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野野空里

180、第 180 章

　　程盼拿着票，看着余生身侧的女生，那女生穿了件白色连衣长裙，头发扎着马尾，白皙的脸庞上，一双大眼盯着余生，书包上挂着个晴天娃娃。
　　女生看着很文静，也很漂亮。
　　这应该就是余生提过的徐尔尔，余生的初恋。
　　“嗯。”程盼点头。
　　兰陵王，挺会挑。

　　“小盼......”余生站起来转头看着他，“事情的发展不是......”
　　“她找你有事，”程盼接过这句，“我去门口等你。”
　　程盼说完就朝里走，余生想拉他，程盼转头看他一眼，又看了眼徐尔尔，从书包兜里拿出两瓶水，应该是刚买的：“过去聊吧，别让她中暑。”
　　程盼你要不要再给她买根冰棍儿啊！余生没好气的接过水，把刚刚那句：“事情的发展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解释。”吞进了肚子里。

　　解释什么啊，程盼这忘恩负义的，明明刚刚在地下场眼里还只有他，早知道被大金刚打死，让程盼心疼致死！
　　还好......
　　还好聪明......提前跟小气鬼程盼说了这事，余生在“骄阳”下......没忍住打了个寒战。
　　机智。

　　实在没心情跟徐尔尔多说，余生随便走到一个还是阳光普及的地方，低下头看着徐尔尔，把那瓶水递给她：“程盼买的，赶紧喝，有话也赶紧说。”
　　他没问徐尔尔怎么知道他动向的，可能来来来说的吧......不重要。
　　也可能她一直暗中关注他？有点可怕......
　　徐尔尔愣了愣，盯着他，犹豫的没接那瓶水。
　　“靠？”余生无语的替她拧开盖儿，“什么破脾气，还没改。”
　　小公主啊！
　　可是吧，并不是他的小公主。
　　余生想着瞧了瞧另一边太阳下的程盼，这么热，程盼也不知道找个阴凉地。

　　徐尔尔接过拧好盖儿的水，抬起头又盯着他，然后慢慢喊了一声：“余生。”
　　这声一喊她眼眶也红了，余生皱着眉回过头，徐尔尔喊的很温柔，和以前一样。
　　听惯程盼的冷嘲热讽，酸言酸语，再听这些......怪不习惯。
　　“你有事儿说事儿吧，”余生又回头望了一眼程盼在的方向，有些焦躁，“这么热，程盼还在等我。”
　　“程盼是你朋友吗？”徐尔尔问。
　　“他是我男朋友。”余生回答，说完回头看着徐尔尔，徐尔尔显然吓到了，大着眼看着他。
　　“你有意见么？”他问。

　　徐尔尔摇摇头，又点点头，伸出手想拉他，但没敢，又缩回了手，扯着自己书包上的晴天娃娃。
　　余生实在有点儿无语：“没事儿我走了，我赶时间。”
　　“余生......”徐尔尔又喊一声，“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以前是我不好......”
　　她这次伸出了手，被余生很快躲掉，他又悄悄看了看程盼。
　　......程盼竟然没看过来？程盼好过分......
　　算了，先解决这边儿吧。
　　他回头，徐尔尔的手僵在半空，要哭不哭。
　　“......拜托？机会？”他皱着眉，简直无语到发麻，回答她之前那句话，“性别不同怎么恋爱？”

　　徐尔尔红着眼眶，低下了头，不肯再说话。
　　余生无奈的叹口气：“徐尔尔，你不用觉得自己不好，我真没怪你，因为......因为我压根没记得你，我俩真的缘份二字，没一字儿沾。”
　　徐尔尔依旧没说话，沉默的捏着包上晴天娃娃，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这只晴天娃娃，是我那天晚上自己缝的，不是你口中在商店买的，不论你相不相信，那晚我真的找了，我跑了几条街，还翻了很多垃圾桶，我甚至......跑到城外垃圾场，我找了很久的，可......”

