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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你好烦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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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
温丝椋有些不敢置信地点进那个词条,看到公告的那一个瞬间。很奇异地,不仅仅是坏人被惩罚的爽感,她发现自己心里更多的居然是感慨。
但又不知道感慨的心情从何而来,也许是躲过一劫的庆幸,也许是这种体量并不小的集团东窗事发带来的震撼。
又或许是站在一个可接受的信息量极度有限的视角下,她仍然还是能看到这些。这条经过美化后被曝光的产业链,上面又活生生地挂着多少人。
温丝椋不想追根溯源下去,或者说是不敢。
罪有应得。温丝椋心中只剩下一个词。
光标在一行行文字中滑动,黑色的一笔一划仿佛被染成血红。顺着页面往下划,温丝椋看到一段配着模糊图片的文字:“多名涉案成员被捕,案件得以突破得益于匿名人士提供的关键证据。”
温丝椋念着那四个字,匿名人士……
她并没有指向性强的线索,对于这件事先前可以说是毫不知情。
但,那天的雨滴和湿黏的空气啪嗒啪嗒地打在心间,扰得温丝椋心脏瘙痒。
是你吗。她闭了闭眼。
温丝椋看了看挂表上的时间,她关掉电脑,抓起手边的车钥匙就往外走。
“温总,今天不加班?”
李瑜正好撞见急冲冲往外走的温丝椋,手里抱着的文件夹都松了松。
“啊,我先走了。家里有点事,小瑜你也下班吧。”
李瑜有些摸不着头脑,站在原地呆了片刻后又轻快地将手中所有文件原位放回。
夜还未深,温丝椋难得不加班。她解锁家门,屋内大亮着,她看见吕岑亦坐在餐桌前,面前摆着一盘五颜六色的……草?
他很认真地盯着那盘乱七八糟的食物,送入口中,咀嚼,咽下。看着他一套流程下来,温丝椋只怀疑那些东西是否有味道。
温丝椋觉得纳闷,吕岑亦不像是对食物没有要求的人。虽然很久没有一起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晚餐,但至少以前,她总是在时不时远离公司食堂后吃到丰盛的家常菜。
于是她走近:“……下午茶啊?”
“晚餐。”
吕岑亦言简意赅地回答,只短短看了她一眼,眼神便移走。
“哦。”
温丝椋也在他对面坐下。
吕岑亦咀嚼的动作缓慢停下,抬起眼看她,眼神中带着隐隐约约的困惑,让温丝椋想起雨天的眼睛。
她听到吕岑亦叹了口气,随即开口:“这个很不好吃。你要吃点别的吗?”
不好吃你还吃。
吕岑亦起身,仿佛又要操弄起那些锅碗瓢盆,温丝椋赶忙拦住:“哎哎哎不要,我吃过晚饭了。
吕岑亦又研究起那盘草,空气陷入静默。
只剩下餐具碰撞的声音。
半晌,似乎受不了沉默,温丝椋主动开口:“你看见新闻了吗?”
话音刚落,连餐具发出的轻微声音都在空气中弥散成烟。
“嗯。”吕岑亦的语气听上去迟疑,“你说哪条?”
“纪氏。”
温丝椋只说了两个字,她双手交叉,懒懒地向后倚了倚,眼里带着探究的兴味,试图从吕岑亦脸上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但是没有。
吕岑亦的表情毫无波澜,就好像这件事的的确确和他毫无关系,他只是一个初得知消息的普通人,仅此而已。
“那匿名人士是谁啊?”温丝椋一切都跟直觉走,赌博一般试探。
吕岑亦手中的叉子被彻底放下,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生硬的直线:
“不知道。”
“好奇怪,为什么我总感觉是你呢。”温丝椋嘴上说着疑问句,口气倒像是陈述。她就这样面对面地,静静地欣赏吕岑亦。
“合作的时候发现了他们不对劲,就往下查了一层。”
“你和他们哪里有合作?”
温丝椋几乎是话赶话地问。
温丝椋听到轻微的叹气声,她感到很得意,吕岑亦终于变得诚实:
“……是我。”
“为什么啊,你和他们有过节吗?”
你和他们有过节。
吕岑亦在心里默念。
“他们做得太脏了。”吕岑亦很缓慢地说,他掀起眼看她,像是要很急切地转移话题:“这样不好吗?你的麻烦也彻底解除了。”
“但他们要查的话一定查到。”温丝椋的语气缓和下来,像催眠师成功前的最后一句话:“为什么要给自己惹麻烦呢?”
