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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木村 ...

  •   原本信乃和夏目以为去了那山林,便可以去到那山旁的村庄里,那是最有可能找到木村初后人的地方了。但事实上,他们却只见到了破败的遗址而已。

      显而易见的,有什么在村庄里发生了。

      也怪不得魇并没能从那村庄里嗅到有着木村初相似气息的后人。

      等信乃和夏目周末里去了信乃计划好的地方游玩回来后,两人就开始收集线索了。毕竟两个人都知道了具体的地点,接下来的事情也便简单了。夏目主要是从网络和书籍里查找,而信乃便和村雨一起出去找那些妖怪们开始打探消息。

      而情报的结果有些出人意料,却也觉得可以理解。

      瘟疫。

      是瘟疫发生在了那村庄里。

      已经被瘟疫席卷感染后的村子里到处衍生着惊慌和恐惧,到后来,村长终于集结着人组织着众人要离开这片故土,为了生存辗转去其他土地。
      留下来的是已经感染上患病的人,还有一些不愿离开故土自愿留下的老人,而村子里大部分的人都一起离开了这里,信乃和夏目都觉得,木村初肯定也是其中一个。

      这消息得了几天后,魇才终于出现了,信乃差点真以为这家伙又要长远地睡着了。

      “你想起来些事没?”信乃也没问魇这么多天都做了些什么,想想恐怕也只是躺着发呆。这么健忘的样子,能记着他和夏目还回来找他们,信乃觉得对这妖怪也不能再更多期许了。
      “嗯。”那穿着黑灰长袍的妖怪点了点头。
      “村子里发生瘟疫的事呢?”信乃继续问了下去。
      而这回魇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暗蓝的瞳仁默默地注视着信乃。

      这样的反应信乃和夏目也就明白了,那便是还未记起来。

      “木村初的村子里发生了瘟疫,大部分的村民都迁移走了,初估计也是在这时和你分开的。”夏目贵志在一旁解释着说着,不过他抿了抿唇叹了口气,眼神有些复杂地说着,“可是这瘟疫的事,都已经是快一百五十年前的事情了。你,你这到底是睡了多久啊。”
      妖怪的眼里似乎闪过一丝幽光,但却仍然默不吭声。

      “我也查到了后来这些村民坐落的新住处,这新村子里领头的正好是姓木村的家氏,这周末我们再去看看吧,运气好的话那便是你想找的后人了。”夏目继续说着,他也习惯了这妖怪向来的沉默寡言,早些解决完这事也好,聊了这妖怪的心愿,也算完成铃子外婆的约定了。

      据说这成木村里风调雨顺,土地肥沃什么的,倒也算是当初这波人找了个好地方定居了,而木村这姓氏的人在此地也是享有威望。这倒是令人意外的事,当初村民落脚的土地这百年来都由木村家的后人领头着。

      倒是有些奇怪的传闻说,木村家是被神明保佑赐福的家氏,这倒是令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不过你怎么还记得玲子,和那约定的事的?”不过信乃倒是有些好奇了,这家伙这么健忘的样子,怎么到还记得玲子那些事呢。
      “醒来后,土里竖着一块牌子。”那妖怪缓缓地说着。
      “……我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那牌子上写了什么。”信乃默默地转头看向同是一脸诧异的夏目贵志,这夏目玲子办的事情真是一件比一件让人不明所以。既然这么固执地要帮这妖怪完成约定,为什么自己不找,反而还要拜托给自己的后代。

      “你也再想想吧,提到瘟疫的话,你也总该稍微记起些什么来。”夏目也是无奈,看下了那站在不远处的妖怪,那妖怪点了点头没有作声,身影便又一次陷入了灰雾中然后无声无息消散开来。

      当晚,夏目和信乃又做梦了。也许是因为魇回来的缘故,这两人又做了关于那妖怪的梦,或者说是见到了那曾经也许事实发生过的事。

      “魇,我要走了。”那人类低声说着,低垂着头看着地面。

      “哦。”他也只是轻声应了一声。

      他并不惊讶,也早就有了预料。
      这世间时间总是不断流失,人类的生老病死也只是时间长短,这人类也总是要离开的。

      那女孩的身体颤了颤,双手紧握着默不吭声。

      “你,愿意陪我一起走吗?”过了很长时间,那女孩才用干涩的声音说了出来。

      “我不会离开。”他是这么回答的。

      他喜欢这片山林,停留至此的生活他早已习惯,何必要平添麻烦在人类的世界里徘徊。
      他是个妖怪,也不该和个人类走。那些岁月之命,病死之痛,他见了太多,也不该不必对一个人类如此留恋,百年之后终究也会离开,不过只是或早或晚而已。