　　“可它就是不见了，”余生接过，“徐尔尔，这些都没意义了，怎么告诉你呢，我现在过的很好，程盼，我的男朋友，他是我此生最爱，唯一爱，超级爱，无敌爱，其余人，比如你，我真......真没放在心上。”
　　想必这么说，这姑娘该识趣了。
　　徐尔尔闻言轻轻笑了笑，仰起脸看着下沉的落日：“从来没把我放在心上，余生，我真的不信。”

　　谁管你信不信，好有自信，余生无语的白她一眼，懒得再说，准备离开，徐尔尔拉住了他，余生想躲，徐尔尔开口了：“我第一次见你，你刚刚打完篮球，从教室外面跑进来，额头都是汗，你走到我面前，眨着眼睛说喜欢我。”
　　余生皱了皱眉，盯着她。
　　许是他眼神太不对，徐尔尔还是松开了手，继续说：“而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孩子，眼里有星辰大海，就那一个瞬间，我就喜欢上你了，可我......我觉得我们很小，我还怕你只是和其他男生一样追着玩玩......可是......可是你没有，你和所有女生保持距离，学校那么多喜欢你的女孩子，你的眼里只有我......”

　　她说：“余生，我们第一次翻|墙，逃课去鬼屋，出来的时候你吓傻了，脸惨白惨白的，还强撑着要送我回家，你在篮球衣服上写我名字缩写，你就这样告诉全校你在追我，你只喜欢我，你把我带给你的姐姐，你礼貌的说这是我的同学，你姐姐笑着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你脸都红了，余生，你真的好听我的话，我一个眼神，你就不会出去打架，我肚子疼不舒服，你每天陪着我，你......你说你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对她好，可是你对我......好好好好，余生......你以为我没想过忘记你吗，我做梦都想记不得你，可你对我好到......我根本忘不了，我每天都在想你，五年......五年了......我真的忘不掉，我无数次在想，要是我，如果我，我当时在你家出事的时候，懂点事，多关心一下你，不要那么爱面子，你是不是就不会转学，也不会离开我......”

　　徐尔尔说到后面带了哭腔，眼泪慢慢落了下来。
　　余生愣了，他以前这么......这么温柔的吗？
　　其实徐尔尔说的这些，他不是不记得，只是......有些不愿意想起。
　　即便再怎么不想承认，徐尔尔也是他初恋，是真心实意对待，珍惜过的人。
　　虽说那会儿喜欢的原因是因为大家都在追......那会儿年纪小嘛，一起追过的女神，没想到后来真喜欢上了，学生年代，谁能对徐尔尔这种温柔，漂亮，成绩又好的女孩儿没好感......

　　他记得，第一次跟女孩儿出去玩的紧张，心动，那是少年扑通到扑腾的心，风吹起的白布裙，一恍就盖过和今日一般的盛夏。
　　简直热死......好想吃冰淇淋，余生皱着眉扫了眼周遭店铺，冰淇淋太远，算了。

　　......回到正题。
　　后来他家里出事儿，徐尔尔如她所做，并没有对他“不离不弃”，也怪不得她，姑娘不知道人间疾苦。
　　“......还好你不够爱我，”他说了一句，擦擦汗，憋不住侧头盯着程盼位置，“否则怎么遇见程盼。”
　　程盼好可爱啊，发着白光，好白。
　　“我现在会爱你，”徐尔尔依然流着眼泪，“我们以后一个大学......好不好，余生，我不想......不想再见不到你了。”她带着恳求，十分诚挚：“你可不可以......原谅我年少的不懂事，原谅我年少的不珍惜，给我一次机会，做我的男朋友......可以吗？这句啊，余生，你曾经对我说过的，做我的女朋友......可以吗......”
　　她眼泪不止。

　　“......徐尔尔，”余生看着她，“我可以原谅你，因为我从来没怪过你。”
　　徐尔尔睁着大眼，依然看着他。
　　他继续：“其实......刚刚你说的那些，我听了挺难受的，不是难受我的付出，或是难受你的不珍惜，或是难受我们之间的......‘感情’，我是难受......”
　　他顿了顿，突然眼眶也酸起来：“我是难受......我终于知道程盼为什么会这么难过了。”
　　那样美好，为爱鲜活的他，不属于程盼。
　　他知道，如果要是程盼曾经这样追过一个人？
　　他笑着，竟然流下一滴眼泪：“我早就疯了。”
　　就连想一想，都他妈是锥心的疼，刺骨的疼。
　　“你......很喜欢......你的男朋友吗？”她问完又加了一句，“和当初喜欢我的时候......一样喜欢吗？”

