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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75章 阎罗之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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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道：“碧瑶，我跟你一起去。”
山魈道：“不行，你必须在这儿保护秦无炎。光留我一个，万一青云门那帮臭小子又来捣乱，我可对付不了哦。”
碧瑶也道：“青龙大哥，你放心吧。唐远现在需要我帮他救人，不会对我怎么样。你就和山魈姐姐留在这里等我回来的。”
“好吧！”青龙也只得答应，他看向唐远，肃然道：“不管救不救得出你那个曼什么的姑娘，你都得给我保护好碧瑶！”
唐远道：“那是自然，我一切都还仰仗着她呢。”
碧瑶上次进入沙土镇，镇上空无一人，漫天飘飞着白纸钱，而这一次随唐远再次走进沙土镇却完全不同。镇上的街道两旁挂满了红红的灯笼，远远望去像两排熟透了的软柿子依偎在夜色之中，明黄光芒照得街市格外温馨，街上竟还有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人流，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买卖叫喊、吃喝玩乐的人应有尽有，虽比不上河阳城、渝都城中的热闹，但怎么看也不像是之前死气沉沉的小镇。
碧瑶惊讶无比，然而，随着她脚步的移动，她更为惊讶地发现，那些人影竟都是虚幻的，一个个都毫无觉察地从她身旁擦过。
只有她看得到他们，他们却看不到她。
碧瑶一边跟上唐远的脚步，一边道：“这才是真正的沙土镇吗？”
唐远道：“准确说，是一千多年前的沙土镇了。他们都已经死了很久，你看到的只是阎罗岛制造出来安抚亡魂的幻象。”
“都已经死了很久”几个字就这么从他口中轻飘飘地说出来，碧瑶只觉得毛骨悚然。她终于明白，为何之前她白天来到沙土镇，漫天都是飘飞的纸钱了。
一座曾经满是死人的城镇，必然怨气冲天，唯一能够抚慰这些冤魂的，只有给他们足够多的金钱，让他们沉溺于虚幻中永远不醒。
“他们都是被阎罗岛吃掉的吗？”
“不错。”
“所以，枯青草是神草的消息，也是你放出去的？目的就是引更多的人来这里，给这座岛当食物？”
唐远点了点头：“瑶儿，你真的很聪明。难怪冥帝会选中你。”
这种夸奖的话，并不让人高兴。
碧瑶冷笑：“再聪明，还不是被你们玩弄于鼓掌之中。”她忽然想到什么，道：“不对，如果枯青草的消息就是你放出去的……那幽姨……”
她停下脚步，紧张道：“你对幽姨做了什么？”
她遇到万剑一和幽姬之后，所有的信息都指引着让她到东海来寻找枯青草。当时她初遇幽姬，因为太过高兴，并没有注意幽姬到底是真是假，现在回想起来，越发显得可疑。
唐远明白她在担心什么，淡淡一笑道：“你别紧张，幽姬没事，她也的确是跟万剑一在青云门后山崖下生活。其实，我与她相识，远比你见到她还要早得多。她和你一样，一直将我当成圣教的人，枯青草与敛魂术之事，也是我透露给她的。只不过，我骗她说，我一直暗恋于你，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只好拜托她帮我隐瞒暗中帮助你和秦无炎的事。”
碧瑶只觉额角青筋一跳，咬唇道：“暗恋？呵！亏你想得出来这种借口！恶心！！”
唐远并不恼，仍旧笑道：“你不觉得，我所有的行事作风，都跟秦无炎很像吗？这可是我跟在他身边学会的，你既然能接受他这么做，为何就接受不了我？”
碧瑶怒道：“你跟他岂能相提并论？他纵然再有心机和手段，也从来不会算计我。”
唐远道：“那是因为他喜欢你，为了你，他算计的都是别人。同样的，我心里只有曼珠，为了她，我算计的也都是别人。从这一点来讲，我跟秦无炎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你讨厌我，那其实也是在讨厌他。”
碧瑶一怔，不再说话。她忽然发现他说的是对的，他的确跟秦无炎很像，为了达到目的，不仅能够在所有人面前都面不改色地伪装成另一副样子，还能无所不用其极地利用身边的人。
