤其艰难。
“嫂子，都是我不好。”
萧源头一次感觉这般无力。
周嘉月脸上泪、汗、清水融合，嘴角终于裂开，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
“你有什么错，今后，不用给我配奴婢了，我不习惯也不喜欢。”
弯曲的身子一点点回复原状。
萧源赶忙用帕子帮她吸干头上的水分。
“嫂子你说什么胡话，你的身子没有旁人照看，万一出个什么意外，那怎么得了，就是我同意了，我哥哥也不愿啊，你莫不是要我去请哥哥过来。”
自己在旁边什么忙也帮不上，萧蘅照顾她的时间长些，兴许有用。
“就算是他在这儿，我的心意也丝毫不变。”
周嘉月心底里害怕，害怕自己手底下又出现另一个自己。
近日来情绪越发不受掌控，她饱受折磨。
萧源捏捏她的手臂，希望可以让她放松一些。
“对不起啊嫂子，那以后我来照看你就是了，唉，你真是一个矛盾的人。”
人有时看着十分精明，算计别人也是手拿把掐，可在这驱使奴婢上却是习惯不了，她从前不是做过皇妃的吗？
宫里的规矩可比王府严苛。
萧源看着她的脸发呆，试探道：
“你在宫中也如此痛苦吗？”
兴许之前在宫里就是如此。
周嘉月没有回答，眼角落下两行泪，心口剧烈地抽搐，而后闭上眼睛。
“嫂子我错了，你，你……”
眼看着情况不妙，她只好让人去搬救兵了，片刻的功夫就将萧蘅请了过来，她满脸愧疚。
“哥哥，我也不是存心……”
萧蘅来不及训斥她，扶着自己的妻子坐立起来，眼神示意萧源退下。
他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帮她擦拭头发，知道她又痛了，阴雨的天气，将她的情绪也带阴了。
周嘉月心情稍微好一些才发现他来了。
“真是的，这点小事何须惊动你，你不是忙？何必管我。”
萧蘅忽然低下头，轻咬她的下唇，只留下唇印，心有不甘咬破自己的唇，让血气在她嘴里蔓延。
周嘉月瞪足了眼睛，用足了力气反抗。
“你。”
唇瓣分开，她眼底微红，揉着自己酸痛的手臂。
“莫名其妙。”
“算是对我的惩罚，这可算你咬的。”
萧蘅取了自己身上的披风盖在她身上，将人往自己怀里揽。
周嘉月皱着眉头往旁边挪了挪。
“这与我何干，我还没计较你行非礼之举。”
她在屋里何须披风，动手就要去解，他见缝插入她的指尖缝隙，双双十指紧握。
胸膛撞到一处，不过他的力度把握得很好，没有让她的伤痛加深，周嘉月因为这些过分荒唐的举动，急得面红耳赤，痛楚立即减轻大半。
“放肆，拿开！”
“拿什么？是这个？”
面庞朝她更进一步，指的是披风，但热烈的眼神像要钻进她的眼珠。
“还是这个？”
他看向紧握着的掌心。
周嘉月气急一口咬在他脸上，萧蘅故意露出销魂的神情，他的呼吸和她的心跳呈负相关，她快他慢，她唇紧紧抿住，眼睛闭上，真是没眼看。
“知道你常胡闹，却没发现你还有流氓的潜质。”
“现在发现也不晚。”
她听不懂他说的，只想脱离魔掌，奈何没有一点用处。
外边的雨渐渐大了，冷风吹入屋里，她却热得慌。
“有点冷，去关窗。”
萧蘅嘴角的笑意越深，他进门时已经把门窗都关好。
“王妃别急，本王帮你暖。”
说完，他便解下自己的外袍，袍子也足够宽大，足以遮盖住两人。
周嘉月嘴角抽抽。
“你知不知羞的？我都这样了，你这个禽兽！”
“飞禽还是走兽？”
他用食指刮着她的鼻梁。
她后槽牙都要咬断了，手上有些力气，一拳捶向他的心窝，手背才贴到衣料上他就倒下了。周嘉月满脸惊恐。
“我，我这点力气，你不会骗我吧？”
她慢慢靠近，手将要碰到他的人中，他忽然睁眼，猛地拽她过去，萧蘅丝滑地坐起来，撬开唇齿，如暴风雨般的热吻。
“不，唔唔唔……”
强烈的攻势慢慢放缓，周嘉月的手不知不觉地扶着他的后背。
这个吻刺激又绵长。
“是不是不痛了？”
周嘉月从他身上下来，扒着床的另一边生闷气。
后边默不作声她回头瞧一眼对上他的正脸，看到这张俊脸，气焰消散了不少。
“我不喜欢这种方式。”
“可是效果不错。”
他手臂从胳肢窝下穿过，亲密地抱着她。
“方才你可是怪我没有亲手帮你？”
一直以来她的所有事都由他亲手操办，今日特殊，他见妹妹和她关系日渐深厚便松懈下来，不知怎的竟然引发了她的伤心事。
周嘉月本来气已经消了，这下又有了。
“我哪有资格怪你！”
“还说没有？你这模样怕不是恨不得生吞了我。”
周嘉月一口咬住他的手指，他另一只手抱得更紧。
“今后你的事再不假手于人了，直到你完好为止。”
“好了就不理我了？那你不如别搭理我。”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话带着酸味儿。
