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囍丧（无限）》岁于朝夕

21、夜半婴哭

　　瘦男人说完，转身走了，留四个人面对洒了一地的热粥，和满屋嗷嗷大哭的孩子。

　　“脾气这么差，真要命啊。”沈桓看着一屋的烂摊子，叹了口气。

　　这些小孩的哭声也太有穿透力了，吵的他脑仁疼。

　　赵春安去角落里拿来扫把和簸箕，收拾地上撒的粥。

　　沈桓手忙脚乱的跑过去哄小孩，没一会儿就抱怨起来。

　　“这些小婴儿也太难哄了，拍着也哭，抱着也哭。”

　　他怀里抱着一个裹在襁褓里的小婴儿，愁眉苦脸的抱怨：“这要是晚上也得抱，看着她我要做噩梦的。”

　　“这些孩子怎么了？”林祈岁正在四处查看，寻找线索，闻声走了过去。

　　进入弃婴堂之后，他还没靠近看过这些小婴儿。

　　“喏。”沈桓皱着眉，把自己怀里的襁褓伸了过来。

　　林祈岁低头一看，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只见襁褓里的婴儿皮肤青灰，眼泡肿大，一双眼睛哭的血红，张嘴一哭，就露出一嘴密密麻麻的雪白小牙，很是骇人。

　　林祈岁要去查看其他的婴儿，打扫完的赵春安叹了口气。

　　“不用看了，这里一共十二个女婴，都是这个模样。”

　　沈桓对此很是佩服：“赵姐姐，那你还能哄得下去？”

　　“这些孩子哭的太可怜了。”赵春安叹道，“我也有过孩子，实在不忍心。”

　　她神色沉郁下来，沈桓难得有眼力见的没有追问。

　　女婴们哭嚎不停，林祈岁也学着赵春安的样子，抱了个女婴放在身边拍哄。

　　谁知，那婴儿一双血红的眼珠，直愣愣的盯着他，只要他伸手去拍，她就张大嘴巴，露出一口白牙，去咬他的手。

　　但他一拿开手，她就扯着嗓子大哭。

　　林祈岁：……

　　他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最后一次还差点被咬。

　　正郁闷，一旁的谢长兮走了过来：“这有什么难的。”

　　少年纳闷，就见这笑得不怀好意的艳鬼，拎起他怀里的襁褓，用不知从哪翻出来的麻绳，一头将襁褓一圈圈缠起来，然后将绳子的另一头往上一甩，把婴儿吊在了房梁上。

　　小婴儿顿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

　　林祈岁：……

　　沈桓瞪大了眼：“这，这算虐待小孩吧？”

　　谢长兮唇角一勾：“放心，死不了，一会儿就不哭了。”

　　说完，还伸手戳了戳被吊起来的襁褓，小婴儿顿时在半空摇晃起来。

　　随着一下下摇晃，哭声还当真渐渐弱了。

　　“这是晃晕了吧。”林祈岁很是无语。

　　赵春安抱着一个嗷嗷大哭的女婴走了过来，说道：“应该是饿的，要不我们找管事要点吃的吧。”

　　“我去吧，趁着天还没黑。”沈桓也不会哄孩子，赶紧举手道。

　　其他三人自然没什么意见，他一溜烟跑了出去。

　　然而过了老半天，他又一脸沮丧的跑了回来。

　　“怎么了？”林祈岁问。

　　“管事不在，呼……”沈桓喘着粗气，“我在弃婴堂周围转了一圈，不见人影，又在这附近的街道上找了半天，也没找着，不知道去哪了。”

　　“那怎么办？”赵春安发愁。

　　“不如，先按他的法子做吧。”林祈岁指了指一旁的谢长兮，“这些婴儿不是普通小孩，吊一晚上不会死的。”

　　最重要的，现在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那个瘦男人不在，如果他一整个晚上都不出现，就麻烦了。

　　按照禁忌所说，他们晚上得哄这些婴儿不哭，如果不用这种法子，根本哄不住，还很危险。

　　一旦有人被咬，找不到瘦男人要伤药，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眼下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沈桓和赵春安只能答应下来。

　　三人动手将剩余的婴儿都捆好，吊了起来，悬在空中摇晃。

　　没多久，女婴们的哭声就小了下来，渐渐都止住了。

　　效果立竿见影。

　　夜深了，林祈岁点燃了弃婴堂里的烛台，把地上的草席铺平整，围出了四个人睡觉的地方。

　　赵春安不放心的还在检查那十二个被吊起来的女婴有没有异常，沈桓则在安顿那五个小女孩。

　　好在这些小孩子还算听话，不吵不闹也不说话，只是挤在一起，怯怯的看着他。

　　沈桓安排这些小孩睡在草堂靠西的一侧，中间的地方则吊着那十二个婴儿，靠东边这边，是他们四个睡觉的地方。

　　烛台熄灭，整个弃婴堂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夜半。

　　——啊啊啊！

　　一声尖叫，响彻整个弃婴堂。

　　本就浅眠的林祈岁猛然惊醒，耳边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紧接着身上突然一沉，一股冰凉的触感，肉墩墩的压在了他的胸前。

