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BG]半度浮生》术尧

91、浮光四

　　第四章故人
　　孙海的表情有些呆滞，或许是在震惊江澄澈的身手。
　　“愣着干什么？报警。”
　　中年男人在江澄澈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被按在地面上，周围村民围过来，孙海摆摆手，又都散了。
　　可能是最近在追查盗墓贼的原因，派出所出警很快，来了后只同孙海说了几句话，对了照片就把人带走。
　　警察刚走，就有个拿了只竹筒的姑娘跑了过来，喊住了想要回驻地的江澄澈。
　　“您是江小姐吗？”
　　江澄澈迟疑片刻点了点头，“你有事吗？”
　　“我祖奶奶让我把这个给你，”姑娘把竹筒递了过来，“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是她的东西？竹筒是用蜡封好的，保养的极好，单凭外表看不出来年限，掂了掂重量，竹筒里封存的应该是画卷一类的东西，从这姑娘的话中可以推测出姑娘的祖奶奶应该认识自己，不然不会帮她保存东西。
　　“我可以见你祖奶奶吗？”
　　姑娘摇头，“祖奶奶说她年事已高，见了风华正茂的两位会觉得自惭形秽，相见不如不见，请七小姐见谅。”
　　姑娘说着又从衣服口袋中掏出一样物什，是一片用透明玻璃封装的桑叶，“这是祖奶奶前几年手还算稳的时候做的叶雕，送给七小姐。”
　　江澄澈接过玻璃方盒，盒中的桑叶应该是做了特殊处理，还维持着刚摘下来时青翠的色泽，从叶雕画面的清晰度可以看出雕刻者的手艺相当上乘，画面的主体部分是一棵长青树，隐约可见树上躲着一个穿着风衣的姑娘，姑娘的神情紧张，栩栩如生。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江澄澈总觉得躲在树上的那个姑娘是自己。
　　画面的右侧刻了两行字，她对这两行字有印象，是苏轼《木兰花令·次马中玉韵》中的前两句“知君仙骨无寒暑，千载相逢犹旦暮”，只看前两句是写相逢，但整首却是离别之语。
　　还想问些东西，但抬头时却看见来送竹筒的姑娘已经走远了。
　　回去的路上江澄澈打开了竹筒，竹筒里果然是一副画卷，让孙海帮忙拿着竹筒，她两手展开了画卷。
　　画卷内容是一座山一棵树，“山有木兮木有枝”，作者对获赠者的爱慕意图十分明显，是表白之作。题跋写着“民国十七年过九华赠张起灵”，署名是江澄澈。
　　是她作了这幅画，同一个叫张起灵的人表白。
　　“民国十七年距现在多久了？”
　　孙海也不看她，一手拿着竹筒一手玩手机，“1912年民国元年。”
　　过了一会儿，孙海可能是想起江澄澈失忆了，不知道今年是哪一年，又补充道，“今年是2015年。”
　　江澄澈是失去了记忆，不是失了智，这点简单的计算她还是算的清的，只是结果让她有些迷茫。
　　因为从民国十七年到现在已经有八十七年了。
　　普通人能活八十七年，并且一直保有年轻的面貌吗？显然不能。
　　她将画卷收拢，看了一眼孙海确定他一直玩手机，没有关注自己才放下心来，打定主意收好画卷不会让任何人看见。
　　虽然仍然没有恢复记忆，但她大概知道了自己在年轻的时候死去，又因为某种原因在几十年后重新活了过来。
　　从那个不知名的祖奶奶送的叶雕“知君仙骨无寒暑”来看，这个人或许知道她复活的原因以及她的过去。只是别人不想见她，她强求也没有办法。
　　故人无缘得见，江澄澈和孙海一前一后回了驻地，往后的几天都相安无事，直到李秀言回来，驻地才有了点人气——李秀言偶尔会和孙海爆发争吵。
　　江澄澈找了个机会，同三人说明自己恢复记忆，编造了父母双亡后四处行游，旅游至此不幸遇难失忆的身世。
　　通过这段时间的学习，她知道了派出所是个怎样的地方，她不知道自己如果被发现是个死而复生之人会怎样，但总归不会太友善就是了。
　　夏天还没结束，派出所那边因江澄澈抓到盗墓贼的悬赏和褒奖一并下来了，足有二十万。她都不想做工作了，只抓盗墓贼这一项便足以谋生。毕竟是孙海发现的盗墓贼，江澄澈还想把悬赏分给他，只是孙海的表情很不屑，好像一点也不在乎这点钱。
　　值得一提的是，师兄有时会在客厅的电脑前翻译英文，时常抱着一本英汉大词典查找单词，江澄澈看不下去，便帮忙翻译，也因此将简化汉字基本认全，还得到了一些翻译的稿费。
　　夏天结束后李秀言也要回学校继续上课了，李秀言是北京大学的，北京大学的前身是京师大学堂，不管是北京还是京师大学堂都让江澄澈分外熟悉。
　　于是她表达了想跟李秀言去北京生活一段时间的意愿，李秀言也很爽快的答应了。
　　九月初，江澄澈和李秀言告别了师兄和孙海，踏上了路途。
　　这一次师兄把两人送去车站没有骑三轮车，而是拿出他平常舍不得开的二手面包车，据说是他翻译了好几个月的书才买来的。
　　就江澄澈的猜测，以师兄的翻译水平，翻译一年也拿不到多少钱。
　　路上车里的音箱还放了一首日语歌（后来江澄澈知道这首歌歌名是《吃醋》），在北京待了一个多月之后，江澄澈偶然在转角的咖啡店听到这首歌，特地同李秀言说了，李秀言只说自己没有注意，不记得有放。
　　在车站下车的时候，师兄对她们说：“恐怕这一次送别，如果不出意外，日后再也不会相见了。”
　　她和李秀言下车拖着行李箱，即将走过转角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师兄坐在车里朝她们招了招手，俩人看见师兄的口型，都回应了一声“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