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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借风杀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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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童子和蓝衣童子是在黄昏和入夜分别收到消息被接往血衣堂。等到橙色童子来接陆小凤的时候已经是二更天了。
来到血衣堂,虽早已料到此行是诸多凶险,可是听过那环环相扣的几个行动步骤,连陆小凤也不等不佩服,血衣堂的算计之精妙。经过一番过关斩将,虽有些差错但有惊无险。终于将星邪剑谱拿到手的那一刻两人都长长出了一口气。
“此地不宜久留。”陆小凤道,可才走出几步又骤然停下。“等等。”
“怎么?”以为横生突变,警惕的看着四周。
“我都没腿软,你怎么先软了。”陆小凤语气中带着埋怨,却将手指探向他的脖颈。
“也就这次和你说声谢。”握住那两根手指,明明被搭救的人却显得更气愤。“那种机关别说腿软就是腿断了……”
“知道你本事。”阻拦他说下去,陆小凤也清楚即便他不去搭救,以那种程度的机关还伤不到眼前的人。可换言之若是情况正常,他又岂会失足踏上机关被困。定是又突然心脏抽痛,才使得脚下不稳。
“那你还啰嗦。”握住陆小凤的手,拉着他按原路返回。
“偷儿,等会交差……顾好自己。”陆小凤也紧握掌心的冰凉。
闰七月十八第七日
拂晓来临之时,也到了一切谜题被揭开的时候,不论是目的亦或是动机都和他们先前所猜测的竟八九不离十。唯一差的哪一点,便是清清。陆小凤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好徒弟和自己学灵犀一指到头来竟是为了陷害自己杀了皇上。
看着南平郡王在知道真相悲愤的将剑谱撕碎,亦不愿相信已经摆在面前的真相。司空摘星算是稍稍原谅了陆小凤至今为止的所有混蛋的行为。执着如此,若真照他的计划来行事,其结果未必会比现在更好。
陆小凤让皇上将当年的事情都讲出来,虽然他们已经从当年柳老太爷留下的爻辞书信中猜到大概情形,但毕竟只能算作管中窥豹,这完整的故事还需皇上亲口讲出来。
南平郡王还是不愿相信,放不开。也难怪十数年的仇恨,数年的可信经营机关算尽。仅仅一瞬间变成了可笑之极的笑话谁能承受,谁愿承认自己错了。
当文四娘的剑架在脖子上,从她口中得知御林军已经被全部就范,而他们这些来砍凤头的人根本就是陆小凤自己找来,一手策划的。南平郡王这纔意识到陆小凤刚刚在大殿之上那番煞有架势的推理分析,什么他也被误导根本就是在胡扯。
“陆小凤,原来这一切都在你计划之中。”
陆小凤颇为无辜的耸耸肩,装作听不懂的模样。“皇上一切交给你定夺。”
面对这个结局南平郡王惨笑,他想不到,真是想不到。从始至终都不是陆小凤帮他们做戏,成为他手中任之摆布的棋子。恰恰相反,是他们稀里糊涂的帮陆小凤演了一齣好戏,成了他计划里的棋子。
但也有了疑问,陆小凤竟然知道了一切。为何偏偏要选用这费劲心思的将计就计,而不是选择更简单直接的釜底抽薪。陆小凤自然有自己的理由,冠冕堂皇的便是他对司空说的那般,他希望清清和南平郡王可以回头是岸。而这背地里不可告人的,便是他自己才知道的私心。
陆小凤自知此次他着实胜之不武,甚至可以说是卑鄙。但不论如何此番的目的已经达到,可却偏偏无法享受战果。螳螂捕蝉只关注眼前的目标,却总是忘回头望一眼是否黄雀在后。
当陆小凤三人脱去血衣,再次站在皇帝面前的时候等待他们的除了酬谢,还有问罪。面前的桌上摆着美酒,而身后却是大批的大内侍卫。而皇上就坐在他们面前,脸上带着笑意。
“陆小凤你又救了朕的命,你说朕该如何治你的罪。”
皇上此话一齣,西门吹雪已经握紧手中的宝剑,司空摘星亦在寻找重重包围的缺口,而陆小凤却还在对着皇上笑。
“皇上你要治我罪?”
“不错。”
“那敢问是何罪?”