说到底，人都是自私的。刀子没捅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总能对别人大义凛然地说教，可一旦自己的利益有损时，无论是谁，也都顾不上谈什么什么礼义廉耻公平正义了。
即便是她从前以为颇有侠义之风的张小凡和林惊羽，不也因为想救田不易，就对她痛下杀手么？
这世间，其实哪有什么公平正义可言？
二人说话间，已不知不觉走出了小镇，来到了海岸边。脚下踩着的地渐渐变得松软起来，拂面而来的风中带着微弱的哀嚎呜咽之声，还夹着咸腥湿冷的味道，让人不寒而栗。
碧瑶抬眼望去，不远处浪涛翻涌，海水在月光映照下波光粼粼，极目望去，水月相接之处，隐隐地似有一座小山状的东西浮在海面上。
“那就是真正的阎罗岛？”
“是的，那里是它的真身。”
“真身？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它就是一座岛而已。”
“可我从未听说过，一座岛能够活了的。”
“山脉会因地气而孕育出山神，一座岛自然也可能因为某些原因成为活物。我们走吧！曼珠就在岛上。”
碧瑶跟着唐远，御风而行，越往前靠近孤岛，扑面而来的血腥之气越重，天空中偶尔有血红的闪电划过，却没有雷声。
一踏上岛屿，碧瑶只觉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蔓延到全身，仿佛有无数冰凉的手在触碰着她。岛上死寂一片，听不到任何虫鸣鸟叫，只有海水轻微拍打海岸的空洞回响，以及自己心跳和呼吸声被无限放大。偶尔，还会听到一声模糊不清的叹息或哭泣，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若有若无。
再往前走，也看不到花草树木，这完全就是一座没有任何生灵气息的荒岛。
碧瑶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继续跟着唐远往前，但步伐却一步比一步要困难。脚下的地竟然从冰凉渐渐转为灼热。
“小心地火。据说这座岛以前有火山。”唐远提醒她。
碧瑶亦步亦趋地走着，问：“曼珠在封印在了哪里？”
唐远道：“就在前面。”脚下的灼热感越来越强，碧瑶不得不凝聚灵力克制地火，又艰难地前行了许久，不远处出现了一座巍峨耸立的巨石，面对着碧瑶和唐远的那面石壁，阔大平整，上面印着一道道莹莹闪烁的绿色符文，光华流转间，似乎蕴藏着一股难以抵抗的力量。
“曼珠！”唐远激动地喊了一声，人也奔到那石壁前。
碧瑶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那面石壁竟然是透明中空的，里面布满了无数的青绿枝叶。
原来，那符文都是被石壁之内的叶子映照成绿色的。
碧瑶跃到半空，按先前唐远教给她，结印施法，一道白色的巨大光柱从掌心发出，直击石壁，瞬间天地通明，连高悬于空中的明月似乎都被震动，散落一片片如羽毛般的月光。
然而，那石壁却纹丝不动，甚至还在吸收洒落的月光的力量，绽放出更为盛大的光芒。
“嘭！”
碧瑶被一股强悍无比的力量震开，跌落在地。她正欲起身，却听唐远一声惊呼：“快闪开！”
只见石壁上的符文散发出的光芒竟化为无数光刃，向着碧瑶飞射而出。她翻滚躲闪，但那光刃源源不断，仍在身上留下数道伤痕。她先前就被那股力量伤得严重，此刻更是不敌，嘴角都渗出了丝丝鲜血。
“怎么会这样？”唐远猛地飞过身来，化出一道屏障勉强为她挡下一些光刃，疑惑道：“这封印是曾经的某位天神所下，你身上有神树的气息，按理说不应该伤你。”
碧瑶想说什么，一张嘴却又吐出一口血来。她感觉身体里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不断涌动，像是被唤醒的野兽般躁动不安，急切地要冲出体内，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引导。
石壁上封印发出的光刃再次像雨点一般密集落下，唐远虽是鬼将，但他现在的身体仍然是凡人的，被那些锋利的光刃扎出一个个黑色的窟窿。没有鲜血，但碧瑶明显地感觉到他已经快支撑不住。
究竟怎么回事？事情的发生竟不在预料之中？
眼看着那些光刃越射越多，碧瑶狠一咬牙，推开唐远，晶莹锐利的光刃就要刺穿她的身体时，却忽然都静止在了半空。
