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C Sherlock同人]A Dog's Trick（HW/ML/MM）》安言祭

4、第4章

　　轻微的振动声在气氛凝重的空气中醒目地响起。Merry看了黑莓一眼，随后飞快地开始发动汽车。

　　我选择暂时丢开手上的触感。“怎么了？”

　　“指令，医生。指令。”Merry漫不经心地把着方向盘回答，操控车子滑出这条街道进入一个繁华的十字路口。

　　我望着我们停下的地方，一家品味上乘的咖啡店。看来Mycroft总算还有些理智，避免了让Lestrade直面他的热心观众，这真是再好不过。还好他没有被热烈的爱情冲昏头脑，像个小伙子一样四面炫耀……噢，真恶心。

　　我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Sherlock，他的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好像他现在手里握的不是他室友活生生的手，而是……呃，他室友的一只断手。他理应沉浸于人体分离的器官和结构，就像对那个冰箱里的人头一样。这样比较合理，可以完美地解释他最近对我的手的无端迷恋。霎时我恐惧地盯着我的手腕关节，仿佛那里已经脱开或者即将被他弄开。

　　……打住。我的脑袋又进入了死循环，只要涉及到Sherlock。

　　“我们先进去。头儿他们稍后便到。”Merry轻巧地下车，率先拉开咖啡店的门示意我们。我紧张地试图抽开我的手……失败。Sherlock似乎把全身重量挂在了那一部分上，完全没有放开的打算。

　　我咬牙想用力，然而Sherlock却死抓着不放。

　　然后是再一次的得寸进尺，Sherlock重重地……把他的下巴搁上了我的肩膀。我僵硬了。现在我们俩的脸几乎并排着贴在一起。潮湿的气息在我耳边吹动，让我稍微有些酥麻地发痒。他扭了扭头，把一双委屈的眼睛对着我的余光，忧郁地开口：“John，就这样……可以吗？”

　　……完全不可以！我皱眉看着他，意图制造某些并不存在的气势。明明我才是那个意志坚强的前军医，拥有良好的风度，为什么在这个幼稚的小孩面前却展现不了当年在战友中都鼎鼎有名的强大气焰？我不禁郁闷地想。

　　Sherlock继续用那种闪亮的眼神诚恳地看着我：“John……我看得出来你惊讶的情绪。不管怎样，我得解释。之前的我由于某些不愉快的性格原因，不愿意向一直忍受和包容我的某些小毛病的你——当然，也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展示关爱，现在我想通了。最近我解决了一系列涉及较多感情因素的案子，它们……嗯，感染了我。这两天我在整理情绪，考虑一些人情相关的东西，无疑，我发现适当的积极情感并非对我的演绎法毫无帮助，它能弥补我在某些特定犯罪环境下对事件的分析不足。此外，将它运用到生活中大约也不是那么坏。联想到你曾经给予我的帮助和无私的关心，它们的确值得真诚的回报。我决定尽我所能地弥补我曾经在感情方面的贫瘠付出。由于以前对这方面的事考虑太少，现在实践起来有一定难度，所以这也需要你的指正。”他停下来，作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我努力消化他庞大的解释。表面上的确很好理解，而且内容也令人振奋。也许我现在应该呼出一口气，说一句“原来如此”，然后对他施以鼓励和善意的纠正。

　　但是不对。我老有种别扭的感觉。Sherlock说的一切都很有道理。分析时清晰且具有条理，说明大脑正常。语调轻缓，甚至说得上真诚可信。一个冷血侦探，突然受到感染，意识到感情的伟大，学会关心他人……听上去不错，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一切都棒极了不是吗？还纠结什么呢？我犹疑地思考，想从他这番话中找出潜藏的邪恶企图，然而这很难。他的每一句话看上去都很好，主体仍是理智，带有学习中的情感因素。这显然没有危险性，可以放心接受。只需要纠正一下他关于朋友和情人这两种对象的小小混淆，就能避免今天的连续意外，难度不大。没关系。时间可以解决一切，前方的路途一片光明。

　　于是我自信地得出结论，扔掉所有疑虑，用正确引导的方式友情性地握住他的手，感情洋溢地回应他的笑容。现在的Sherlock看上去真实生动。我不禁感到欣慰的温暖，能得到这样一位非凡的朋友，难道不是一件幸事吗？

　　我想我几乎要感谢这场异变了。

　　-TBC-

　　我坐进四人座的其中一个，心情愉快不已。Sherlock紧靠我，依然在桌下抓着我的手。尽管浑身别扭，我却没发表什么意见，起步期应当鼓励为主。

　　不过他实在贴得近了一点。走近的女服务生暧昧地吃吃发笑，一边询问一边偷眼看我们。我瞟了毫无自觉的Sherlock一眼，烦躁地扔出一句“随便”把她打发走。

　　整体来说一切还是不错的。Sherlock不过是在笨拙地弥补，从而显得热情过度。这实在不是大问题，时间一过他就会真正正常起来，以全新的方式。我不禁期待。

　　即使是看到Mycroft终于携Lestrade进入咖啡馆朝我们走来（挽得真紧）也没能破坏我的好心情。我甚至可以淡然地朝眼神躲闪的探长点头微笑，在他尴尬地清嗓子时善意地低头假装研究餐巾上的花纹。

