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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 88 章 ...

  •   黄灿灿的阳光普照大地,林中每一片树叶都尽情舒展,享受这许久未有的温暖。林玉竟是蹦蹦跳跳的,像回到了儿时,她还是家里人捧在手心的花。

      林玉指着天上的太阳:“今天阳光真好!”

      今日这心一会上一会下,直到现在,她才全身心地体会这日光的温暖。

      奚竹亦然,心情可谓是比上山之时好上数十倍,看见林玉笑得开心,愉悦感更是打心底来,残留在体内的病痛都大可忽略不计。

      这时,林玉转过身道:“对了,这剑本就是为你买的,我记得你的剑在桐遥时被砍断了,那日我偶见此剑,只觉得甚是适合你,但口袋空空,这才拿木雕暂时抵押给周洲舟的——你傻笑什么?”显然,她说此话时也没有注意到自己上翘的嘴角。

      奚竹瞬间变得一脸正经,但下一刻又不自觉笑起来,像孩童般回嘴:“我没有傻笑。”

      林玉轻轻说:“我知道,这是高兴,我也开心。”

      身上一个重担轻飘飘地离开,她的所有害怕在那个拥抱后都消失殆尽,而奚竹甚至都没检查那个木雕。

      林玉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发问:“你……早知我是女儿身?”

      那时周州舟谈及此事时,他脸上毫无惊讶之色;一路同行,他做事向来极有分寸,每逢打斗都将自己护在身后……林玉细数过往,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不由疑惑地朝奚竹看去。

      只见奚竹眼神飘忽地看向别处,并不同她对视,整个人看起来心虚非常,只是嘴角始终带着一分似笑非笑的弧度。

      绝对是!

      林玉一见他的脸色,心中便有了底。

      好啊,亏她还费尽心力地瞒了这么久。

      她双手叉腰,眼神里充满震惊,佯装生气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何不曾对我说过?”

      奚竹知道她没有真的生气,看到她气鼓鼓的模样只觉可爱,逗道:“你猜。”

      林玉自知他在揶揄,若放在往常,以她的性子是不会追问的。可经历了方才那个拥抱后,她脑中的弯弯绕绕全部变成了一条直线,拦住去路,凑近奚竹的脸一股脑道:“在桐遥之时?亦或是来宁城的途中?难不成,在京城之时便知道了?!”

      可她明明很小心地掩藏了啊。

      她一心都系在问题上,没发现自己同奚竹越发地近,甚至于鼻息都尽数喷在奚竹苍白的脸颊处。

      温热的气息打来,奚竹发冷的脸几乎瞬间就敏感起来,他的眸染上几分失措,上下看看后又不自然地往旁偏去,试图逃离那让自己发烫的源头。

      可偏偏罪魁祸首毫不知情——林玉的眼中只有一个逃离问话的奚竹和他抽动的侧脸。

      “好啊,还在笑话我!我生气了!”

      林玉插腰背对着奚竹,无意识地带上了些撒娇的语气,就如以往无数次对兄长的那般。

      颊旁的热气霎时离去,奚竹一下怔愣住。林玉以往一直是坚强的,从来不肯示弱半分,也未曾依赖过旁人,是苦是笑,都有一层壳在外面,包裹住真实的她。

      可现下她在毫无保留地说话。

      他仿佛可透此窥见从前的她,那个来京城之前的、被家人宠着的小姑娘。

      一阵心疼自胸口处蔓延,奚竹扬起笑追上她,轻轻握住她单薄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说:“好啦,我告诉你。你还记得你去北边追查王识传,结果被人追杀的事的吗?”

      那次险些连命都没了,林玉自然记得,转身背对着他顺口说道:“当然,后来你恰好出现,我们逃到了山洞里,在那里共度一晚……那时你便知道?”

      她不可置信问道,但心中已有确定的答案,奚竹不会无缘无故说起这回事,此事必定有关。果不其然,下一刻她就听到了奚竹的回答。

      “没错。不过并非因为那个晚上,是在那之前严叔告诉我的。”

      于是,奚竹又把那日严行如何告知此事的过程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林玉在听到严行也知时,眼睛唰地一下瞪大,惊讶之色溢于言表,以至于她都忘了背对奚竹这一回事。

      “还……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奚竹立即拨浪鼓似地摇头,“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之所以瞒着你,是因为你好像并不愿让旁人知道此事,不想让你费心,我才一直装不知道的。本想等你亲口告诉我,可不料那山匪点明了此事。”

      林玉信他,喃喃道:“可严大人是如何知道的?”

      若论相处,她同奚竹在一起的时间可比严行多得多,而奚竹都是旁人告知,那平日里只是打个照面的严行,又是如何得知?难不成是其他地方出了纰漏?

      想到此处,林玉心底生出一丝后怕。严行告诉的人是奚竹,自己才得以平安无虞,若是其他人,后果该当如何?

      幸好,知道的人是奚竹。

      林玉压下心尖的颤动,爽快道:“回头我请客,谢你保守秘密之恩。坏了!你给我那玉佩!还抵在那药铺里!也不知那老丈如何了,回城后再去打听打听。”

      奚竹见她又习惯性掩饰情绪,心疼更甚,面上云淡风轻道:“玉佩有什么,你想要几个,我就再送你几个!放心,严叔应当没有对其他人说,更何况,就算事情暴露,我也绝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不行,还有一个丞相义父呢。”

      他这模样,倒将倚财仗势之风贯彻个通透。

      林玉被逗笑,深知他与安襄并不亲近,甚至几近有仇,问道:“你不是讨厌他吗?”

