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遇雪崩》冬山凛骨

26、第 26 章

　　他干脆留在这陪薛逞吃饭，小孩吃饭不爱说话，吃完之后又陪他玩游戏，结果被薛逞嫌弃操作太慢了，失败退场。
　　“我哥打游戏可厉害了。”薛逞不经意提起。
　　“看出来了，”手速快的能参加世界打字大赛。

　　陪薛逞直到七点半，薛逞说他要去写作业了，何疏挑眉，好奇小学生周天都留了什么作业，结果薛逞掏掏书包也就掏出来两张卷子，其中一张还画了画。
　　“……”何疏拍了拍薛逞的后脑勺，“好样的。”
　　有自制力但不是很需要。
　　最后薛逞决定把另一张也画上画，何疏为了不让本来就头疼的薛降更加头疼，连忙抬手制止。
　　语文卷子已经遗憾失去了，何疏拿起那张三年级的数学卷子对着薛逞说：“自己能做不，需要我教你吗？”
　　“不用，”薛逞小孩脾气上来了，非要证明自己能做，拿起笔就开始写。
　　心系家里躺着的那个，何疏期间打开了好几次手机，薛降一直没发过来消息，薛逞也看到他的反反复复，说：“大哥，你有事就先走吧，我没事的。”
　　“我经常这么等我哥回家，他有时候回来特别晚，我都睡了也见不到他，我会锁三次门，不会出事的。”
　　看着薛逞认真的眼睛，何疏也没什么能说的，心下衡量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要把薛逞看成普通小孩，干脆：“好，你注意安全。”

　　薛降已经醒了，坐在沙发上呆愣，似乎刚反应过来自己在谁家。
　　“要洗澡吗，先穿我衣服吧，把你衣服留在这放洗衣机里。”何疏把买的饭放在桌子上，一股脑说了很多话。
　　薛降愣愣点头，被推进何疏的房间里。
　　何疏的房间简洁到几乎寡淡，他似乎就只是在这里睡一觉，屋子里的家具和构造和薛降那时候见的宣传图上几乎一模一样，房间里也是纯白的墙，亚麻色的床上四件套，特别常见的花纹推拉门柜子里面只装了不到三分之一。
　　两个人身材几乎一致，何疏随便挑了上下件衣服递给他。
　　"浴室在右边，"何疏把衣服递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薛降的手背，触感微凉，"热水器要往左多拧一点。"
　　薛降在浴室呆的时间不长，等他出来的时候何疏已经把他带着酒味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了。
　　薛降现在身上有着和何疏相同的沐浴露香气。
　　原来是这种味道。他脑子转的很慢，拖着拖鞋走到厨房，桌子上是还没凉的炒饭。
　　何疏隔着阳台的玻璃推拉门看厨房，薛降的身形很是单薄，弯着腰时肩胛骨在T恤下显出清晰的轮廓，何疏推门进来，带进一阵夜风。
　　炒饭的香气里混着青豆和火腿的味道，是他常吃的那家，塑料餐盒边缘还凝着水珠，显然是刚热过，他拿起勺子，金属与塑料碰撞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今天麻烦你了。”
　　“没事，”何疏摆手，“怎么喝了这么多。”
　　薛降当然不说实话，想起现在精神状态不明没有人照顾的江辙，拉他出来当挡箭牌：“江辙心情不好，陪他喝点。”
　　“他能把你喝成这样？”
　　薛降总不能说是江辙劝了他半天但是自己一直喝，越阻止他越上劲，抿了抿唇下定决心般的说：“我酒量差的不行……”
　　说完之后他就想立马闭眼睡觉，他胃不舒服也没吃几口，想找理由离开，一边嚼嘴里的饭一边想理由。