“轰隆隆……”
碧瑶只觉身体里排山倒海一般，一股奇异的气息如巨浪滔天，汹涌而出，一下子将所有的光刃都瞬间凝住、融化。
与此同时，石壁上的封印符文也都静止了，天空中的那轮明月缓缓沉落，竟渐渐地与石壁融为一体。
碧瑶和唐远都瞪大了眼，莫非，岛上的这轮月亮与外面的根本不是一个？
月亮与石壁融合，光海之中，一片灿烂晶莹，慢慢凝成一朵巨大无比、玲珑剔透的玉花，反射着五光十色的瑞彩，让人睁不开眼。
而在这无尽的神圣光华之中，渐渐显露出一个模糊的人影来。
“若芳君？”
碧瑶还未睁眼，一个温柔清朗的男声已先传入耳中，待她睁眼一看，眼前现出一张极为精致的脸，白皙俊秀，鼻挺唇薄，眼眸深邃，五官分明，漂亮得惊人。
与秦无炎相比，这人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俊美。
他的眉眼要柔和亲切得多，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而深邃，带着一种神佛的悲悯之色。秦无炎纵然也有极为温柔的时刻，但因为性子阴沉，温柔中又给人暗藏危险的感觉，而眼前的这个人，只需一眼，就让人本能地觉得，他的出现没有任何恶意。
碧瑶打量他的时候，那男子也看了她许久，他淡淡一笑：“原来不是若芳君，我还以为是她回来了……不过，你身上却有她的神力，虽然比较微弱。”
他目光如炬，又仔细地看了看她，唇角漾开一抹柔和的笑：“我说呢，原来是若木神树之身，竟还结了神果。难怪……”
碧瑶倒吸一口凉气，就这么短短的一刻钟，他就看清了她的身份和来历。
许久，她才道：“你……你是谁？……”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愕，笑道：“你连这里的封印是谁所下都不知道，就敢来闯？”
碧瑶怔愣着，没有说话。
男子又看向匆匆赶过来的唐远，忽然明白了一切，道：“原来是沙华让你来的吧！”
唐远“扑通”一声跪下：“神君，当年吸食凡人魂魄的主意是我出的，曼珠只是迫不得已。如今她已被封印三千多年，求神君放了她吧！”
男子却并不理会他，只看向碧瑶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有神树之身？可以告诉我吗？”
语气温柔而有礼，碧瑶对他充满了好感，点头道：“我叫碧瑶，本来已经死了。是我的一个朋友……不，是我的夫君将我从地狱里救回来，至于神树之身，是冥帝用神树重塑我的身体。我的夫君现在性命危在旦夕，他们说只有曼珠才能帮我救他，所以我冒昧闯进这里，只想请求你，能不能放了曼珠？”
男子静静地听完，莞尔一笑：“可以。”
“真的？”碧瑶没想到他答应得如此干脆。
那男子笑道：“知道我是谁吗？”
碧瑶摇头。
“我是月神明舒，你身上的木行神力，就来自我的昔日好友——花神若芳君。不过，我和她，其实都早已陨落。你如今看到的我，只是留在这里的一片神识。”
碧瑶惊讶，微微睁大了眼。
月神又道：“曼珠沙华本就是若芳君为冥界所植的引魂花，只因神族有人从中作梗陷害她，才不得不发下诅咒。她陨落之前也曾拜托我，若曼珠沙华寻得有缘之人，便可除去他们的诅咒。我将曼珠封印于此，留下神识，也正是为等待有缘之人。”
碧瑶兴奋地道：“这么说，我算那个有缘人？”
月神点头，笑道：“你以区区凡人之魂孕育了神果，自然是与若芳君有缘，也算与我有缘。不过……”
他语气一转，眼神也变得严肃：“曼珠被封印在此，不仅是为了惩罚她与沙华二人犯下的错误，也是以她的花灵为阵眼，镇压冥帝的力量。封印一解，曼珠得救，但冥帝也将重临人世，降祸人间，你觉得，你能承受得起这样的代价吗？”
碧瑶愣住，唐远也抬起了头，眼神惊愕，显然没有料到竟还有这样一层缘由。
月神又道：“碧瑶姑娘，我愿意解除封印。但我同样需要你答应我，救了你的夫君以后，必须用你的神力去消灭冥帝，可以吗？”
碧瑶一惊：“我？？……我能做到吗？你们是神，你们都只能封印他的力量，我如何能消灭他？”
唐远也怀疑地道：“是啊，碧瑶的神树之身本就是冥帝创造出来的，如果木行神力能消灭他，他当初怎么可能会答应救碧瑶。”
月神微微一笑：“有时候，消灭对方，不一定非得拥有比对方更强大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