“欺君犯上。”
听到这四个字陆小凤脸上的笑容瞬间僵掉。千算万算没料到在这个时候被皇上反将一军,这算不算现世报。
“南平郡王说的话倒是提醒了朕,这一切都早已在你陆小凤的计划之中。甚至连朕的悬赏令也成了你的一步棋。明知有人要对朕不利却欺瞒于朕,让朕受此无妄之灾,此乃欺君。你非但不阻止郡王和清清他们的行动,更是从旁推波助澜。清清是你的徒弟,用的也是你的灵犀一指,她欲杀朕也等同于你犯上。”皇上道,盯着陆小凤。“陆小凤朕说的可对,你可有何要辩解的。”
“没有,皇上你说的半点没错。陆小凤认功,也领罪。”虽是这么说,可陆小凤却丝毫不见慌张。
“只怕这次,你的功抵不了过。”皇上颇为惋惜道。
“抵不过便祗有认罪挨罚了,只是皇上……”陆小凤道。可不等他说完却被身旁的人打断。
“皇上你先别忙治陆小凤的罪,忘了我们。”司空摘星开口道。
“你们?难道这一次你们也要陪陆小凤受过。”皇上看向司空摘星,他还记得当年的紫禁决战。那时他便见识过陆小凤这群朋友的情义,着实让他羡慕。
“不皇上,这欺君犯上的是陆小凤。我们这百八十号人自然也是被他连哄带骗威逼利诱来的,都排队等着和他算账。”司空瞟了陆小凤一眼,又对着皇上抱拳道。“皇上乃明君自是赏罚分明。骗你的祗有陆小凤一人,可护驾有功的不止陆小凤一人,平乱有劳的更不止他一人。”
“司空大侠的意思是。”皇上问道,虽然他已经知道司空要说些什么。
“陆小凤的功抵了他欺君之罪。我们这些被他请来的朋友救驾之功,抵他这徒弟的犯上之罪,不但恰当也足余了把皇上。”司空掐着手指虚算。
对于司空摘星的提议西门吹雪也点头表示同意,他本就不喜欢与他人有所拖欠,如此抵掉甚好。而那些被找来砍凤头还债的自然更不会有异议,别说什么功劳,只要日后陆小凤别再来祸害他们便要烧香筹神了。皇上对此功过相抵也很是欢喜,他本就不是忘恩负义真的要治陆小凤的罪,只是陆小凤这次的表现着实让人感到恐惧。很难想象陆小凤若非为友今日这结局又会如何。
对此唯一感到不满的人怕祗有陆小凤自己,刚要开口却被司空摘星狠狠地刮了一眼。
“这功已领,过亦抵。朕却还没慰劳三位大侠的苦劳。”皇上抬手示意三人坐下,亲自为三人各斟了一杯酒。“请。”
“谢皇上。”四人围坐桌边,把酒言欢,完全不在意门外的御林军,也忘记了皇上刚刚还要治罪。但三人也都清楚这皇宫绝非久留之地。最后虽然知道这件事终归是皇上愧对郡王和清清在先,定不会做的太绝。但陆小凤还是为清清求情,望皇上从轻发落。
离开皇宫。被陆小凤软磨硬泡一番后,西门吹雪将解药丢给司空便匆匆离开京城,就像陆小凤所言还有人在等他回家。而至于其他人也都纷纷逃跑似得离开京城生怕再被陆小凤给纠缠上。
陆小凤拉着司空摘星又回到了鼎福客栈,反正已经付清了七天的房钱,不要浪费。折腾一宿,大早上的打了一架又空着肚子陪皇上喝了不少酒,着实疲惫不堪。出了皇宫一直紧绷的精神立即放松下来,那股倦意便更是难敌,两人简单用了些吃食,也懒得洗浴倒头便睡。
司空摘星这一觉直接从艳阳当空睡到了明月高悬。一觉睡饱,还没完全清醒的人,眯着眼睛,一手撑头趴在床上看着身旁的还在酣睡的人。
起身轻巧的翻过陆小凤,房中没有点灯有些昏暗,随意抓了一件衣服披上,离开房间轻轻的合上房门。先去找掌柜的再续上两日房钱。按照陆小凤的习惯这一觉怕是没个三四天起不来。
而当司空摘星洗浴完,带着一小坛酒回到房间的时候却发现陆小凤已经醒了。坐在桌边掌着灯,不知从哪里又翻出那件写着他名字的白色血衣,不断的摩挲。
听到动静,陆小凤也抬眼望过去。刚刚洗浴过头发还未干透,一缕缕的搭在肩头,将黛青色布料染做墨黑。黛青的长衫衣领袖口绣着鸦青的忍冬纹,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肩膀撑不起来,袖子也过长,衣摆更是几乎垂到脚面。本来裁剪合体让人神采奕奕的衣服,硬是被司空穿出来飘逸道袍的味道。