　　正好手机响了一下，薛降打开一看是推送广告，对上何疏的眼神后却还是顺溜的撒谎：“薛逞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该回去了，我送你。”
　　“不用了，我现在清醒的差不多了，还是认路的。”薛降连忙摆手，“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改天请你吃饭。”
　　看起来是真清醒了，何疏也没强求，一会儿还要给秦彧打电话，确实是时间不太够了，他从一旁的柜子上拿起薛降摘了的表，递给他。
　　薛降接过后装进了兜里拎起炒饭，和何疏摆手说了声再见，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过了没几秒秦彧就打来电话，何疏接了之后放在桌子上，没说话，两个人沉默了几秒，秦彧说：“……哑了？”
　　“滚。”
　　“我在奶奶这，她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家。”秦彧声音变得正常，“上次回家怎么跑那么快。”
　　“你去苏市了？”何疏扯了个凳子坐下，随手拿过来个笔记本嘟囔，“怎么有闲情雅致去那了。”
　　“来尽孝，顺便把她老人家外孙那份也尽了。”秦彧那有瓷杯碰桌子的声音，估计是在喝茶。
　　“小心茶喝多了睡不着。”
　　“没你那么脆弱，我喝茶喝惯了。”
　　“……”
　　“说正事，上次跑那么快，姑父回来竟然没发火。”
　　“呵，”何疏一扯嘴角，“我给你拍一张我现在在干什么。”
　　说着拍了张笔记本的照片过去。
　　“……姑父送你飞机了吗，怎么突然转性了。”秦彧把目光钉在平板上，手上的手机都不在意了，看了半天问。
　　“哈哈。他要是真送我了我也不会学这么带劲的。”何疏苦涩一笑，大倒苦水，“他又准备要搞我身边的人，说我考不到四百分就让我滚回家去。”
　　“让你考四百分，姑父还不如望着家里股票再翻番。”
　　“你这人说话真难听，能闭嘴吗。”何疏皱着脸又翻一张笔记本，“烦死了这几何题。”
　　“上回考试多少分。”
　　何疏回想起来三月底的考试：“216。”
　　“……”秦彧深吸一口气，“算了吧要不然，回来当废物吧好不好。”
　　何疏没搭腔，电话那头传来瓷器轻碰的声响。秦彧忽然"啧"了一声，平板的光映在他镜片上："这笔记本谁给你的？"
　　“我朋友的。”
　　“他挺看重你的，给钱了？”秦彧下了结论，“上次穿你衣服的那个也是他？”
　　“没给钱，人家单纯和我关系好不行吗。”
　　“这里面都是学习秘籍，可不是随便给人看的，你没下别的手段吗？”
　　“单纯的友谊关系入不了您的眼了是吗亲爱的表哥。”
　　“反正我不会直接把我的笔记本直接给朋友。”秦彧给自己倒了杯茶，“武馆里边的弟子磕头拜师敬茶也只能学到个一招半招的。”
　　“怪不得你没朋友。”

　　何疏刚挂掉电话，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刚才拍给秦彧的笔记本照片。他盯着那页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发呆，不同颜色的批注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薛降书上一般只有黑色红色，连蓝色都很少见，这笔记本明显是经过二次加工的，第一遍只有两个颜色，第二遍才有各种荧光笔的标注。
　　秦彧最后下的那个结论“他对你肯定不一般”久久萦绕在耳边。
　　他起身走到窗前，县城的夜晚总是带着烧烤摊的烟火气。
　　对面楼的灯光大多已经熄灭，只有零星几户还亮着，何疏想起薛降临走时拎着炒饭的背影，瘦削的肩膀在各种衣服下都显得清瘦，薄薄的一片。
　　薛降早就给他发了安全到家的消息，何疏多看了和薛降的对话框两眼，却发现他和薛降的联系频率高的吓人。
　　这时候秦彧又发来信息。
　　[加油，有他在的话400分指日可待，到时候你只能以身相许作为报答了。]
　　何疏看到后面那个成语眉毛紧紧皱起，手速飞快的骂了一句秦彧。
　　把手机扔在床上，他走回书桌前，重新翻开薛降的笔记本。最后一页的角落里画着个小小的笑脸，旁边写着"加油"两个字，笔迹比正文要随意得多，显然也是二次添加上的。
　　何疏盯着那个笑脸看了很久，突然拿起笔，在旁边画了个更丑的笑脸。画完自己都觉得幼稚，又把笔记本合上塞回了书包。
　　窗外的野猫又叫了几声，何疏关掉台灯，房间里顿时陷入黑暗。他躺在床上，想起了那天和薛降一起逗猫的场景，又低声骂了一句秦彧。
　　何疏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逼迫自己入睡。