　　这是……

　　他猛地坐起身，黑暗中，赫然对上了一双血红的眼。

　　下一瞬，手边的烛台被点燃，弃婴堂一下子亮了起来。

　　林祈岁看着眼前的情景，瞬间汗毛倒竖。

　　之前被他们吊在房梁上的那些女婴，不知何时，全部被放了下来。

　　此时正一个个张着长满细密牙齿的小嘴，到处乱爬。

　　不似他们睡前怎么也哄不好的情况，眼下这十二个小女婴一个个安静的很，血红的眼珠咕噜噜转着，却一声不哭，就在他们四人的身边爬来爬去。

　　林祈岁掌心发凉。

　　因为此时，他身上就赫然趴着一个。

　　那女婴浑身光溜溜的，皮肤呈青灰色，血红的眼睛，咕噜噜转了几下。

　　突然“咯咯”一笑，猛地朝他的脖子扑咬过来。

　　林祈岁立即向后躲闪。

　　却见一只雪白修长的手，掐住婴儿的腰部，将其直接提了起来。

　　谢长兮抓着女婴悬在自己面前，竟然还“嘬嘬嘬”的逗了起来。

　　下一瞬……

　　——哇！

　　女婴眼珠一瞪，突然爆发出一阵震天撼地的嚎哭。

　　这一哭不要紧，其他满地乱爬的剩下十一个婴儿都跟着哭了起来。

　　“呜呜哇哇哇！”

　　“呜呜呜呜呜！”

　　弃婴堂里顿时乱作一团。

　　沈桓和赵春安也醒了，刚刚那声尖叫，就是赵春安发出的。

　　她正睡着觉，突然感觉手边有什么东西在一下一下的拱她的手，她正迷糊着，就摸了一下。

　　结果手上一痛，那东西竟然狠狠咬了她一口。

　　她一下子就醒了，想把那东西挥开，谁知那东西竟然咬上就不松口了。

　　她心里一慌，就叫了起来。

　　这会儿，沈桓已经帮她把那女婴拿开了，但手上虎口的位置，还是被咬出了两个血洞，正往外淌着黑血。

　　赵春安从自己的衣裙上扯下一角，在给自己包扎。

　　林祈岁走过来问道：“你受伤了？”

　　“没大事。”赵春安扯出一抹笑容，“都怪我睡懵了，没留心。”

　　她已经用布条将自己的手严严实实包了起来，但血还是从里面渗出来不少，把包扎的布都染红了。

　　“得赶快找那个瘦男人要伤药。”林祈岁看她手上的伤势，觉得情况有些不妙。

　　这边，沈桓终于将那些女婴都抓住，塞回了襁褓里，喘着粗气走了过来：“他好像不在屋里。”

　　“要不，我出去找找？”

　　“那瘦男人不是说入夜后最好不要在外面逗留或过夜？”林祈岁提醒道，“现在出去太危险了。”

　　“没事，我这次有符箓傍身。”沈桓一拍胸脯，“而且我看过了，那个瘦男人是黄阶怨鬼，这劫应该也是人级，问题不大。”

　　“劫的等级，是按里面鬼怪的等级划分的？”林祈岁问。

　　沈桓点点头：“人级，一般设劫的都是黄阶鬼，极少数简单的还有白阶鬼，基本没有什么危险。”

　　“地级劫，才会有青阶恶鬼，特别难的会遇到赤阶厉鬼。天级劫就更别说了，自从阴阳两界的界碑被毁到如今，好像还没人遇到过。”

　　“总之，你放心，遇到情况不对，我就赶紧回来。”

　　“好。”

　　他这样说，林祈岁便没再阻拦。

　　沈桓挎着他的佩剑离开了，林祈岁陪着赵春安坐在草席上。

　　就见谢长兮一个人在西侧女孩子们睡觉的地方转来转去，不知道在做什么。

　　“在干什么？”他走过去问道。

　　谢长兮正蹲在一个小孩身边，低着头不知在找什么。

　　闻声站起身，把手里捏着的东西递给林祈岁看：“喏，有发现。”

　　林祈岁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一小段麻绳。

　　他看了一眼房梁上垂下来的几根麻绳，又看了一眼躺在草席上，挨挤在一起，熟睡的五个小女孩，眉头紧蹙起来。

　　这五个的孩子，哪怕看起来年纪最大的，个子也才到他腰部而已。

　　而那些被吊起来的女婴，离地面的高度可有一个成年人的身高，她们怎么够到的？

　　而且，还一点声音都没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