      “我知道了。”那女孩的声音里透着哽咽的鼻音,即使不取下那面具都知道这人类又流泪了。

      他看了看那桃树,桃花已谢,光秃秃的枝芽上一片孤寂。
      伸手抚了上桃树的树干,那绿叶瞬间繁茂地生长开来,伴随着枝繁叶茂得郁郁葱葱,浸着蜜色的桃子也从枝桠上长了出来,他伸出手摘下了一个桃子。

      那桃子放入手心递到了那女孩面前,“你要吃桃子吗?”

      女孩愣了愣,双手捧住了桃子,她低着头呜咽的声音越来越大,止不住地抽泣着。

      最后她跑开了。什么也没再说,只是将那桃子小心地抱在胸口便从山上跑了回去。

      他沉寂地站在那里,从傍晚站到日初,又到日落,直到那村子的人群浩荡地离开了这里。

      那个人类也走了。

      他又闭着眼躺在那石块上,和往日里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有些安静了。

      ***

      等到了那成木村,也就是那木村初的一村迁移后的土地,信乃和夏目倒是开始犯了难。毕竟他们两个,一个高中生一个初中生,想也没有什么办法能进到那木村家里去。而且,无缘无故地去问关于木村初,一个百年前的女孩,似乎也实在……很古怪。

      “我们偷偷翻进去吧。”信乃打量着那墙壁,两人翻进去也不难。
      “翻进去,然后找谁呢?”夏目摇了摇头,关键是他们不知道该问谁,就算找着了木村家的老一辈,也不知道该怎么问才好。更何况,木村家本来在本地就是大家,估计也不会去在乎两个少年的问题吧。

      信乃和夏目就这么在木村的大宅附近陷入僵局了。

      “你,认识夏目玲子吗?”

      夏目和信乃同时愣住了,信乃心里都暗自地响起了警铃,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到哪里都要人认识玲子啊,不会又有什么约定之类的事情吧。

      “她是我的外婆。”夏目看着那靠近身边的人,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但是却看起来精神健朗,筋骨很好的样子,那老人微眯着眼正细细打量着夏目贵志的长相。
      “我就说长得像嘛。”那老人爽朗地笑了起来,倒是有几分像是遇到故人般的样子,有些怀念的眼神,“你叫什么名字?”

      “夏目贵志。”夏目应了声。
      “哦,贵志啊。”老人点了点头,唤了声夏目的名字似乎是觉得名字起得不错的样子,“你来这里是游玩的吗?”
      “其实,并不是。”夏目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该不会和玲子一样是来找人的吧?”那老人恍若开玩笑般地笑了出来。

      夏目和信乃倒同时愣在了那里,诧异地瞪大眼看着老人。

      “什么,还真是?”老人这一眼就看出来夏目和信乃表情的含义,这两孩子惊着了,这老人心里倒也有几分震惊的含义,“你们也是来找木村初的?”
      “玲子也来找过?”信乃忍不住出声了,这到底怎么回事,“明明是玲子让我们来找人的。”
      “这倒是奇怪了,玲子的确来这里打探过木村初的消息,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老人有几分追忆般地感叹着,“玲子现在还好吗?”
      “外婆她已经过世了。”夏目低垂着眼轻声说着。

      “这样啊,唉,也都老了。”老人叹了口气,“玲子当初只说是受人所托来问关于木村初的事。你们要是也想知道的话,我就说给你们听吧。反正也很久没有人听我这个老人唠唠叨叨以前的事情了。”

      当老人领着夏目和信乃进了木村家的宅院后,这两人才知道这老人的名字是木村文哉。
      而木村初,有个相依为命的哥哥叫木村拓也,其他家人都在火灾里身亡了。而这老人就是木村拓也最小的孙子,但其实现年也已经七十岁高龄了。虽然年老,但这老人说话健谈风趣,人也和善精神,很快地就和两个小辈谈开了。

