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与奶糖》破壑

96、95调令13区

　　有关基因计划的历史发展写的冠冕堂皇，说是为了人类优质基因能够得到良性的延续，科学家们不惜巨大代价，经过长达数十年的潜心研究，终于发现，经过一代代优质基因的融合，所诞下的胚胎具备先天优越的人类基因P-V（Potential-Vitality），P-V基因是人类的好朋友，能够被人类以最大程度的范围进行调动，可提前激发自身潜能，让人们在短期内爆发出巨大能量，缩短时间，增加效率，无论是体能还是脑力，P-V基因都能满足人类寻常基因无法满足的需求。而且最关键在于，科学家们研究出这种基因能够实现自主筛选与进化，它们可以在融合过程中自动淘汰掉不合格的基因链，基因链会带走不合格的胚胎——换言之，不具备优秀基因的胚胎不会成功孕育出来。

　　但温存找遍了全网页，没发现任何有关变性改造的字眼。

　　自从清水和他失去联系之后杳无音信，他和清水一共也没见几面，对方说要去总部开展实验，现在想必是已经在总部，距离上次联系清水也已经过去了两年多，实验肯定有了一些进展。

　　实验进展到何种地步了？他……变成什么样子了？

　　这件事他一直没和左瞰临说，他并不清楚自己为何会隐瞒，只是凭借着直觉，出于很难解释的直觉的推动，他选择加入基地，选择要去总部，选择想要看望清水。

　　——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本以为他要在这里待够三年，才能有机会去总部一趟，没想到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每日按部就班的生活就有了新的进展。

　　他还在工位前无所事事的时候，有两人推门进来，直奔他过来。

　　别担心，不是什么可怕的人，楚扰顶着一张灿烂的笑脸，冲温存无声地打了个招呼。

　　温存冲他挥了挥手。

　　办公室的人似乎认识他们，纷纷和他们打招呼，温存敢肯定这是他在这里工作快一年来，他的同事们最像活人的一天。要不是这里是阳气十足的b市，他都以为他不小心进入了某种异世界。

　　“来活儿了小温！”许喆开朗的嗓音给空旷的办公间增添了很多人气儿。

　　温存站起身，跟着他俩出去，去了十几楼的办公室。

　　“这座大楼的人，都像人机一样吗？”温存忍不住问道：“还是就我这一层特殊，我感觉他们都像基因产物。”

　　“嘘！”楚扰把门关严实，松了一口气：“不愧是你啊，还是这么敢说。”

　　许喆坐下之后，说道：“咋说呢，这事儿也瞒不住小温，这些人里确实有一部分是基因产物，但不全是。”

　　“可是环境能改变人，人也能影响人，原本这里有很多新人性格非常活泼，待上几年之后那点儿人气也没了，尤其是那些三年之后还是没机会去总部的，晋升的指望渺茫，每天就得过且过去过活了。”

　　温存还是有点没理解，楚扰叹了口气，给他解释道：“是这样的，上面某个派别的老领导离开之后，被爆出来另一派别的基因计划持续压根没中断过，一直都在偷偷进行。那些人，就那些基因计划诞生的人类，被称为基因者，基因者有等级之分，从s到c，s和a直接留在总部，b和c就以其他方式散落到分部或者其他基地去，只要通过人事部门运作一下，外人，甚至基地内部的大多数人，根本就不会感觉到异常，就算有异常也无济于事。”

　　许喆：“只有左瞰临那种级别才配称之为基因战士。”

　　“但是，”楚扰又说：“哪怕是d级的基因者，也要比正常人类特质更明显，他们更能够影响正常人类，带动人类的情绪。”

　　温存很惊讶：“可是他们甚至没有情绪啊？”

　　“日常工作状态他们不需要有情绪，这样可以以最高效率的方式进行工作处理。”楚扰：“所以他们的工作态度也潜移默化影响了正常人。”

　　“原来如此。”温存：“基因者能离开基地吗？”

　　“基因者终生不得离开基地。”

　　温存心情有些沉重，差点忘了这俩人来找他到底有什么事儿。

　　许喆：“小温，我们今天来找你，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许喆说着，交给了温存一张黑色信笺。

　　温存接过去，信笺材质摸起来极为特殊，他从没接触过这种材质，有点软，感觉防水防火，他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张黑色信件，上面是金属色的一排钢印编码，同时附带烫金文字：

　　一处13区直属调令。权限：1。

　　许喆：“13区是医学研究所，这是一次性门卡，也算是邀请函，拿着它总部的卫兵不会拦你，总部已经将你的虹膜和指纹入库，你到时候拿着它刷一下，就能过去了。”

　　温存：“……所以，我去13区干什么？”

　　楚扰脸上的笑容消失，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清水要见你。”

　　温存一怔。

　　他没想过这么快就有机会见到清水，“他要见我做什么？”

