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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我弄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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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魏一觉重复地又一次,“纪轻云,你怎么死的?”
“我?”纪轻云被问的一脸迷茫,“我没有死啊……”
“啊,忘了吗?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那我可……”魏一觉半吟半叹道,“多不开心呐——”
“我……”
“想不起来了吗?还是不愿意想起来。”
“殿下?”
“我杀的,我亲手杀的。你蛊惑凌哲的话没有错,一个也不会放过,不过那是我……”魏一觉前驱两步,笑着向他解释, “你也好,段疏齐也好,害了他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
……
那一年,一直虽与锦国偶有摩擦,但相处尚还算和睦的陈国突然生战,国主亲自挂帅,大军直抵边疆。
御修迟连夜调兵布防,又点将帅军赶往缭城。段疏阳慢他一步,本欲为他打点好军需后事之后,就赶去与其会合。
谁知,背后申国趁机发难,吴、连两国蠢蠢欲动。三国生事,转眼就将锦国陷入四面楚歌的困境。
段疏阳无奈,只能临危受命,辗转出使三国以求转机。
这一去,就耗了数月之久。
待到情况终于稳定,他得以还转之时……
满怀期待,风雪归来的青年惊闻噩耗,一夜白头。
但他不敢让任何人知晓。
段疏阳本就天资聪慧过人,前事后续稍加串联,当即就明了了八九分。
那一晚,他咬着牙,自己将白了的发一丝一缕地染回原本的模样。
那之后,他笑着对他的兄长说,上天成全。说,我本风流。
毕竟,他们兄弟自小相依为命,血脉情深,这并不作假。若是可以,段疏齐是极愿与他继续兄友弟恭的。
血脉情深吗?想起来着实可笑。
虞俊不是御修迟的人,是他的。
收服虞俊是个意外。
当年他们兄弟感情真挚深厚,段疏阳对那些家国天下的正经事也没甚兴趣,他自然不会对段疏齐怀有叛意反心,也不会让虞俊做些什么。但毕竟皇家不比寻常百姓,多了富贵尊荣,便也多了无奈忧疑。所以他此举,无非是求个防患未然,就如同雍王谋乱那一次。既是为了他们自己,也是为了段疏齐。
然而,防患防患,究竟没能防住那来自人心的祸患。
段疏齐一番大动作定然蓄谋已久,事前事中他竟全然没有得到半点消息,想来虞俊已经暴露了。段疏齐绝不会给他留条活路,段疏阳便干脆将虞俊交代出来,换取段疏齐的放心和松懈。
纪轻云是段疏齐的人,他也知道。
段疏齐的谋划之中,若说没有纪轻云出谋献策,段疏阳是不信的。
事后证明,果真如此。
无论是唆使陈国发兵进犯也好;借由申、吴、连三家之乱,将他调离锦国也好;乃至揣摩御修迟的心性,为他设下这个无解之局。桩桩件件,哪桩哪件都没少了他纪轻云的劳心劳力。甚至当初的雍王之乱,其中也暗含了他们的设计推手。
想来,虞俊这个暗桩,应是那时露了马脚。
图什么呢?这是图什么呢!段疏阳又恨又叹。
他段疏齐想要什么,直接明言便可。他想收回兵权,他们就把兵权还给他;他觉得修迟声望太隆,让他们解甲归田也是极好的;甚至说,他觉得真就不死不行了,那他直说一句,他们诈死远遁,退隐江湖,也无不可。
荣华富贵,名禄权势,他们本就觉得没甚意思,自然也没有什么舍不得。无非是诸国混争,天下未定,放心不下国家也放心不下他这个兄长而已。
只要段疏齐明言一句,何至于此。
何至于兵行险招,为除御修迟,将江山安危也一并赌上了。与虎谋皮,若是稍有差池,让锦国江山断于他手,九泉之下,他段疏齐又要如何向烈祖先宗解释请罪?
又何至于,让他们兄弟二人……
不死不休。
兄弟兄弟,两对血脉兄弟,竟至如今这般地步,可不是可笑的很嘛。
哭过又笑过后……
他与自己的兄长虚与委蛇。
他流连花丛,做尽轻浮之态。
他将仇人放在身边,装得情深似海。
但他每时每刻,都想把他们每一个人,每一个!抽筋拔骨、碎尸万段。
可他不能。
国无君,必乱。
哪怕他压根儿就不想管什么天下,管什么万民。
但这锦国江山,是那人用命保住的海晏河清,他得守着。
他压着满腔的仇与恨,一点点布了局,一点点收了网,不动声色地让这个天下换了主人。
那日,他那兄长震惊的眼神,纪轻云的难以置信……
何其有趣!
但他并不觉得痛快,他们再多的痛苦,也换不回那个人。
有什么用?
无非是了了一桩心愿而已。
……
……
“还是想不起来吗?那可多遗憾,不如……我一点点讲给你听吧。”魏一觉仍旧是笑着的,那笑容却让纪云又困惑又抗拒,便是围观之人,都觉不寒而栗。
“我用幻术迷了你的眼,让你将虚幻都当了真。”段疏阳讲述到,“段疏齐费尽心思让我接受你,不就是为了能用你的眼睛监视我吗?那我干脆就遂了他的意,利用你取信于他。多亏了你,为我传递了不少假信。最后大局能成,能杀你们报仇雪恨,纪轻云,多亏了你,出力不少呢。”
“不是……不是这样的……”纪云不可置信的喃喃到,“殿下你明明说了,许尔嘉庆,三……三……”
“许尔嘉庆?”魏一觉痴痴的笑,“那是说给你听的吗?那是修迟说与我听的。”
“不……不是的……我们……我们……”
“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我和你有什么吧?别逗了!每次触碰到你,我都只觉着,是在捏着一团爬满了蛆与蝇虫的腐肉,要用尽全部的心神克制,才不会当场呕吐出来。”
“不是……别说了!不是这样的,你别说了!”