      奚竹神色复杂,眼中闪过一丝不解,边走便提道:“那日我昏迷之后毫无意识,再睁开眼时便已到了专收染疫之人的破庙里。在那里,我看见了裴归云,是他救了我。”

      他还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不然本该在千里之外的人怎会出现在此地?可那人放下面罩后的脸,的的确确是裴归云不假。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与他一同。

      “奚竹你小子命大,幸亏碰上我们了!要是让孟小源知道了,定会哭哭啼啼的!”

      身着布衣的女子笑容璀璨,说话亦是带着熟悉的语调。

      孟丹青?!

      奚竹眨巴眼睛,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人会在一起。他有点疑惑,但见到裴归云,还是下意识地扮作不理睬他的模样。

      裴归云早已习惯,见他冷漠神色只是沉默一刻,开口:“你之前的旧伤一直没有愈合,再加上身体劳累,才会骤然爆发。不过将淤血排尽后,便会好转,只是近日须得好生休养,不得再动用武力。”

      听他说完,奚竹缓缓露出一个冷笑:“那真是谢谢裴大夫了。”

      一旁的孟丹青瞪大眼睛。

      因着孟源的缘故,她也常见奚竹,从没见到过他这幅冷淡的样子,而通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她发觉裴归云虽鲜少微笑,但对待患者认真细致,没有丝毫怨言,实则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反观裴归云,即使奚竹如此待他,他也只是抿嘴不言,没有生气半分,像是……像是有何事愧对奚竹一般。

      孟丹青正想出言询问两人之间有何事,奚竹却已爬了起来,冷不丁问道:“我昏迷了几日?为何会在此处?”

      被这话一打断,孟丹青滔滔不绝:“是客栈的店小二送来的,直说你染上瘟疫了,我一看大惊失色,这不是你小子嘛!今日……不过是送来的第三日!”她指着外面的天色:“你看,天都还黑着呢。”

      店小二送来的……那林玉呢?她怎会不在身旁?已是第三日了,莫非她出什么事了?!

      奚竹抬脚就朝外走去,只见裴归云眉头紧锁,一袭白衣拦住他:“你旧伤未愈,又要去添新伤吗?”

      “走开。”

      奚竹目光冷冽,犹如看向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不带一丝情绪言道。

      裴归云未动一步,眸色沉沉如黑夜。

      两人这般对峙,如同许多年前,稚嫩的少年在裴府门外一样,也是这样,一个要走,一个不让。不同的是,现在的他们学会了将狂风暴雨藏于心中,再不会同当初那般歇斯底里。

      气氛低到零点,孟丹青看向两个阴沉面孔,正欲说话缓和氛围,裴归云却骤然发问:“你当真没想过,当年的事或有隐情?”

      奚竹几乎气得发笑:“有何隐情?那些话难道不是我们一起听到的吗?莫不是你忘了?还是你要我再重复一遍?”

      父亲病逝后,他在丞相府中生活,遇到孟源之前,唯一的好友是裴太医家中独子裴归云。两人性格迥异,但情同手足。因着安襄不怎么管教他,他便常去裴府,那时裴太医见他去,也会笑着说上一句“小奚来了”。

      安襄不许他再练武,可他自小受母亲熏陶,实在丢不下,便自己一个人偷偷地跟学。

      那日,裴归云说父亲书房中有一本他很想看的医书,但父亲却藏着不让他看,奚竹见他实在想看得紧,便带着他,用着自己刚学不久的轻功潜入书房。

      正当裴归云焦头烂额找书时,门从外被推开了。

      因怕事情败露,奚竹只好带着裴归云藏到了书架后,可他没想到,后来听到的话,却足以改变他的一生。

      裴太医像是在同人说话:“今日,陛下问起了奚晋。”

      爹?奚竹心中刚升起疑惑,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答的?”

      “丞相放心,我只道是临阳侯走后,奚晋忧思过度,心中郁结难出,这才不治身亡,不会有人知道是我给了他那瓶毒药。”

      “呵,要说他也是真傻,死了还念着他那个儿子。”

      这声音的主人奚竹绝不会认错,他死死地咬住牙关,身体止不住地疯狂颤抖,不敢相信这居然是安襄说的话!

      那个在父亲死后、家中族人对自己避之不及时,站出来牵着自己走的安襄;那个外人眼里雷厉风行,却会陪自己蹴鞠的安襄!

      安襄不允练武,奚竹便用了力地读书,连最喜欢的剑术也只是偷偷学。即便如此,他还是鲜少夸赞,连管教都甚少。

      奚竹想,肯定是因为他太忙了。

      可如今是怎么回事?

      奚竹仿佛是第一次听到这声音。那么陌生那么冷淡,语气中带着倾盆的嘲讽泼下。

      安襄与裴太医离开后,奚竹耳边的隆隆声才停下,沿着原路将裴归云带了出去,一言不发朝外走。

      裴归云亦是不可置信,父亲同奚叔是好友,怎会做出这种事?!他挡在失去理智的奚竹前,张开双臂拦道:“冷静!我爹和安丞相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一定有什么误会!”

      奚竹几乎嘶吼出声:“是他们亲口说的,有什么误会!走开!我要回去!”

      裴归云没拦住暴怒的奚竹,一如现在,他还是没拦住重伤未愈的奚竹。

      奚竹擦身而过的时候,裴归云说道:“宁城重疫,是安丞相让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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