“我有自己的原因。”吕岑亦脸上的表情失去了掌管全局的自如感,欲盖弥彰般找补道:“不是因为你。”
温丝椋噗嗤一声笑出来:“嗳,我又没说你为了我,干嘛不打自招。”
看到吕岑亦的脸色彻底黑得像锅底,温丝椋不再逗弄他:“行了,我开玩笑的。谢谢你啊正义使者,就算是为了你自己也帮我大忙了。”
一下午的舆论发酵让纪氏名下所有品牌的口碑都飞速下降,这意味着会有更多市场份额供更多人瓜分。
于温丝椋而言,实在算是天降喜事。
“嗯。”吕岑亦没有再深究温丝椋的话,只是收拾好餐盘后跨步离开。
一步。
两步。
三步。
吕岑亦回头。
“对了,婚礼的事,你不喜欢的话就算了。”
印象中已经彻底翻篇的话题被再次提起,温丝椋觉得有些意外,她几乎已经忘记这件事,但此刻又被人郑重地提起——
温丝椋突然感到愧疚。
怔怔地盯着吕岑亦离开的背影,她发现在这段并不那么正式的关系中,妥协的好像永远是他。
而她,光明正大地享受着一切。
明明明白这场婚姻是一场利益交换,但温丝椋却牢牢地攥住自己手中的一切不肯松开,也不肯退让。
这场协议规定的利益交换内容看上去并不那么公正。听到房门闭上的声音,温丝椋不知所措起来。
当付出不再对等,协议还是协议吗?
温丝椋在桌面上用手指划出一个问题,凝视着虚空一片的餐桌思考着。半晌,她用手掌将指尖刚刚触碰过的地方抹除。
温丝椋起身。
她压下门把手。
“我有话跟你说。”
“嗯。”吕岑亦点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呃,那什么,我是说……”温丝椋直接闯入吕岑亦房间,她感到愧疚却又不能道歉,冲动却又不能莽撞,此刻竟也词穷起来。
“我觉得你刚才的提议还不错,但是……”温丝椋灵光一现。
但不如计划所愿,吕岑亦从桌前站起身,缓缓向她走来。
一股强大的气流被裹挟着来到她身边,她听到不轻不重的呼吸声:“温丝椋,我今晚很忙。”
后退,后退。
她竟也被这股气流包裹住,一直退到墙壁,吕岑亦姿态松散地站在她眼前,距离很近,她看到那双眼睛里写着浓重的情绪。
是怒,是悲,或是烦扰。
温丝椋分不清。
随着压迫感越来越逼近,她听见吕岑亦靠近她耳侧,喷出均匀的呼吸来:“所以你要快点说,不要说废话。”
故意的。
温丝椋打了个颤,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她总觉得自己的耳朵很深刻地连接心脏,绝对不能有任何人随意靠近——而吕岑亦偏偏却利用这一点。
温丝椋不是坏脾气的人,但此刻一股邪火往上窜,有些羞恼得不顾目的:“今天星期几?”
她主动用手臂勾住吕岑亦的脖颈,勒住的力道不轻。
“不是星期三。”
感受到对方的喉头似乎发出愉悦的松气声,温丝椋变本加厉,只想加大挑逗马力后立刻抽身就走。
“吕岑亦。”温丝椋很少见叫他全名,“人生不只有合同,协议没那么重要。”
“你明白吗?”
声音一声轻过一声,字字句句都像蛊惑。
你明白吗。
吕岑亦被她笃定的问法乱了阵脚,他感到迷茫,不知道这个问题怎么会由温丝椋来问。如果世界上只有一个不希望这段婚姻只是冰冷交易的人,那一定是他。
绝对不会是温丝椋。
他自以为是地认为二人已经足够亲密,亲密到温丝椋可以为他敞开心扉,可以不把这段关系当成交易,至少可以在高朋满座中郑重其事地宣告他们的身份。
但是他错了。
温丝椋仍旧不为所动,仍旧拿那张可恶的纸张来作护身符;那么吕岑亦接受,吕岑亦花了很长时间接受这个现实,他不再打算对这段关系抱有更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本来都放弃了。
——可是现在,温丝椋的目光丝线一般紧紧缠绕在他身上,拉得吕岑亦几乎喘不过来气。
吕岑亦发现一切又开始崩塌。
“那以后没有协议。”尾音被呼吸声湮没,他被情欲浓重地包裹着,吕岑亦急不可耐将右手紧紧扣在温丝椋后脑勺,感受着发根极细的绒毛
——他俯身。
温丝椋被纠缠在一起的呼吸声和唇瓣的碰撞死死压住,她想出声,却找不到丝毫喘息的空隙。
原本紧闭的牙关被闯开的那瞬间,她感觉到空气中的介质开始变质爆破。
嘭——
于是温丝椋改变主意,她更加肆意地闯入,用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笨拙地、缓慢地让唇瓣贴得更紧。
意识已经半升空,恍惚间,她听到关灯的声响,眼前是一片水蒙蒙的黑暗。
“不要关灯,乖一点。”温丝椋喘息着按住吕岑亦的手,“我想看看你。”
发疯般浓烈的吻铺天盖地覆上来。
一夜无梦。
最后在迷迷糊糊间,她努力睁开双眼,用半哑的声音:“吕岑亦,你真好看。”
脖颈处被轻轻咬了一口,温丝椋看见吕岑亦嘴唇一张一闭地似乎在说些什么。
但意识迷离,她什么也没听见,只猜测是挑衅她体力差的话,于是温丝椋很重地咬回去:
“吕岑亦,你真的好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