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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意大利之行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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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的秋日。
阳光像融化的蜂蜜,缓慢地流淌,葡萄园的金黄与橄榄林的银绿交织成一片温柔的斑驳,远处的古老农舍顶着陶土色的屋顶。
四人走在石子小路上,脚步轻快。
乜雾泠落在后头,薄凛走在她身旁。
“看那边的教堂!”长孙月寻小跑几步,指着山坡上奶油色的建筑,圆脸上映着兴奋的红晕。
“雾泠姐姐!”
“好漂亮!”
乜雾泠轻轻嗯了一声,唇角弯起一个很浅的弧度。
乜昭洺冲到最前面,举着手机转圈录像,“这也太绝了!我要拍给爸妈看看!”
薄凛放慢脚步,拿出水,拧开瓶盖递过去,“要不要歇一歇?”阳光下,他的笑容明亮得几乎晃眼,耳钉闪着细碎的光。
“谢谢。”乜雾泠接过水,仰天饮了一小口。
风掠过田野,长孙月寻在不远处拍照,乜昭洺已经跑进了小巷深处。
他只是站在她身边,望着同一片风景,这一刻的寂静,比所有的热闹都珍贵。
藤架低垂的枝蔓在热风中沙沙作响,葡萄沉甸甸地压弯了绿藤,紫黑表皮凝着霜似的果粉。
“这么多葡萄!”乜昭洺最先冲进藤架间的窄道。
“让我尝尝。”他嚷嚷着掰下一粒送进嘴里,眼神瞬间发亮,“嗯!超级甜!”
长孙月寻摘下两颗,她把手凑过去,“雾泠姐姐。”
“你也尝尝。”
薄凛接过,用指腹蹭掉白霜才递过去,“尝尝。”
乜雾泠伸手拿起,薄凛期待地望着她,“怎么样?”
她咽完后点头,“确实很甜。”
他下意识抬手揉她的头,“甜就行。”
长孙月寻偷笑,转身往前走。
“他们都去摘葡萄了,我们也去?”薄凛侧着身子,对乜雾泠扬了扬下巴。
“走吧。”乜雾泠提步。
几人摘葡萄的期间,乜昭洺像只灵活的猴子,在藤架间窜来窜去。
他踮起脚尖,手指灵巧地掐断葡萄梗,时不时往嘴里塞上几颗,含混不清地喊着,“这个绝了!超甜!”
长孙月寻走过去递给他一包便携式纸巾,“给。”她指了指他嘴角,垂下眼说道,“你……擦擦。”
乜昭洺扬唇接过,“谢了啊。”
“不用谢。”
长孙月寻回到原处,小心翼翼地挑选着葡萄串,每摘下一串都要仔细端详。
“雾泠姐姐,这串形状真好看。”她轻声赞叹,捧着葡萄串给乜雾泠展示,随后将葡萄轻轻放进篮子里。
乜雾泠站在稍远一些的藤架下,朝长孙月寻弯唇点点头,又蹲下身子,动作轻柔地托起一串葡萄。
阳光透过叶片,在她白皙的脸庞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她微微仰头,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目光专注地寻找着最饱满的果实。
薄凛站她身旁,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能及时递上剪刀或篮子,又不会打扰她的专注。
他伸手帮她扶住一根摇晃的藤蔓,“剪吧。”
乜雾泠剪下,他接过放在篮子里,“累不累?”
“休息一下吧?”
乜雾泠看了眼他臂弯挎着的水果篮,“重不重?”
薄凛嘴角上扬,“重什么重。”
“快满了。”她说。
“真不重。”他摇头,“倒是你,剪得累不累?”
话音刚落,他就拿过乜雾泠手里的剪刀,放进果篮里,“休息吧,休息会。”
老庄园主端着铜盘从屋里走出来,盘子里堆着刚出炉的意大利杏仁脆饼,边缘还带着微微焦痕,蜂蜜的甜味裹着烤过的黄油气息,混在午后微醺的风里。
“给你们的,孩子们。”老庄园主笑着招呼,花白胡子沾了点糖粉,围裙口袋里插着把木勺。
“爷爷说什么?”长孙月寻一头雾水。
“爷爷说这饼是给我们的。”薄凛站起身说道。
乜昭洺转身跑向露天洗手池,“等等!我洗个手!”
薄凛上前接过老庄园主递来的盘子,用意大利语与老庄园主道谢,两个人又原地交流了几句。
老庄园主与几人围坐在石桌旁,变戏法似的从围裙口袋里摸出一小瓶琥珀色的液体。
薄凛出声介绍道,“这是专门用来蘸杏仁脆饼吃的圣酒。”
老人冲他眨眨眼,随后把瓶子放在桌上。
“吃吧,孩子们。”
其余三人听后面面相觑。
“爷爷让我们吃。”薄凛又开口。
“薄凛哥,你还会意大利语?”乜昭洺吃惊道。
薄凛缓慢回应,“会,会一点。”
“藏这么深?”
薄凛笑笑,“会一点而已。”
“意大利语的谢谢怎么说?”长孙月寻问。
薄凛启唇,“Grazie。”
“Grazie。”几人低声重复后一同朝老庄园主道谢。
老庄园主又说了些三人听不懂的话,薄凛简单与老庄园主交流了几个来回,然后对几人转述:“爷爷让我们别客气,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长孙月寻笑着拿起块脆饼,“那我们就不客气啦。”
乜昭洺捏着脆饼在圣酒里浸了半截,饼干瞬间吸饱琥珀色的液体,“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能这样吃。”
“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我先替你们试试。”
薄凛勾唇,“怎么样?”