“怎么不睡了?”司空在陆小凤对面坐下,为自己倒上一杯酒,再把酒坛递给陆小凤。
“发梦。”陆小凤露出苦笑道,接过灌上一口。
“现在知道亏心了。”司空摘星说着将手中的酒送到嘴边。
“亏是亏,不过不是亏心。”陆小凤看着司空道。“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会被皇上反将一军。落了个功过相抵,功亏一篑。”
几乎就在陆小凤话音刚落下的同时,突然眼前一片水雾,本能的闭眼。同一瞬间酒味扑鼻而来,脸上一片凉意。
“你这猴精……”陆小凤张开眼便对上司空摘星满眼错愕的看着自己。“你那是什么表情。”
“看白痴的表情。”司空随意擦了一下嘴角的酒渍,非但不抱歉反倒开口便骂道。“没想到?没想到你这陆小鸡就敢拿皇上当猴耍。你这鸡脑袋里面装的是豆腐,还是屁都没有一个。你小子心里用数,有个屁?不功过相抵,难道你还指望皇上被你耍了之后,不计较只报恩,再让你小子随意许一个愿望不成。”
“没指望。”陆小凤道,将酒坛递过去,让他压压火。
司空接过酒灌了一口,却还是满眼疑惑的看着陆小凤。“不指望?没想到?没去想,难道你小子?”
陆小凤着实被盯的有些心虚。他确实没指望过,这根本就是他的初衷。但绝对不能承认,不然真的难保司空不会直接把他脑袋给切开。
“不会的,就算你这陆小鸡再混蛋也不会做出这么挨千刀的事情。”所幸不等陆小凤有所辩解司空摘星自己先否认了脑中的猜想。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就是觉得有点亏而已。”陆小凤没有去问司空摘星刚在想些什么,还是赶快转移话题的好。拿起酒坛,站起身又一下子躺回到床上。自顾自的喝酒埋怨起来。“这一次,皇上度过一劫,郡王揭开了十几年的秘密,文四娘叶知秋他们还清了债,西门吹雪也过了一把和苍穹剑对阵的瘾,你这猴精更是空手套白狼,赚了几十万两。你们一个个都有所获,就我从始至终忙前忙后,又中毒又做戏,先盗宝再护驾。出了这么多力,废了那么多神,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落上。”
听陆小凤那语气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既无理却又可怜的很。陆小凤虽然是个豁达的人,愿意为朋友做任何事不求回报。但不求不代表不在乎,自己放弃不代表能容许他人剥夺。陆小凤也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会有埋怨会有委屈,更会有小心眼。
“我拼死拼活好心帮朋友,没句谢便罢了,却反被问罪。心里不舒服抱怨两句还要被你这猴精骂。”陆小凤扁着嘴,就好像他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这亏确实吃大了点,难怪你撑的睡不着。”司空说着也起身,看他这幅模样怎叫人不疼惜。
“吃点亏倒还好,只是有硬被你这猴精喷了一口酒,灌了一通骂,胀得难受。”说着将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就看到司空摘星已经在床边坐下,面对着他。
“这样啊,那我帮帮你可好。”司空挑挑眉勾起嘴角。
看到这笑容,再看他藏在袖中的手伸向自己的腹部。陆小凤突然觉得脊背有些发凉,他很怀疑司空所说的帮不是直接给他肚子上开个窟窿放放气。
意料之中的寒凉隔着薄薄一层衣料传来,但这绝不是一把坚硬的可以将人开膛破肚的匕首,而是更柔软也更危险的。一只手,一只足以摘下星辰的手。这样一只手正紧贴在陆小凤的腹部,打转按揉。另一只手挽着衣袖轻轻地为陆小凤擦拭去脸上早已干透的酒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