　　“他没说。”楚扰说道：“他状态一般，精力也有限，我们不敢过多打扰他，具体什么事，得你见到他之后才能知道。”

　　温存吸了一口气：“左瞰临到底知不知道清水的存在？”

　　两人同时对着他，缓缓摇了摇头。

　　“你们就不怕我告诉他吗？”

　　许喆说道：“哎呀，左哥太忙了，最近他又被派到南半球执行任务了，这一去又得几个月！”

　　楚扰摇摇头，“还好咱们小温性格坚强，换其他人，找了个让自己守活寡的男人，早就分八百回咯！”

　　温存笑了一下，“多久出发？”

　　“就今天，”许喆看了眼手机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基地飞机就能到，我们去楼顶天台直接坐上去。”

　　“这么快？”

　　“是啊，这也太快了。”楚扰附和：“这小温连和家人朋友告别的时间都没有啊。”

　　“嗐！这来回一趟才几个小时，说不定到那儿就回来了，最多待一天，有什么可告别的？”

　　“也是。”温存说道：“那我就等着了。”

　　两人坐在这儿陪他一起等。

　　“对了，楚哥。”温存看向楚扰：“我想让你帮我看看有没有病。”

　　楚扰下意识伸手过来，就要给他把脉，被温存躲开：“不是，我想请你帮我看看下面。”

　　他此言一出，对面两人脸色都精彩起来。

　　“不是吧？！”许喆大叫：“左瞰临怎么会有病呢！”

　　楚扰也惊愕地看向温存：“这……这这这，还是说你背着他……”

　　“不是。”温存笑道：“你俩真能脑补，我是想说，我感觉我后面有伤，我想请楚哥帮我看看，你是医生，应该没关系吧，想来左哥也不会介意。”

　　“有伤？那肯定不能耽搁啊！”楚扰站起来，“我得给你看看，老许，这地儿我没你熟，你给我找个没监控的小房间。”

　　“就那里面就行。”许喆伸手一指，办公室有独立单间，作为休息室，“进去记得开灯。”

　　温存回看许喆，笑眯眯道：“许哥一起吗？”

　　“我？不不不！”许喆连连摆手：“我要是进去看，老左不得活剐了我！”

　　温存跟着楚扰进了房间，把门关上。

　　楚扰等着他脱裤子，说自己没带药箱，只能先看看。

　　温存伸手指了指他的衣服，“你的扣子歪了。”

　　“啊？哟，谢谢提醒。”

　　温存神色忽然变得肃然起来，压低声音道：“这趟去总部是不是没那么简单？”

　　楚扰眉毛一挑，并未立刻开口。

　　“你刚才说我没和家人打招呼，你应该知道，我跟家人关系并不好。”

　　温存也想过这一点细节是否是他过于敏感，但他依旧相信自己的直觉，小心点总不会出错。

　　沉默了几秒，楚扰忽然高声道：“哎呀！这老左啊！怎么也不知道节制啊！”

　　外面传来许喆起哄的口哨声。

　　楚扰忽然压低声音，凑近温存，附耳说道：“总部可能有针对你的计划。”

　　果然。

　　“我不能多说，我的监听器只能干扰几秒钟。”楚扰语音急促道：“找机会检查自己的意识。”

　　说完他就恢复了从前吊儿郎当的口吻：“我早就跟老左说过了，他那玩意天赋异禀，必须得掌握好力度，不然你这么遭罪，他就不心疼吗？”

　　温存跟着附和了几下，实则遍体生寒。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已经无路可退了。

　　他在手机上打字，问楚扰，如果不去总部会怎么样。

　　楚扰只是摇摇头。

　　温存知道，他不得不去。

　　他尝试着联系了左瞰临，意料之中联系不上。

　　出去后，他说道：“我想见一个人一面。”

　　许喆：“见谁？”

　　“是这样的，最近我在和楼教授研究一篇论文，是有关西方宗教发展的，最近他一直在给我讲《圣经》，每天都讲，今天快到时间了，但我得放他鸽子了，现在还有个几十分钟，我把最后的总结收尾，让他帮我把文章挂上去，报名就截止到今晚，明天再挂就来不及了。”

　　他很少撒这么突如其来的谎，所以语速都来不及整理，听上去颇有些凌乱，但看上去又更像是他突然要坐飞机上岛觉得紧张而产生的自然现象，所以并没有惹人怀疑。

　　温存给楼复新打了个电话，一边说道：“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空。”

　　许喆：“我知道这人，老左之前还吃过他的醋呢。”

　　“还有这种事儿？快和我说说！”楚扰伸出一张八卦脸。

　　“喂，楼哥。”

　　“小温，怎么了？”

　　“我要出趟门，你能不能来公司一趟，咱们把今天要截稿那个论文收尾一下，不然来不及投递了。”

　　沉默了两秒，楼复新开口：“我现在过去吗？”

　　温存暗自松了口气：“对，就现在，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