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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夫妻”日常一百件小事 ...

  •   继父的风波暂时告一段落。母亲的病情在桐城的新医院稳定下来,有专业的护工照料,我也拿到了暂时的监护权。生活仿佛重新回到了洒满阳光的轨道,只是这条轨道上,多了一个名叫沈砚的固定站点。

      我们的关系,在经历过那次“失踪事件”后,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心照不宣的默契阶段。像是两块严丝合缝的拼图,终于找到了彼此,嵌合成一个完整的画面。我们没有正式告白,没有浪漫的仪式,却自然而然地过渡到了“老伴”模式。

      我开始用画笔,偷偷记录下我们的“夫妻”日常一百件小事。

      小事其一:围巾

      桐城的秋天来得很快,风里带了凉意。我看着沈砚总是那一身单薄的黑衬衫,心血来潮,买来了最柔软的羊绒线,决定给他织一条围巾。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我高估了自己的手工能力,起针时雄心万丈,结果越织越歪,最后成品出来,短得可怜,只能在他脖子上勉强围两圈,还带着一种稚拙的、不对称的美感。

      我有点赧然地把围巾递给他:“那个……好像织失败了,要不我重新……”

      他接过那条丑丑的、暖黄色的围巾,什么也没说,只是仔细地、珍重地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哪怕后来气温回升到二十多度,店里客人看他都带着诧异的目光,他也依旧天天戴着,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宝。

      小事其二:夜跑

      我为了赶稿长期伏案,肩颈酸痛。沈砚盯着我揉脖子的动作看了半晌,第二天,咖啡馆门口挂着的木牌上,打烊时间悄然提前了一个小时。

      “以后我陪你去夜跑。”他语气平淡,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我瞪大了眼睛。要知道,让沈砚这种生活规律得像瑞士手表的人提前打烊,简直堪比让冰山主动融化。

      于是,老街的夜色里,多了一前一后两个跑步的身影。我活力满满,他能跑两公里就开始气息不匀。

      我故意放慢脚步,回头冲他做鬼脸,语气带着小小的得意:“叔叔,体力不行呀!”

      他淡淡瞥我一眼,没说话。那眼神却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当晚,他就用行动证明了“体力行不行,分项目”。我被他在沙发里亲得晕头转向,缺氧到几乎要融化时,才恍惚想起,有些挑衅,后果是很严重的。

      小事其三:签售会

      我的绘本《冰块先生与太阳小姐》顺利出版了。编辑问我想在哪里办首场签售会,我毫不犹豫:“‘听风’咖啡馆。”

      签售那天,店里店外人头攒动。沈砚主动承担了咖啡供应,他站在柜台后,神情依旧是惯常的冷峻,但手上的动作却温柔至极。每一杯送给读者的拿铁,拉花都是一只歪歪扭扭的、却充满生命力的太阳。

      读者们捧着咖啡,看看拉花,再看看我绘本封面上那个冷着脸却怀抱太阳的男人,纷纷发出压抑不住的惊呼:

      “嗑到了!嗑到了!”

      我捂着脸,耳朵发烫,小声对着排队的读者解释:“别嗑,别嗑,我们还没领证呢。”

      话音刚落,柜台后面传来那人清冷而笃定的声音,透过些许嘈杂,清晰地落入每个人耳中:

      “快了。”

      现场静默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起哄声。我的脸,彻底红成了熟透的番茄。

      小事其四:扫墓

      清明前夕,沈砚带我去给他母亲扫墓。那是我第一次接触他过去的、家庭的一面。墓园很安静,他母亲的墓碑前,竟然摆着一小盆欣欣向荣的向日葵。

      他放下手中的白菊,对着墓碑轻声说:“妈,这是您儿媳,林暖。”

      我紧张得手心冒汗,规规矩矩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心里默念:“阿姨,我叫林暖。我会照顾好沈砚的,我会让他多笑的,您放心。”

      站在我身旁的沈砚,忽然伸出手,牢牢握住了我的手,十指紧密地交扣在一起。温度从他掌心传来,驱散了我所有的不安。

      小事其五:医院的黑板

      母亲住院期间,我常常在医院陪夜。等她睡着,我就在走廊里借着灯光画草稿。有一次,沈砚深夜过来给我送宵夜,看到我蜷在椅子上对着小本子勾勾画画。

      他没说什么。第二天晚上,他竟然把咖啡馆那块沉重的移动黑板搬来了医院。他用彩色粉笔,在上面工工整整地抄写我绘本里的台词:

      “世界很大,幸好我有两颗太阳,一颗在天上,一颗在我身旁。”

      苍白的医院走廊,因为这块突然出现的、充满童趣和暖意的黑板,仿佛也变得明亮起来。值班的护士路过,都会忍不住停下脚步,看上一眼,然后对我露出善意的微笑。

      ……

      这些琐碎的、温暖的日常,像一颗颗晶莹的珠子,被时光串成了一条独一无二的项链,戴在我生命的脖颈上,熠熠生辉。

      第100件小事,是我们仍没领结婚证。

      但这一点也不妨碍我们被整个世界认证。

      快递小哥送来的包裹,收件人熟练地写着“沈太太林暖”;物业发放节日福利,默认按“一户两口”把票券塞到沈砚手里;老街的邻居们,更是早已“小沈”、“暖暖”地叫得亲热。

      有一次,我窝在他怀里看电影,忍不住旧事重提,脸颊贴着他微凉的衬衫纽扣,小声问:“沈砚,我们要不要……找个时间去把证补了?”

      他低头看我,手指漫不经心地卷着我的发梢,喉结下的纽扣依旧系得严谨。

      “不急。”他语气平淡。

      在我微微蹙眉时,他才缓缓补充,声音低沉而肯定:“在我心里,你早就是我妻子。”

      “差的那张纸,”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看着我,“是给你后悔的机会。”

      我心里又甜又酸,踮起脚,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他的下巴,含糊道:“我才不后悔。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后悔。”

      他眼底终于浮起清晰的笑意,像冰雪初融后漾开的春水。他一把将我抱起来,放在干净的操作台上,用一个漫长而深入的吻,封住了我所有的言语。

      窗外的悬铃木叶子渐渐变黄,我们知道,秋天深了。但我们的故事,却仿佛永远停留在那个阳光明媚、咖啡香弥漫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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