“卧槽!”乜昭洺好吃得连点头,“饼干的口感不干不硬,酒中的酸度平衡了饼干的甜,太特么好吃了!”
乜雾泠睨了眼乜昭洺,声线冷艳,“出门在外,连不良的语言习惯也带出来了?”
乜昭洺环视了眼四人,咽下残渣,“……我错了。”
长孙月寻捂嘴低笑几声,她也蘸圣酒尝了尝,“雾泠姐姐,好吃!”
乜雾泠温柔地弯唇,“好吃就多吃点。”
薄凛捏住脆饼的两端,轻轻一掰,将较大的那块递向乜雾泠。
“雾泠,”他的嘴角噙着笑,左耳的银质耳钉在光线一闪一闪的,“蘸蘸圣酒尝尝看。”
乜雾泠迟疑了一秒才接过,“谢谢。”
“小心可能烫。”他提醒道,声音里含着笑意。
老庄园主在一旁呵呵笑着,往两人的方向推了推那瓶甜酒,朝薄凛说了句意大利语。
薄凛听后低笑几声,抬眸看向在蘸圣酒的乜雾泠,转头对老庄园主回了句意大利语。
风忽然转了向,带来一阵成熟的葡萄香气。
乜雾泠唇瓣微张,咬下一块饼干,在薄凛饱含期盼的眼神中,她缓缓点头,“好吃。”
他笑意更深,“好吃就行。”
“慢慢吃,不着急。”
“嗯。”
“对了薄凛哥,”乜昭洺突然开口,“看样子,你和爷爷之前就认识?”
薄凛放下手中的脆饼,“嗯,之前和爸妈来这里旅游,路上偶遇爷爷,帮了爷爷一个小忙,爷爷非要请我和我爸妈回庄园吃顿饭再走。”
“就这样认识了。”
“原来如此。”
“我说怎么看起来很熟悉的模样。”
长孙月寻拿出手机,“对了,咱们还可以用翻译器和爷爷无障碍沟通啊。”
“是啊!”乜昭洺拍了下大腿,“真是差点忘了!”
薄凛侧头用意大利语询问老庄园主,老庄园主听后哈哈笑着,朝几人比了个同意的手势。
石桌上的甜酒瓶在几人的聊天中已不知不觉见底,石桌上的空盘里只残留着饼干碎屑。
薄凛起身,椅子在地面刮出轻响,自然而然地开始收拾餐具,骨节分明的手指拢起散落的饼干碎屑,动作熟稔得像做过千百遍。
银质耳钉随着动作晃进阴影里,又在下一秒被阳光重新捕获。袖口卷到了手肘,小臂线条在端摞盘子时绷出好看的弧度。
乜雾泠看向乜昭洺,“去帮忙。”
长孙月寻用翻译软件询问老庄园主,“爷爷,有抹布吗?我想拿来擦桌子。”
老庄园主通过翻译软件回她,“孩子,不用你们来。”
“怎么了?”乜雾泠走过去问。
“我想帮忙擦桌子的,问爷爷抹布在哪里,爷爷说不用我们帮忙。”
“把手机给我吧。”
乜雾泠俯身对着翻译软件开口:“爷爷,感谢您的款待,为了表示我们的谢意,请您允许我们在临走之前做点什么事帮您。”
通过翻译软件传达成意大利语,老庄园主听后欣慰地笑着,同样通过翻译软件传达成中文告诉她们,“孩子来之前告诉我,你们三个只负责享受假期和美食,剩下的都交给他一个人。”
说完,老庄园主指了指刚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抹布的薄凛。
乜雾泠直起身与长孙月寻对视片刻,随后望向薄凛,他对上她的视线,唇角便立刻扬起几分肆意的弧度,眼尾微微弯着,又将那份张扬化成了温润的明亮。
她扬起一个比平时更柔和的曲线,浅褐色的瞳仁里晃过一丝涟漪,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春风吹荡了一瞬。
*
蔚蓝的第勒尼安海在悬崖下舒展,浪花舔舐着礁石,碎成一片雪白的泡沫,阳光穿透清澈的海水,浅滩处映出翡翠般的透亮,远处的深蓝则像被浓墨染过,与天际线模糊成一片。
乜雾泠坐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上,赤脚悬在边缘,目光落在海平线上,薄凛坐在她身旁,“要走近去看看的话,我得寸步不离地陪着你才行哦。”
“这水也太清了!”乜昭洺在岸边跑来跑去,“姐!”
长孙月寻蹲在潮间带,翻找着被海水打磨光滑的贝壳,时不时举起一片对着阳光端详。
“要不要去那边看看?”薄凛指了指远处的小海湾,声音里带着笑意,耳钉在阳光下闪了一下,“听说退潮时在那里能捡到海胆。”
乜雾泠转头看他,他的笑容带着点期待,还有只有对她才会流露的柔软。
“好。”
长孙月寻忙着把捡到的贝壳排成一排,乜昭洺则在疯狂地拍海边风景照。
而薄凛跟在乜雾泠身后半步,踩着她留在沙滩上的脚印,期间会伸手虚扶一下她的肘,怕她踩到湿滑的海藻。
海浪声盖过了大部分对话,但每当她简短地回应什么,他的笑意就会更深一分,仿佛她的每个字都是藏进贝壳里的珍珠。
夕阳西沉,海水被染成了金红色,影子在沙滩上拉得很长。
乜雾泠弯腰捡起一枚纯白的扇贝,“月寻会喜欢。”
薄凛举着一个心形的扇贝递到她面前,“那雾泠。”
“会喜欢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