      老人谈到了木村拓也,他一生都敬佩着他的祖父,若不是他的祖父,便也就没有了现在这在当地享有声望的木村一家。当年瘟疫后众人迁移到了新土地后,木村拓也也不过是十几还未成年的岁数,谁都想不到会在二十几年后这人从一无所有的少年成了众人爱戴的村长。
      这中间的历程想想都得曲折复杂些,也已是很早以前的事了。他的祖父常说,他们木村一家有贵人相助,但木村文哉并不知道这贵人到底是谁,又是什么意思,但现下他老了倒也是隐隐有些明白他祖父话里的含义了。

      “木村初,估计这村子里的人也只有我知道这个名字了。”后来老人终于说到了正题。
      “是您小的她有照顾过您吗?”信乃想着老人是木村拓也的小外孙,初照看过哥哥的孙子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一家人自然记得清楚些,而现在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估计认识木村初的人也都已逝世了。

      “不,我并没有见过她。”老人摇了摇头,在两人惊讶的眼神里继续说着,“是我的祖父经常提起他有个妹妹,他心里一直很愧疚,特别是最后那几年他一直念叨着木村初的名字,自责自己当初没有好好对待自己的亲妹妹。”
      “你是说……可是,村子迁移的时候,初不是和您的祖父一起离开的吗?”夏目不理解了,那这老人的意思是,木村初并没有来到这个村子里吗。

      “路途远,物资也不足够,生病体弱,劳累不堪,当时人们也都惶恐不安地不知道去哪儿,好一部分人都折在了半路上。”老人的声音很浅淡,透着时间岁月浸透过的沧桑,“祖父说木村初也感染了瘟疫,但半路上才被发现,好不容易脱离险境的村民们又开始恐惧,祖父自己心里虽然也害怕但并没有想丢下木村初,但后来,木村初突然消失了。”
      夏目和信乃没有吭声,一个患着瘟疫的小女孩脱离了队伍,无依无靠地跑走了,想也觉得有些心慌得难受,只怕是已经无声无息死在哪个角落了。

      老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眉眼的皱纹微微拧起,“祖父一直说对不起自己的妹妹,自从初的脸被烧毁后就很少对自己妹妹好,有时还会随着外人一起欺负她。虽然说是瘟疫,但也许只是普通的发烧而已,到后来也是妹妹不愿意拖累自己,所以才故意偷偷跑开的。他就这唯一的一个血亲,却还被他弄丢了。”
      “后来有找过吗?”信乃也不由得蹙起了眉。
      “当然有,沿着当时的路线一路找了回去,这一找便找了几十年,但依旧音讯全无。后来大家也都劝祖父别找了,我们差不多在每个村子城镇都在找木村初,若真是个活人总该看到来联系了,不至于这么多年都无音无讯的。”老人叹了口气,其实在找的时候,众人心里也早就有底了。

      “后来也不知道哪里听到的消息,说是有人曾经看到过木村初,但是那孩子其实离队后没多久就已经死了。”老人的眼神里带着些悲伤,祖父死前没什么意愿,就这么一个执念便是想要找到那妹妹。就算是找到了尸体也好,也想将她带回家来葬在这里。

      夏目和信乃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便没有再提关于木村初的事。

      等回到旅馆的时候,夏目和信乃到深夜也未眠,一边是听了老人的话后心里总觉得有些难搜,一边又在刻意在等着什么,直到看到那隐现出来的灰雾。

      “魇,木村初的后人,大概是找不到了。”夏目定定地望着那妖怪脸上的面具。
      “为何?”妖怪不解地问着。

      “木村家人说初在当初迁移的路上便失踪了,有消息说那女孩很早便死了。”夏目微蹙着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步步缓缓靠近那妖怪,严肃的神色有几分微妙,“魇,你还记得你脸上戴的这面具是哪儿来的吗?”
      “对啊,我在梦里看见了你和初分别的场景,但,那女孩离开时是戴着这面具的。”信乃听了夏目的话,也即刻反应了过来,“但你现在戴着这面具,除非是之后有和初见过。”

      妖怪没有回答,那双幽深的蓝眸沉淀着暗色,只是定定看着两人而已。

      “你说你睡在土里。”信乃猛地记了起来之前的事,他瞪大了眼盯着那妖怪看,隐隐约约似乎觉得有什么事情串联了起来般,“你不是一直都睡在石头上吗?为什么这百年来却睡在土里?”

      入土为安。

      夏目贵志的脑子里突然间浮现出了这个词。

      如果当初的魇有离开,有寻找到瘟疫而亡的那孩子,有将木村初带回来的话——

      他有些惊诧于自己的思想,但却克制不住自己去往这个方向去想。

      “魇,那土里是不是……埋着木村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木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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