这时头发已经干了大半，他就近取了一把梳子帮她梳头，手指无意触碰到耳垂和脸颊，她心跳又加速，才说出的酸话在脑子里盘旋。
“我一点都不矫情。”
“你这是什么话？萧源说你矫情了？那我找她去。”
他的脸色瞬间严肃起来，起身做势要走，周嘉月立即挽住他的手臂。
“哪有这回事，我不需要你亲历亲为，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个儿的。”
“你的话我怕是没有办法尽信。”
萧蘅看她的手有些发白，直到她又是自己上手洗了，于是将其轻轻握住，徐徐揉搓。
“你的心思不说我也明白，看到一点小事就想到以前，你不相信别人难道也不相信我？我何时苛责过别人，你从前若是我府里的。”
他立即不吱声了。
周嘉月紧追着问：
“是你府里的待如何？怕不是把我收了做个暖床的。”
萧蘅一下子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
周嘉月掐了一下他的手臂。
“为何发笑？”
“把腿伸出来我就告诉你。”
周嘉月脑子发热，忽然对那事儿没那么好奇了，运力缩腿发现腿麻了。
嘴巴微张，半截身体倒在萧蘅身上。
“啊啊，不行了，我不行了。”
萧蘅一脸担忧。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周嘉月抬眸，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有点发麻了。”
他无奈一笑，再次将她拖到自己腿上。抬着她的脚掌开始按摩。
这时候的脚肿成了萝卜，他险些压不住自己的嘴角。
周嘉月逼近他。
“笑这么灿烂，你存心嘲笑我。”
“你说笑就笑了？我没笑。”
嘴角已经有一定的弧度，周嘉月手指停在他的唇角上并将其按住。
“这还不叫笑么？”
萧蘅平静的眼神一转，唇含住她的手指。
无尽的温柔包裹着微凉的手指，她的心跳又漏了一拍，顿时头皮发麻。
“没笑就没笑，这样做什么？”
她赶紧手心上被上了一块火石，越来越烫，火星子要冒出来似的。
“你蹂躏我还倒打一耙。”
周嘉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究竟是谁倒打一耙了？
她握拳捶打他，萧蘅顺势朝着后方倒下，脸上做着委屈的表情，仿佛她真做了什么坏事一般。
周嘉月在他身侧啐了一口。
“呸！”
她要直起身子，不料萧蘅膝盖突然高了一点，将她又给绊倒。
她翻了个白眼，双手撑在他两侧。
“你究竟想做什么？别以为这样就可以翻页，门儿都没有。”
萧蘅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免得她累着。
“没什么，我只是想，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你，你想做什么也由得你。”
周嘉月翻了一下，跟他同样的姿势。
“你来之前我一点也没生气，你们有没有想过，人的情绪是不可控制的，见一叶而知秋的道理你还不懂吗？我虽然身子不好，但也不是瓷娃娃，你们没必要这么一惊一乍的。”
自尊心比病体还易碎，周嘉月也是极其在意旁人的眼光，这副身子也不知道何年何月痊愈。
“我知道。”
萧蘅去拉她的手腕，“但你有一分受伤的可能我都会担心。”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先前萧源所解释的她难以相信，感情都是需要培养的，他为何会对她有这样浓烈的情感。
“就是你想的那样。”
周嘉月懵了，她想的那样是哪样？
这时，长臂围绕着她，从手到脚他都一一按摩。
“不痛了，你不必按了。”
“还没结束。”
萧蘅下床，跪在地上托着她的脚，继续按摩。
“以后我自己来，无需假手于人，母妃一定不知道你做这样的事，上来睡吧。”
“我虽然不是医者，但至少我比你更加了解你的病情，这样的动作这样的事，在你看来新奇、惊恐，可夫人，于我而言，只要你能安稳，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周嘉月又感到身上热起来了，正感动着，外面传来敲门声她的脚丫一下拂过他的脸庞。
“这，我不是故意的。”
换水的丫鬟到了，萧蘅要帮她洗脚。
“我自己来！”
再这样下去自己当真成巨婴了。
小丫鬟夹在两人中间为难，只得默默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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