　　Mycroft在Sherlock对面坐下，重新挂上那副轻描淡写的微笑：“那么，请容我重新介绍，Greg Lestrade，我的——”在接触到Lestrade威胁的眼神时他毫无停顿地圆滑改口：“可亲可敬的苏格兰场探长。”

　　关键词已经说出口了好吗？我偷瞥对面的探长，后者正无语地搅动面前那杯热气腾腾的白开水。我后悔地想起那句“随便”，招手让服务生回来。

　　“John Watson……其他的，自己推理吧。”我盯着点菜单恨恨出声。服务生无辜地看着我，我只得放缓语气随便点了杯咖啡，然后将菜单丢给Sherlock。

　　Sherlock眼睛发亮道：“很好——”

　　“闭嘴Sherlock。”我毫不客气地打断，“自己心里娱乐吧。这里是进食的地方。”我不抱希望地指出。

　　然而当Sherlock真的闭了嘴，眨动眼睛安静地观察我时，我还是深深地被震惊了。放在以前他绝不会理睬我的抗议，还会用加倍刻薄的论证语言施加在我身上表达不屑。这样的转变仍然令我难以消受，总带来不真实的感觉。我假装不知道他在看我，在心里猜测他的演绎法得出的结论。

　　“茶。”Sherlock掂了掂面前轻飘飘的菜单，扫也不扫地简洁开口，然后厌恶地瞥了Mycroft一眼，把单子推给Lestrade。

　　Mycroft盯着Sherlock轻笑一声，手指富有节奏地敲击桌缘，依然是一副饶有兴味的表情。当然，这等同于欠揍二字。

　　Lestrade不自在地清咳一声，偷眼瞟着Mycroft的反应，似乎在揣测他究竟告诉了我们多少。放心吧探长，有趣的料子都等着你来抖呢。我抑制冲动的好奇心，避免让自己看上去更期待。不错，我就是期待，Mycroft和Lestrade……啧，多么令人惊奇的组合。我实在好奇他们究竟是怎么认识，了解，最后……无论是对于军情五处的头儿，还是苏格兰场的探长来说，这都应该是一项巨大的挑战。直至现在我仍无法想象Mycroft爱上一个人该是什么表现，然而刚刚小公寓楼前的情景向我揭示了这一伟大的变革。

　　我回忆之前那幅令人难忘的画面，不禁再次被针刺般的热度包围。冲击力仍残留在我神经深处。我心不在焉地搅拌咖啡，小啜一口，盯着桌布花边有些出神。

　　叮。清脆的碰撞声，像是瓷器与金属。我下意识地循着声音望去，然后捕捉到古怪的画面。一头几乎要扎进我的咖啡杯的黑色卷毛。我目瞪口呆地看着Sherlock淡然地抓着我的茶匙，舀起一匙热气腾腾的咖啡色液体，毫无停顿地送入嘴中。等等……

　　“Sherlock你在做什么？！”那茶匙可是我刚刚用过的，杯子也的确是端正地、毫无差错地摆在我的面前，他不至于眼滑手滑到这种程度吧？

　　“糖太少。”他干脆地无视了我，皱着眉头评论他尝到的味道，然后撕开手边的黄糖包自然地倒进我面前的咖啡。

　　……我张大嘴瞪着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来我的确低估了Sherlock的顽固——我总是低估！——“只需要纠正一下他关于朋友和情人这两种对象的小小混淆，就能避免今天的连续意外，难度不大”。噢……上帝，我绝不承认我曾经说过这句话，得出这个结论时我一定处在智商丢失期。

　　我扶着额头痛苦地看向对面的两人。Mycroft一脸揶揄的假笑……啊，一如既往。Lestrade的表现要精彩多了：他无意识地微张着嘴，目光在我和Sherlock之间来来回回，表情看上去像是听到Anderson在狂热追求Sherlock似的。噢，探长，求你，误会我的智商吧，别误会Anderson的情商。

　　我斜睨了旁边的咨询侦探一眼（他仍然执拗地抱着我的咖啡不放，说真的，Sherlock你的卷毛快掉进杯子里了），指望他说出个合理的解释看来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我绝不能再继续保持沉默。我可不希望下次去苏格兰场时Donovan以“哟，怪胎的男朋友”来向我打招呼，虽然我信任Lestrade不是爱传播小道消息的家庭主妇……家庭主妇？

　　脑子里自动绘制出温馨的生活场景：Lestrade穿着卡通图案的围裙在厨房忙活，Mycroft以充满爱意的眼神含笑望着他……哦不。

　　和脑内剧场再次打完架后，我轻咳一声开口：“听着，我必须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