　　“不一样，”余生回答，“我是个烂人，或许曾经好那么一点吧，但也好不到哪去，我从小就个小魔王。”
　　根本不是什么小殿下，小王子。他低低笑起来：“唯独对于爱情吧，我想的从来没变过，可能是由于我爸爸妈妈真的太相爱了......爱到要死要活的，导致我从小就觉得，我要喜欢一个人，我就只喜欢他，我要跟在他身后，做他的骑士，保护他，缠他，天天腻着他。”余生看着她，诚实地说，“从前喜欢你也是如此。”
　　“余生......”
　　“徐尔尔，我从来不把爱情当儿戏，也不分多少，我多谁少，喜欢就是喜欢了，我甘愿，”余生说，“我也不会拿各个时间段喜欢程度做比较，我觉得，没有意义，但今天......你问这个问题，我喜欢程盼和当初喜欢你时的喜欢一样吗？”
　　他看着徐尔尔：“我还是想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我对你的喜欢如果是一，”他一字一顿，“程盼就是亿。”

　　不等徐尔尔任何反应，余生回头朝程盼招手，示意他去检票口等他。
　　也回头留给她最后一句：“我和程盼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至于你，完全没有你。”
　　他眼里还有谁呢，满满当当的程盼。
　　绝无旁意。

　　送走徐尔尔后，他和程盼检票进了站，余生倒是没什么感触，该说的都说了，自己拽一大堆，说完也不记得自己说了个什么，就觉得拽了吧唧的......
　　倒是程盼刚刚盯着她背影看了很久，一脸颇有感触的样子。
　　他们买的是二等座，然而拿票找座的时候......变成了无座，余生瞪着大眼，程盼也愣了。
　　于是服务台一游，乘务员对此无所解释，余生叹口气转头看着程盼。
　　程盼也正看着他：“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想的。”余生回答。
　　“走吧，”程盼背好包，“找个好地儿。”
　　“前面那节车厢，我刚看了，还行，”余生说，“挺宽敞，程盼你能不能走快点儿！去晚被人占了！”

　　......过道的确还行，宽敞，且凉快，他们席地而坐，余生靠在程盼肩膀上，都没力气寻个舒服的位置，实在太累，累成这狗样......还得，还得......
　　“我俩是不是唯一一对儿名场面放完，还得回去参加期末考的？”余生小声问。
　　程盼估计也没什么力气，慢慢点了点头，补充一句：“还挤在过道里。”
　　这么窘迫的环境下，余生一点也不觉得窘迫，毕竟和程盼在一起，真的是被狗追，被鬼缠......小场面。
　　他抬眼看着周围走来，走去的人，晕的胡乱点头闭上眼：“小盼，我好困啊......”
　　“我也是。”程盼说了一句，不过没睡，余生感觉到程盼脑袋轻轻也靠过来，没舍得压他头上，而是轻轻发力固定他头位置，不让他脑袋随着意识模糊偏离......

　　醒过来的时候是被饿醒的，路程太赶，又太疲倦，他和程盼根本没记起来吃饭这茬儿。
　　包里东西早耗光了，俩人一人占位置，一人去订餐，高铁一份饭挺贵，他俩凑了一下零钱只够凑一份，另一份还差着些，手机也没电，一时半会儿插头全在别人手上掌控，程盼用剩下“多余”的零钱加了一桶泡面。
　　没一会儿，程盼拿着泡好的面和饭回来，继续和他一起席车而坐，程盼把饭递给他，自己端着泡面。

　　余生也没客气，他实在精疲力尽，吃了两口饭，他转头看着程盼，程盼饿极了，居然挑了一筷子面，还连着喝了两口汤，注意！是一筷子！
　　他笑了笑。
　　“......笑什么？”程盼皱了皱眉，又吃了一口面。
　　“笑你，”余生回答，回过头从自己盒子挑了一块儿，不知道什么肉放进程盼泡面碗里，“请你吃。”
　　“嗯，”程盼点点头，继续“快速”吃面中，余生盯了一会儿回过头。

　　吃饱饭继续睡觉，车厢没一会儿到了一个经停站，来来往往很吵闹，余生刚刚睡的还行，这会儿也没什么困意，他抬起眼，程盼也睡了，怕压着他手臂伤口，头枕在窗边儿睡着了。
　　他笑笑，摸了根烟走去厕所，到厕所门口撞着一个带鸭舌帽的男人，这男人岁数看着很小，只是穿的跟个老头一样，宽宽松松，包也很大。
　　那人一脸不好意思跟他说了句对不起。
　　余生点点头，刚想走就感觉自己兜里手机袋一空，他伸手一把扯住他：“兄弟，偷到你爷爷头上来了？”
　　那人一愣：“什么意思？”
　　说话间，东西已经又回到了他裤兜，哟，老手啊。
　　“我说，”余生看着他，“你爷爷不喜欢这种孝敬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