魏一觉却不理他的抗拒,只兀自讲述着,“不过,待到那一切尘埃落定后,我有时候,倒是有兴趣碰一碰你了。”
纪云闻言,猛地抬起头,满怀希冀地看向他。
却只听魏一觉说,“我活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打碎你每一根骨头,让你尝尽痛苦,又不让你干脆死去,让你眼睁睁地看着,感受着自己生命的流逝,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可如此……尤不能消我心头之恨。”
“我不信,你骗我……”
“我如此尤不解恨,你竟还敢往我眼前凑。”魏一觉放声大笑。
他的恶念有如实质,惊得所有人心头一颤,方远都汗毛颤栗,河源更是脸色煞白,冷汗直流。
“是想再回顾一次吗?”
“别说了!”纪轻云突然神色痛苦的捂住耳朵,“你骗我!骗我!”
“怎么会呢?我现在就恨不得让你再从头体会一番。”
“你骗我……”
纪轻云捂着耳朵,佝偻着腰背,纤细的身体不住地颤抖。
看着,让人忍不住心生同情。
太过分了……这嘴也太毒了!
围观群众心中忍不住吐了个嘈。
毒个屁!同情个屁!魏一觉突然抬头瞪了他们一眼,还不快走!
啊?!
围观群众八脸懵逼,啥意思?
杀青了?
这频道转换的有点快呀!
然后猛地反应过来,纷纷闷头向着棺椁跑去。
梁胜想了一下,到底还是拉了瘫坐在地的凌哲一把,拖着一起跑了。
然而,还未等他们登上玉阶,就只听身后突然一声巨响。
“为什么?为什么让我想起这些?”纪云也跟着神经病一样地,痴痴地笑了,“一直骗我不好吗?像从前一样,一直骗我不好吗?”
呵呵,好你奶奶个爪!老子可没有自虐的爱好,也不想一直当疯子!魏一觉目的达到了,此时也没心思跟他瞎逼逼。
众人只觉得一声呼啸,身后似乎有什么向他们飞袭而来。
他们下意识地转身看去,竟是血凝的冰锥扑面而来,铺天盖地,天女散花似的。
这被捅一下,非是一个血窟窿不可。
然而,此时已是躲闪不及。
这架势,哪怕他们是身能躲子弹的武林高手都不成了,得是能躲散弹的,更何况他们这一群等着被宰的肉鸡,闭眼似乎是他们此时唯一能做的事了。
那血冰锥转瞬间就袭到至眼前,众人闭眼任命。
然而……
嘭——
嘭嘭嘭——
一声连一声,一个接一个,血锥就像是砸上了一道肉眼不见的保护墙,纷纷卡在原地,再难寸进。
“在我面前伤人,谁给你的自信?”
大佬!
众人这才想起自打下了山谷,就没说过两句话的阎朗,心头终于莫名升起两分安定。
阎朗似乎心情不错,还向呆鸡众人示意了个眼色。
终于不用再没完没了的叨逼叨、叨逼叨了,他当然心情大好了。
众人一激灵,这时终于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跑上石阶,躲到阎朗身后。
大佬宽阔的肩背,真的让人倍儿有安全感,众人感动地热泪盈眶。
惊魂稍定,他们这才有心思细看。
只见纪云头发暴涨,血泪如注,先前俊秀的青年已经完全没了模样。
“这是暴走了?”
“不会暴走强三倍吧?”
“朗朗?”别人是吐槽,魏一觉却是忍不住真担心。
阎朗轻抚魏一觉的狗头,“乖,上去等我。”
“没问题吧?”
虽然之前和阎朗暗中交流过,但魏一觉还是不放心。
魏大少也不是那没脑子的,毕竟嘴炮一时爽,炮完之后干不过那可就热闹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
除了和阎朗妖精打架,魏一觉也好,段疏阳也好,惯是那能憋能忍的。虽然之前一路恨火压胸,魏大少憋的脑仁儿都快憋炸了。但是阎朗要是和他说句“有点悬”,魏·真大丈夫·能屈能伸·一觉,就能立马麻溜地换一套台词。
毕竟憋屈算什么,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呵,”阎朗低笑一声,你个小智障看不起谁呢,“乖,上去。”
之前狂喷一通,嘴炮终于炮爽了,怒火宣泄一些了的魏大少,这下正常了。
这种时候了还能趁机伸脖啃一口,也是让围观群众目瞪口呆,服服的!
但是……
感觉……
真的正常了啊……
众目睽睽之下,朦胧月光加持,魏一觉一顿操作猛如虎,直接让对方暴走程度升了不止一个等级。
“走不了!谁都走不了!”纪云凄厉地尖叫声直冲云霄。
阎朗可不理会他在叫唤什么,随手将只剩半根的烟塞到魏一觉嘴里,“去吧。”
魏一觉吸了一胸肺的霜雪梅花香,心情大好,琢磨着,这要是从嘴里吸过来的,那就更好了。
阎朗也心情也大好,终于不用哔哔哔了,干就完了。
他向前走了两步,缓步走下玉阶。
玉阶在纪云的尖叫声中,缓缓浮空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